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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海寺 第六十六章 招降討進說軍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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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堂前的院中,伏拜著十餘人。

    這十餘人都是酸棗縣衙的大吏。

    侯友懷令他從子,於其間帶了一人進來。這人是負責府庫梁儲的縣吏。侯友懷叫他回答李善道的提問。這縣吏顫聲答道:「回將軍問話,府庫現尚有存糧千餘石。」

    本朝建立以後,楊堅、楊廣通過種種的政治、經濟措施,將前代民間被隱藏的戶口,大量地重新歸於國家編戶,國家能夠掌控到的人口因此得到極大的增多,糧、財等方面的徵收、儲備因此也得到了極大的增多。亦是因此,朝廷才有餘力在洛陽周邊建起這麼多的大糧倉,儲備下了這麼多的糧食;同時,各地郡縣的儲糧亦因是得以不小的充足。

    卻酸棗此縣,民戶總計萬餘,這麼多年的儲積下來,按理來說,就算已被瓦崗義軍索要走了不少的糧食,剩餘下來的,應當也不止此數。

    侯友懷頗是詫異,說道:「縣衙府庫的存糧,只剩有千餘之石?」

    這縣吏答道:「侯曹主,存糧本是不止此數,可一來,先已調撥到了郡中一些;二來,後又獻給翟公了千餘石;三來,這、這」

    「這怎樣?」

    縣令的人頭就在外頭,反正縣令也已經死了,這縣吏索性就實話實說,說道:「三來,這兩年中,小人奉縣宰之令,將倉儲之糧也賣掉了不少,故而於今,就只存千餘石數了。」

    侯友懷驚訝十分,說道:「君奉縣宰之令,偷賣掉了不少儲糧?」

    這縣吏說道:「連年戰亂,水旱蝗災,大河東西,而今饑民如潮,糧價騰躍,縣宰故乃於去年初開始,私令小人,運糧出倉,售與商賈。小人雖知此乃死罪,奈何縣宰令下,不敢不遵!」

    這個酸棗縣令,眼見百姓受飢,不思賑濟,居然反私賣縣儲糧以牟利,還真是殺了也不可惜。

    李善道問道:「賣給哪裡的商賈了?」

    這縣吏吞吞吐吐,眼神閃爍,偷看一眼侯友懷,偷看一眼李善道,說道:「賣、賣」

    李善道笑道:「你不必說了,我已知道了。一定是賣給你了!縣令把糧給你,你倒手賣出,得了利後,大頭給縣令,小頭你得之,你這廝,實是縣令的白手套,是也不是?」

    這縣吏哪知「白手套」是什麼意思,但李善道的話意,他自是能夠聽得明白,嚇了一跳,慌忙亦不吞吐了,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便惶聲答道:「啟稟將軍,小人哪有本錢倒手賣糧?賣出的縣庫儲糧,多半是賣給了本縣的鄉豪,部分是賣給了汲郡等地的糧商。」

    和本縣的土豪劣紳勾結,此在李善道的料中;不意的是,這狗縣令,竟還和汲郡等地的鄉豪、糧商也有勾結。這狗東西,儼然是構建起了一個跨地域的大型倒賣團伙。

    汲郡等地的,鞭長莫及,也就罷了。

    李善道摸著短髭,徐徐問道:「賣給的本地鄉豪,都有誰家?」

    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儘管擔心可能會被這些鄉豪報復,可這縣吏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了,他遂將與縣令勾結賣糧的這些本地鄉豪的名字,一一道出。

    李善道問侯友懷、張懷吉:「這幾個鄉豪,侯老兄,張道長,你倆都熟悉麼?」

    張懷吉撫須笑道:「回郎君的話,熟得很!」

    李善道顧視他兩人,說道:「那底下來,該怎麼辦,兩位也都知道了吧?」

    張懷吉笑道:「適才郎君問,宜用何法,才好能從鄙縣富戶手中收得糧食,卻辦法現已有矣!只是有一點,小道敢請郎君相助。」

    「道長請說。」

    張懷吉說道:「鄙縣鄉豪家中,多蓄養有門客,敢請郎君暫撥給小道百十兵馬。」

    侯友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終是未有出聲。

    李善道笑道:「這有何難?」看見正好秦敬嗣進了縣衙,來到了堂外院中,就等他進到堂內後,不等他先匯報,先下令說道,「三郎,你親帶上一旅人,佐助張道長為咱部中取糧。」


    秦敬嗣尚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下意識地應了聲諾。

    他待要問時,李善道又說道:「具體的,你先無須問,張道長會與你說的。」問道,「城中情形怎樣了?」

    秦敬嗣正是為匯報城中情況而來,即收回了問題,回答說道:「二郎,南城、西城大致已經穩定。猶有百餘縣卒、丁壯未有投降,而下被我部和劉頭領部包圍在了北城的兵營中。」

    李善道摸著頷下短髭,忖思了片刻,與侯友懷說道:「侯老兄,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乎咱們是義軍,不是賊寇,我之所以起兵者,是為弔民伐罪,絕非是為殺戮之事。於今全城基本已定,唯所存者,僅此百餘縣卒、丁壯矣,他們即使負隅頑抗,亦已是無濟於事。我因欲有勞老兄,為我前去勸降。只要他們肯降,我可以保證,一個不殺,願改投我義軍者,我雙手歡迎;不願投我義軍者,我發給盤纏,任其歸家。不知老兄,可願為我勞苦,走上這一遭?」

