第八章(1 / 1)
兩個兒子不傻,立刻一前一後的跟著母親,到了母親那裡。
「要不,你現在休妻。」蘇氏坐下,整個人氣急敗壞。
「萬萬不可。」邵三郎君立刻阻攔。
「你弟弟的前程全被這個喪門星毀了。」那是自己的親兒子,雖然自己更看重自己的長子一些,但是感情上她更疼幼子。
「事已至此,不能休妻。」邵三郎君緊皺眉頭。
「連累你弟弟怎麼辦?」
「娘,你聽三哥說完。」邵四郎君作為家中幼子,不單單得到娘親蘇氏的寵愛,忠義侯也頗為偏疼,人有些軟糯,這會兒已經六神無主。
「父親並沒有表態,可見至尊那邊並未降罪,如果小弟貿貿然休妻,只怕一個無擔當的名聲是背定了,此時萬萬不能休妻。」邵三郎君腦子很清楚。
「那現在怎麼辦?」
「將她看管起來,秘密注意其一言一行,如果有問題,人贓並獲,四弟大義滅親即可,如果沒有問題,怕是只能看至尊的意思了。」
蘇氏想了想:「就不能讓她人贓並獲麼。」
邵三郎君搖搖頭:「真沒有,簡家那邊也沒有,反倒落人口實。」
蘇氏一錘桌子,滿臉憤恨,自己怎麼就給兒子選了這麼一個喪門星。
邵四郎君的臉色很差,他忍不住問:「三哥,什麼叫看至尊的意思?不會殺了我吧,我、我、我可是什麼都沒做。」愁眉苦臉,差點兒沒哭了。
「不會,有父親在,有母親的繡絨寶刀在,你不會有事。」邵三郎君眼見親娘和弟弟這副樣子,趕緊安慰。
「對對對,有母親的繡絨寶刀在,那是御賜之物,母親那是救駕之功。」邵四郎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對對對,夫人那是救駕之功,救的是太/宗,至尊的親祖父,四郎,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夫人。」蘇氏這會兒倒不教導兒子一定要跟自己一條心了,想到了侯夫人那潑天的面子。
這邊母子三人商議定了不休妻,那邊簡氏出了德熙堂的門整個人就軟了,身邊陪嫁的女婢趕緊攙著她回房,果然院子周圍都守了五大三粗的僕婦,心中真是滿是酸澀,父母親吶,你們可坑死女兒了。
簡氏這會兒是怨憤的,她在京城,父親在滬地謀反,若是敗了,她是反叛之女,至尊哪裡能饒了她,若是勝了,她就是至尊最好的祭旗之人,真是橫豎都是一個死字。可坑死她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尋求邵家的庇護,老老實實的呆著。
「夫人看此事如何?」將一眾人都揮退,這事兒忠義侯還是打算問問老妻的意見。
「至尊做事極有章法。」侯夫人很是欣賞這位女皇,同中宗相比,這位女皇真是好太多了。
忠義侯點點頭,他也不認為女皇是遷怒之人,只是這次征戰?
「至尊既有此旨意,想必早有打算。」侯夫人不認為女皇是個冒進之人,單單看她蟄伏這麼多年,一朝拿下皇位就可以看出,這定是謀定而後動之人,斷斷不會完全沒有準備無故下旨的道理。
忠義侯恍然大悟,縷著鬍子連連點頭:「夫人言之有理。」
邵蘊華耍了一套槍法,收功,糖糖在一片啪啪啪的拍著手,邵蘊華捏了捏糖糖因為吃得飽開始圓乎乎的小臉,又看了看時辰,這才放下自己的□□,讓珊瑚給自己準備熱水,沐浴更衣,立刻去找祖母。
今天吃飯的氣氛有點兒古怪,邵蘊華歪著腦袋,四嬸娘不在,蘇姨婆臉色也不好,邵蘊華吃著東西,沒吭聲。飯她是一點兒也不能少吃的。
「蘊華可是想說什麼?」侯夫人看到邵蘊華的眼睛在不停的轉動,小孩子敏感,必然是察覺了氣氛不一樣。
「四嬸娘怎麼不在?病了嗎?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邵蘊華從小被侯夫人保護的極好,雖然不到天真不諳世事的程度,但是整個人都是比較充滿光明,理想化的一方,沒有什麼陰暗心思,也沒有見過什麼陰暗面。
「你四嬸娘的父親做錯了事兒,你四嬸娘被牽連了。」侯夫人有意引導邵蘊華。
「那如果蘊華做錯事,會牽連到祖母麼?」
侯夫人唇角露出笑容,舉一反三,很好:「自然是會,小事會說祖母沒教養好你,大事甚至會牽連到你祖父甚至全家。」
「那蘊華以後肯定不犯錯。」邵蘊華嚇了一跳。
「嗯,哪怕犯錯,千萬別讓人發現,神不知鬼不覺,千萬別擺到明面上來。」想到自己小時候淘氣打碎了花瓶,她抓了只小耗子扔到屋裡,人人都以為是耗子打碎的。唇邊的笑意不禁加深。
「嗯嗯嗯,我努力不犯錯,如果真的要犯錯,我一定不讓人知道。」邵蘊華連連點頭(神棍語:妹子,你開始歪了啊!)
