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李二郎領部用兵(1 / 1)
兩天後。
休整過後的瓦崗義軍各部,紛紛起營開拔,一部部的兵馬沿著官道向北,迤邐而去。
卻於今日,翟讓率領瓦崗主力還寨。
和李密等一起,送別了翟讓以後,李善道被專門稍留的徐世績叫了去。
「二郎,翟公前日問你,若是洛陽等地的官兵來了滎陽,或賈務本等部還回滎陽,可該如何是好,你會怎麼應對?你答稱『三十六計,走為上也』。你之此對策甚好。別的,俺也沒甚可交代你的了。唯此一點,若果官兵大舉而來,你便當按你此策,速還寨中。」
李善道笑應道:「大郎放心,輕重我自曉得。」
「胡兒,今俺任你為二郎的副將,無論大小事宜,你都須當謹從二郎之令,不可有逆!」
徐世績分出給李善道的部曲千人,用的主將不是聶黑獺等,而是和李善道更熟的劉胡兒。
劉胡兒也在邊上,恭敬應諾。
除掉任了劉胡兒為李善道的副將外,徐世績另外還給李善道留下了一人。這人不是徐世績帳下的老人、舊將,名叫蕭德,正是在封丘城外時,跟著蕭裕攻過李善道營的蕭裕的那個從弟。
蕭德是和蕭裕一塊兒被徐世績俘虜的,遂也跟著蕭裕一起,降了徐世績。
這蕭德本系張須陀部下的軍將,不僅較為了解賈務本等,對滎陽的官兵亦較為熟悉,因此,徐世績就把他也給留了下來,以備在需要的時候,他可以向李善道、劉胡兒進些建議。
蕭德這會兒,也在旁邊。
徐世績吩咐完了劉胡兒,笑與蕭德說道:「蕭郎,你與二郎也算熟人了。前時封丘城外戰時,你從你阿兄,猛攻二郎營地。攻勢極猛!二郎營差點被你和你阿兄攻破。戰罷了後,二郎對你和你阿兄,讚不絕口,連連與俺稱道,你兄弟兩人誠古之賁育也。當時,咱們各為其主,仗打得再激烈,都是理所應當,皆我等之本分也。於今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已然是一家人矣,卻以前的事,不需再做多說。今留你在二郎帳下,望一旦有事時,你能盡你所力,相助二郎。」
蕭德看了李善道眼,說道:「李君謬讚,德豈敢當之?前時,德與俺阿兄不知大義,竟為虎作倀,妄敢與義軍為敵,德與俺阿兄早已是追悔莫及!今為敗軍之將,蒙郎君開恩,非只未殺,反更將德與俺阿兄收為帳前之用,德與俺阿兄怎敢不竭忠盡力,為郎君效命!郎君但請放心,如果真是有事,賈務本等膽敢再還滎陽,德必竭盡全力,盡隨由李君、劉君驅使。」
徐世績撫須笑道:「好,好啊!」與李善道說道,「二郎,你與蕭郎兄弟,可能還不算特別熟悉。俺與蕭郎兄弟,這雖才接觸未久,然其兄弟為人,俺已知矣!其兄弟兩個,俱是忠義之士,與咱寨中可謂是意氣相投。今俺把他留給你,有什麼事,你只管問他就是。」
李善道上前兩步,不由分說,握住了蕭德的手,笑道:「蕭郎!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也正是咱們在封丘城外打過了那麼一仗,我實話對你說,所以我才真的是早就想與你結識、結交!老兄你的勇武,一如大郎適才所言,我確乎是佩服得很!賈務本等部和滎陽官兵的虛實,你比我了解,於今大郎既捨得把你留下,往後設有疑難,我可就不客氣了,要向你多多請教!」
蕭德掙開了手,退後半步,叉手為禮,說道:「不敢、不敢!」
卻是說了,蕭德、蕭裕是新降之人,怎麼徐世績就敢把蕭德留下,給李善道做個參佐?難道徐世績就不怕蕭德反手把李善道、劉胡兒賣了麼?
