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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分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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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07年1月31日)

    波歷說: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只知道我們在海邊,可是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哪個大海或者大洋,更不知道我們後面的山後面是大陸還是或者也是大海。

    娜拉說:我注意過,深更半夜的時候,有一次我走到我們宿舍的外面,我嘗試著去傾聽。我好像聽到了機器的聲音。但我不能分辨是什麼機器,是汽車還是輪船還是飛機,或者就是其它的非交通用的機器。那聲音離我們不太遠,但顯然是被大山阻隔了。當然了,不排除我好像聽到的其實是我的幻覺。

    若雪說:不管怎麼說,這裡一定有交通工具通往外界的。無論是飛機還是輪船還是汽車。

    雲吳說:對呀,就是這個道理。太對了。否則我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那麼多商品和研究用的器具、原料又是從哪裡來的?

    波歷說:東西一定是從地下運到我們這裡來的。一定有地下通道通往有其它交通工具的地方。

    若雪說:對,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出路。我們不能在這裡老死。

    娜拉說:是呀。在這裡的日子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我到這裡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姑娘,大學剛畢業。可是,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十二年了。再過十二年,二十四年,我都不敢想。

    其實,這樣的討論會他們已經開過無數次了。這裡舉的例子只是其中一次。他們討論著他們的現在過去和未來,可是他們都對他們的未來很無奈。根本無從下手,也就是說,完全不知道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個牢房,甚至不知道這輩子是否有希望離開這裡。

    所以,他們所有的討論會都是白開的。開著開著,用漢語的比喻說,都開成了白開水了。也就是說淡然無味。無味到了極點。

    而且開著開著,他們就分開了,沒有任何約定地就分成了兩組,兩人一組。

    先不說這個兩兩組合具體是什麼樣的。只說幾個人的表現:若雪和波歷表現得無所謂,雲吳和娜拉顯然對這樣的自然結合感到高興。

    這就很明顯了。是的,他們走著走著,雲吳和若雪就走到一邊去了,而波歷和娜拉就走到了另一邊去。有一次,娜拉問波歷:你在笑嗎?她不問你在笑什麼,她的問題比你在笑什麼更狡滑。波歷說;沒有啊。他這麼回答是跟她的問題對應的,不出格。

    其實波歷在兩兩分成兩組後偶然地想起現代家庭規律,不知道是哪位社會學家寫的,這個規律就是現代的家庭是由整化零、由零化整,再由整化零的無數次方。也就是說,一個家庭,孩子大了,出門了,就由整化零了。有了孫輩了,老年人不少也受邀來照看孫輩,由零化整,孫輩大了,老人進了養老院了,再由整化零。如果加上離婚和沒有子女的現象,那就有更多的分枝表現。

    若雪的心理波歷是能夠理解的。是的,她以前是程粉,即對明知已婚偏要試的章程採取一種一貫的追求攻勢。但現在時過境遷,每個人都已經不是自己了,章程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叫波歷長得也偏向于波歷的人,而她更是變得不僅面目而且體態已經全非的人。她不會再對章程有什麼念想了。


    即使有,她也是明白人,誰都能看出娜拉對這個波歷的小心思。

    而雲吳的心理要稍稍地拐幾個彎才能理解。

    剛見著或者說重新認識若雪後,雲吳給波歷的感覺是受了驚那種。他的聲音經常處於完全失控狀態,不是音量太大大到嚇著他自己的地步,就是小到幾乎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程度。

    他們都知道,這個雲吳教授最後一次離開上海即赴奧曼之時是五十五六歲,這七年過去了,不知不覺地已經在向上一個屬於老年人或者退休人的台階邁去了,至少在中國國內已經過了退休年齡。而在此之前,他是一個欲為人不知卻幾乎人人皆知的汪若雪的暗戀者。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跟一個二十幾歲跟他的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他顯然不敢明戀,但他對若雪的態度卻是幾乎無法掩飾的。當然了,他離婚了,女兒也出道了,他有投身於新一輪追求的權利。這誰都不否認。也沒有人嘲笑他。

    當時的章程跟雲吳在上海所里雖然接觸不多,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可很少的說話里,他卻是對章程毫不客氣。當然,那次正是當著若雪的面。那是不上班的時候,在研究所大門口,若雪說:程哥哥,順路的,你就帶帶我吧。這時候,一個巨大的聲音在章程身後響起:小章,你太太今天不來接你嗎?

    當然了,這個巨大的聲音當然是雲吳發出的。

    章程想起來了,幾天前,他跟素華約了在所門口見,然後他坐她開的車去商場。那天雲吳也在所門口,正好也在下班路上。素華還沒到,若雪先到了,或者說跟著他從實驗室走了過來。

    章程當時在嚇了一跳之後笑了笑,說:謝謝!

    若雪說:謝什麼?說話也不知道輕一點。為老不尊。

    當時,對的,波利章程記得很清楚,她是說了「為老不尊」的。而雲吳說的那話,波歷章程後來想過,也不是偶然突發的。卻間接地得到了一個「為老不尊」的評語。儘管那時的雲吳教授離老還遠著點。

    可是,現在,他們卻走到了一起去。從重新認識若雪之後的第三天甚至第二天開始,雲吳好像忽然領悟了。領悟了人生。也許,儘管若雪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另一個女人,甚至連女孩子都沒法說了,可是,在他的眼裡,她也許又蒙上了昔日的光環,好像有一個心理學家說過,這叫什麼記憶誤導。誤導也好正導也罷,只要被導者喜歡,情願,什麼都是對的。

    對於雲吳的第二次追求,而且這回是明的追求,若雪好像並不反感。其實也是的,雲吳也是變了一個人了,一個看上去也就四十幾歲的東歐模樣的男子,還有幾分醫生氣質。要把這個曼努埃爾跟之前已經五十多歲現在應該已經年過六旬的雲吳相提並論,恐怕現在這個對女人甚至女孩子更多了幾分吸引力。

    就這樣,很自然的,他們總還是四個人走出來,然後就分成了兩組。一組向東,一組就向西。而且分開走之後,有幾個人的聲音就比之前更大了,一個聲音大的當然是雲吳,另一個聲音大的是娜拉。

    那是高興的聲音。興奮的聲音。

    跟我走在一起,至於嗎?波歷有些自嘲地想著。

    雖然他對有人喜歡他當然不反感。應該說,每個人對這種狀態都會有點那種被稱為沾沾自喜的感覺的。飄飄然倒還不至於。忘乎所以更是他時刻提醒自己要注意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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