    侯友懷慷慨應道:「郎君有憐士之心,竟願開額外之恩,友懷怎敢不為郎君效此勸降之勞?」

    已經說過了,李善道打算把降俘盡數撥給侯友懷、張懷吉統帶,則這百餘縣卒、丁壯,若是肯降,對侯友懷、張懷吉也有好處。侯友懷對此,不僅是顧及到縣人之情,當然願意賣力。

    便向李善道行了個禮,侯友懷不作多停,即出堂去,趕往北城,勸降去也。

    時已夜色漸至,尋各鄉鄉豪索糧之此事,今晚卻是辦不成了,只能等到明天再說,但各鄉鄉豪的糧,一時索不得,城內豪強、富戶的糧,打鐵趁熱,趁著李善道、劉胡兒部剛殺進城中,滿城震動,這些豪強、富戶必正值惶怖之機,今晚卻即可動手索要。張懷吉則就也出了縣衙,秦敬嗣領了一旅部曲,和他一道,就先一家接著一家的,向縣內有名的富戶、豪強討進奉。

    王湛德請示李善道,俘虜到的縣吏們怎麼處置?

    院中伏拜著的這十餘縣吏,只是酸棗縣衙的大吏,除他們以外,另外俘虜到的縣中小吏等還有許多。加上縣衙的吏卒、僕役、官奴婢等,合計約有數十人。

    縣吏怎麼處置,李善道還沒想好,但吏卒、僕役、官奴婢怎麼處置,不需多想。

    他便令下,令將吏卒、僕役、官奴婢盡數釋放,分別給了些錢糧,由他們自尋去處,至於一乾的大小縣吏,且先關押到後院,等與劉胡兒等商議過後,再做處理。

    散在城內各處的王須達、陳敬兒、季伯常等團校尉,及焦彥郎等等旅帥,不斷的或者親到縣衙,來向李善道稟報本部的進展、收穫;或派人來向李善道稟報。縣衙門口,來來往往,挎著刀進出的義軍漢子們不斷。夜色臨至,打起火把,將縣衙內外映照得亮如白晝。

    劉胡兒可能是考慮到安全的問題,起先沒有進城,直等到城內大體已定,才在親兵們的護從下,進了城中。二更時分,他來到了縣衙。

    李善道這時已不在堂上。

    後院有個高高的閣樓,是歷任酸棗縣令閒時登高飲酒的所在。

    在侯友懷從子的引領下,李善道已早是登上此樓。

    聞得腳步橐橐,轉身看去,見是劉胡兒來至,李善道移步迎上,笑道:「劉兄,你來了!」

    樓上四角,也插滿了火把。火苗隨風搖曳,照得樓上彤紅一片。——但其實樓上不用火把亦行,因為而下的城中,東城、西城、南城、北城,整個的縣城裡,大部分的街巷上,幾乎儘是紅通通的火光。倒非是走了水,火光皆火把的光,火把,都是散布於滿城中的義軍將士們所打。這滿城的火光,加上縣衙前院、後院的火光,映襯得這座樓閣上,已然是甚為明亮。

    秋季的夜風沒了夏天的悶熱,但四面吹來,卻也沒有昨晚的涼爽。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的確是城中的喧嚷、滿城的火把,給這夜風增添了熱度,吹面頗熱。

    劉胡兒說道:「本該早些入城,有些雜務,不得不作些措置,入城乃晚。」

    樓上擺了一張紫檀木的案幾,相對放了兩具坐榻。

    李善道請劉胡兒入座,自亦坐下,將自己所知的城內目前的情況,還有侯友懷去北城勸降、張懷吉與秦敬嗣已在向城中富戶討進奉等事,大略地與劉胡兒說了下,說完,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笑道:「勸降和討進奉兩事,沒有與劉兄商量,我便叫他們先去辦了,兄請勿罪。」

    「我家大郎明有囑令,一切唯郎君之意是聽。這些事情,本是郎君做主即可。」劉胡兒環顧遠近,身在樓上,居高眺遠,整座縣城皆可入眼,但見那城中火光如蛇,蜿蜒遍布,傾耳聽之,時仍有短促、隱約的殺聲傳來,更多聽到的,是從城中各處里坊傳出來的種種喧嚷之音。

    略做了下遲疑,劉胡兒說道:「郎君,剛入城時,碰見了貴部的王郎君,他正在處罰一個火長。俺問了問,是這火長搶掠民家,傷了一個男丁。王郎君說要把他捆了,軍法從事,並言及,此是郎君之令。敢問郎君,可果如此麼?」

    「是我的命令。咱不是答應了侯老兄麼?入城後,不掠百姓。攻城前,我就此亦是已有令下。」

    劉胡兒說道:「有一件事,俺不知當否不當否講。」

    「你我之間,有何不能說?劉兄,你想說什麼?盡請說來。」

    劉胡兒說道:「我瓦崗號為義軍,今下山出寨,對外宣揚,是為拯民出於水火,不掠士民,愛惜百姓,自是應當。前時攻下濮陽後,我家郎君實也是曾有軍令,欲約束部曲,不得肆意搶掠。可最終,我家郎君卻還是放棄了這道軍令。其中原委,不知郎君可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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