徐世績還真是不怕。
因為蕭德與蕭裕兩人的感情很好,而蕭裕,徐世績是沒留下的,蕭裕負了重傷,現在徐世績部的傷營養傷,如此,則即便蕭德現下或還談不上對徐世績有什麼忠心可言,但為了他阿兄的安全,將來萬一真有事,需要他幫忙時,可以斷定,他也一定會是肯竭力相助李善道。
徐世績的部曲順著官道,北去漸遠,跟在其部後頭的是單雄信的部曲。
比之徐世績部的軍容,單雄信部的軍容差了很多,隊形散漫,隊中還雜著婦人,——不用說,都是這兩天從鄰近的縣鄉擄掠來的,甚至有的嘍囉還提著雞、趕著豬、牽著牛,亂鬨鬨一片。
單雄信的將旗,混在這些嘍囉中,從徐世績、李善道等所在此處的邊上招展地過去後不久,數騎馳還了回來,——卻是單雄信看見了路邊的徐世績,故派人來請他一道前行。
這幾騎是單雄信的親兵,向徐世績轉達完了單雄信的邀請後,其中兩騎,一個捧著杆銀絲黑槊,一個捧著柄匕首,到至李善道身前,恭謹地說道:「啟稟李二郎,這兩件物事,都是我家將軍在前日戰中時的繳獲。我家將軍特令小人等拿來,送與二郎與高君。」
匕首是送給李善道的,單從這把匕首外邊的鞘就能看出,這是一把好匕首。鞘用的上好的犀牛皮,鑲嵌著寶石等物。槊也是好槊,所謂「銀絲槊」,指的是在槊尖下邊的柄上纏繞的有銀絲的槊,所纏的這些銀絲,一是起到個觀賞的作用,再一個,也是最主要的,纏上銀絲以後,當槊刺入敵人的身體,再拔出來時,就會容易很多。銀絲本身就有價值,將銀鍛打成絲,也需要工藝,因而但凡是「銀絲槊」,槊杆的材質、槊尖的材質,毋庸置疑,自並皆為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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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道接過匕首,示意高丑奴接下銀絲黑槊,道謝說道:「單公厚誼,善道誠惶誠恐!」
一個單雄信的親兵笑道:「我家將軍囑令小人,叫小人帶一句話,給高君。」
高丑奴掂了掂銀絲黑槊,長短、重量都很合適,滿心歡喜,聽得這親兵此語,趕忙說道:「不知單公有何教下?」
單雄信的這親兵說說道:「我家將軍令小人告訴高君,早就說教高君使槊,一直不得有閒,本想今次還寨後,抽出時間,教一教高君,卻不意高君又留在了滎陽。於今也只能等以後再有空的時候,我家將軍再教高君使槊了!」
高丑奴說道:「這點小事!單公卻尚記得。都說單公一諾千金,傳言半點不假!小奴感激涕零。等小奴隨我家郎君回到寨中後,如單公到時有空,小奴再敢懇請單公指教。」
話說的很感動,但語態上,單雄信的這幾個親兵能夠瞧出,對跟著單雄信學槊這事兒,高丑奴顯是好像沒以前那麼熱絡、急切了,這幾個親兵無不暗中詫異,然此話沒法問,也就罷了。
他們卻是不知,高丑奴現已跟著高曦學起槊了。
既然已有了老師,對單雄信的承諾就不再像以前那麼熱乎,自也就情理中事。
徐世績沉吟了稍頃,與李善道說道:「二郎,你來。」往邊上走開了幾步,等李善道跟著過來,放低了聲音,說道,「蒲山公也留在了滎陽。俺觀翟公,似對蒲山公現頗有心隙。二郎,你我自己人,俺就直話直說了,你這次留下,以俺之見,最好不要與蒲山公走得太近,但是……」
說到這裡,他話頭停下,察視李善道神情。
李善道笑道:「但是,大郎的意思是不是,也不要與蒲山公太過疏遠?」
「正是!二郎,你可知俺為何既要你莫與蒲山公走得太近,可也不要太遠?」
李善道和徐世績之間,彼此已經很熟悉,李善道對徐世績也好,徐世績對李善道也好,如今都已是相當了解。聰明人之間對話,不必遮遮掩掩,有時直截了當的說,反而更為合適。
故此,李善道便直言不諱地說道:「不要走得太近,是因翟公之故,我等身為翟公部曲,當然須得遵從翟公之意;莫要太過疏遠,則是因蒲山公之故,其人名滿海內,有勇有謀,此前他無安身之地,固如喪家之犬,而今借我瓦崗之勢,他已有了部曲,有了根基,並得翟公允可,且已別為一部,也許他日後的成就,難以限量,因為日後計,面子上咱得跟他能過得去。」
「翟公誇你是誇得一點不錯,二郎,留你在滎陽,翟公放心,俺也放心。」
提醒李善道要處理好和李密的關係,這是徐世績專門留下來,再與李善道說會兒話的主要目的。現已提醒完畢,李善道對這件事的態度和回答,徐世績也很滿意,便再無留下的必要了。
於是,徐世績就翻身上馬,在李善道、劉胡兒、蕭德、高丑奴的相送下,帶著百十從騎,和單雄信的親兵們,離開了道邊,轉上官道,追單雄信的將旗去了。
「劉兄、蕭郎,咱們也回駐地吧?」
劉胡兒應道:「二郎請先回駐處,小奴和蕭郎整頓下部曲,隨後便往二郎部的駐處,與二郎會合。」
徐世績說是留下了部曲千人,實際上的人數比千人略多。
劉胡兒部大約共是部曲千人,此外還有蕭德的百餘部曲。
李善道便自先還駐處。
一個來時辰後,劉胡兒、蕭德率引他們的部曲,遷移來到。
劉胡兒、蕭德進帳謁見李善道時,恰有一人從帳中出來。
兩下擦肩而過。
劉胡兒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入進帳中,向李善道行禮過後,他突然想起了這人是誰。
是李密手下的一人!
李密派人來幹什麼?疑惑才在劉胡兒的心中升起,回過禮的李善道笑著開了口,劉胡兒聽他說道:「劉兄、蕭郎,你倆來得剛是時候。我正有一事,請問你倆的意見。」
劉胡兒問道:「敢問二郎,是什麼事?」
「便是下步,咱們往何處用兵這件事。現有兩個選擇擺在咱面前,我想先聽聽你倆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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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李二郎領部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