忠義侯夫人猜的果然不錯,那三家不過三日就敗了,一支騎兵一天時間就重創他們集結起來的五萬人馬,三天之後,這些人已經是在被押解進京的途中了。
簡氏得到這個消息直接昏過去,原本她心裡還是埋怨歸埋怨,還是有點兒小期盼的,萬一自己好運沒事,父親那邊又成功,自己豈不是也是公主一份?想到這幾年因為德沛長公主,黃氏和江氏越來越輕狂的樣子,不禁一陣咬牙切齒。
夢只做了三天,三天之後打回原形,他父親敗得乾乾脆脆,徹徹底底,已經在被押解進京的途中了,她是妥妥的反叛之女。這下什麼都不用想,真是直接就昏了過去。
醒來之後是真的病了,不過她也不敢休息了,前幾日裝病是懶得動,心裡未嘗沒有有朝一日成為公主揚眉吐氣的種種,因此也不想理會眾人,這會兒她立刻頭腦清醒,哪怕身體真的不適,也依舊掙紮起來,去討巧賣乖。
邵蘊華每日卯出就起身練武,大約練到卯正多一點兒就回到房間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出來,正好趕上吃辰時二刻的早飯。今兒練槍練的高興,忍不住又多耍了一趟槍法,回去的時候則發現兩名姨婆與三名嬸娘都在茶房說話。
茶房是下人呆的地方,兩名妾室自然要在那裡呆著,三名兒媳婦卻不用,不過這三名媳婦都是庶子媳婦,自己的親阿家在茶房呆著,自己跑去外屋候著,呵呵!那絕對是傻x,不給丈夫的親娘面子,是嫌自己太得寵麼?因此三名庶子媳婦都陪著親阿家在茶房呆著。
這一次邵蘊華從演武場回來的有些晚,恰好聽到她們說話,怎麼說呢,有點兒不對味兒。
茶房中五個人都是站著的,簡氏的臉上蓋了厚厚的粉,可是那股子憔悴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
黃氏的臉上頗有些幸災樂禍,別看她老實這麼多年,那是條件不允許,拼出身拼寵愛,蘇氏都甩她幾條街,所以她只能低眉順眼,如今蘇氏等於廢了一個兒子,她怎麼能不高興?眼睛瞄著簡氏,心裡撇嘴,簡氏看不起她,還以為她不知道?哼!這會兒還不是成了喪家之犬,不過話不能那麼說,還得說些好聽的:「蘇姐姐,四娘子,你們也不必太擔心,四娘子未與亂黨同謀,又嫁入邵家,是邵家的人,有一二血緣上的不妥,二娘子同長公主那裡說說情,總是能過去的。」
江氏矜持的笑笑沒說話,壓一壓蘇氏一系是可以的,但是出力麼?再議!
蘇氏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多少年也沒被黃氏踩在頭上過,她是後過門的,年歲也比黃氏小,但是黃氏還得叫她一聲姐姐,這就是身份的象徵,現在卻被一個賤婢打臉,真是!我忍!
簡氏這會兒卻是心亂如麻,眼睛不自覺的看向江氏,目光裡帶著討好,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女瞬間成了腳下的泥。
閔氏押了一口茶道:「四娘子是邵家人,又無附逆之事,有阿家的繡絨寶刀在,必然無事。」說完這句話,又道:「進了邵家門,便是邵家人。」
黃氏一噎,江氏面上發紅,有邵家在,用長公主什麼事兒?
蘇氏原本難看的臉色好看起來,這會兒看閔氏這個兒媳婦怎麼看怎麼順眼。
一語驚醒夢中人,簡氏了悟,她這會兒誰都不用求,巴結住侯夫人,那就是勝利,自己沒有附逆,為了邵家的顏面,侯夫人定會保住自己,心中有了主意,剛剛的畏縮之氣不禁去了兩分,人也有了些許精神。
這時候侯夫人也醒了,黃氏和蘇氏躬身得以進屋伺候,不過侯夫人在這個上面規矩並不嚴,不用妾室做什麼,很快打理好一切,這才同邵蘊華一起用飯,三個庶子媳婦自然添湯夾菜的伺候,簡氏尤其殷勤。
侯夫人與邵蘊華吃完了飯,三名兒媳婦這才回去同夫君一同用飯,至於其他的小郎和小娘子則不用日日到德熙堂為侯夫人請安,便是忠義侯,也免了他們這項差使。
「外面的消息怎麼樣了?」簡氏硬撐著身體真是心賽油烹。別管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到底是自己的家人,養了自己將近二十年,給了自己如此多的嫁妝,一點兒不關心,那才真是冷血。
「娘子,至尊已經定了,三日後午時問斬。」
簡氏的身體一歪,徹底軟到了榻上。
「娘子,怎麼辦?」身邊的女婢臉色也不好,她是陪嫁,她的爹娘跟著簡家謀反,這會兒只怕也難保活命。
簡氏搖搖頭,如今她也不知道如何,管的深了,與反叛扯上關係,自身難保,便是兒子只怕也得遲刮落,淺了,只怕又要被指責膽小怕事又冷血,真是深不得,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