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謝謝你(1 / 1)
黃阿婆麵店。
馬臉兒阿鬼站在麵店門口,咽了口唾沫。
賣面的阿婆是個好人,看阿鬼在門口站了好久沒有離去,笑咪咪的走過來:「想吃?」
阿鬼點點頭。
「沒帶錢?」阿婆又問。
阿鬼繼續點頭。
其實也不是沒帶錢,就是修仙者是用靈石結賬的。他上次吃飯拿了一塊靈石出來,沒想到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竟然不認識靈石,還喊了一群人來打自己。要不是自己顧忌「仙凡友好條約」,好吧,主要還是顧忌那些武修監察隊,阿鬼能一巴掌扇死他們。
但總之,靈石是沒法用了,阿鬼也只能如個孤魂野鬼般看著別人吃,自己餓肚子。
仙人不怕餓肚子,但能不餓總是不餓的好。
黃阿婆是個好人。
給阿鬼下了一碗陽春麵:「吃吧,也是個可憐人兒。」
阿鬼忙捧著碗狂吃起來,他都餓了一天了。
「慢慢吃,不著急。」黃阿婆笑眯眯安慰。
阿鬼囫圇吞棗的吃完,抹了下嘴:「謝謝啊!」
黃阿婆充滿慈愛祥和的問:「看你吃的真歡暢,還好吃吧?」
阿鬼想了想,回答:「劣品粗糧,靈性全無,雜質太多,口味一般,僅可為餬口之物……哎呦!」
水勺狠狠砸在阿鬼的腦袋上。
下一刻,就看到老太太追殺著阿鬼衝出麵店:「我讓你劣品粗糧,我讓你靈性全無,我讓你雜質太多,我讓你口味一般,可為餬口?我糊你一臉大糞,你個沒良心不識好歹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狼心狗肺的……」
抱頭鼠竄。
逃過了黃阿婆一劫,阿鬼有些迷茫的走在街上。
一邊走,一邊嘆氣,拿著一個木頭鳥,對著那鳥兒道:「這梁溝鎮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窮山惡水潑婦刁民,你說是不是?」
然後他手一動,木頭鳥兒就連連點頭。
「你也覺得我說的對的?我估摸著滅情環不會在這裡,你說是不是?」
他繼續控制木頭鳥,木頭鳥再點頭。
這也算是自娛自樂了。
阿鬼繼續對木鳥說話:「在這兒再混幾天,過幾天我們就回去。不過這錢的問題到是個問題,要不,我飛劍傳書找師兄要些錢吧?」
那木頭鳥兒的腦袋往旁邊偏了一下。
「搖頭?你搖頭什麼意思?咱們現在很窮啊。」阿鬼苦口婆心道,突然臉色一變:「我沒搖你啊……我靠,滅情環!」
阿鬼一下跳了起來,高舉木鳥,聲音都顫抖了:「滅情環在這兒,你快出來啊!飛羽你動動,你到是動啊!」
木鳥向著另一個方向微微搖去。
「哈!在那兒!」阿鬼大喜,舉著鳥往前追。
不過大概是距離太遠的原因,也可能是磁場紊亂的緣故,又或者是滅情環自身被改造的原因,總之一圈跑來……
「誒?我怎麼又回到這裡了?」阿鬼瞪大眼睛看著對面的黃阿婆麵店,有些絕望。
他看看手裡的木鳥,木鳥小腦袋一忽兒向這兒,一忽兒向那,不斷變化方向。
「好吧,看來只能用那個了。」阿鬼無奈想。
十分鐘後。
阿鬼站在一個畫好的符陣里,在四面貼上定光符,站在陣中,高舉木鳥,念念有詞:「乾坤定光,破迷尋蹤,起!」
隨著他這一聲起,那木頭鳥兒開始顫抖起來,小腦袋不斷亂竄,開始定位。
就在要穩定下來的時候。
嘩!
一大片水灑了過來,正落在阿鬼的法陣上。
噗嗤。
木鳥上已冒起一片青煙掉落。
「我的定星青鳥!」阿鬼驚怒大叫。
就看到一輛灑水車正從他身邊經過。
接著是兩名環衛工人從後面走過來,把阿鬼推開,然後將地上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掃了過去。
「咔嚓。」大腳踩在木鳥上,將鳥兒踩碎。
阿鬼仿佛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一名環衛工人還不滿道:「喂,以後不要在這裡亂寫亂畫,你以為你是修仙的呢?還畫符,美的你啊。」
「就是,看你那樣子也不像個修仙的。亂塗亂畫,影響市容啊。」
阿鬼看著地上被踩碎的木鳥,激動的全身顫抖。
他看著兩個環衛工,身上已開始冒出一股股的青色能量。
「餵你幹什麼?」兩名環衛工人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
「我宰了你們!!!」阿鬼已然出手,一把掐住兩名環衛工的脖子,將他們舉起來。
「救命啊!」兩人大喊。
————————————————
校長室。
夏小遲低眉順眼的靠牆站,他對面是廖老爺子正指著夏小遲的鼻子罵:「我就沒見過這麼頑劣的學生……」
江中彥頭疼的撫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的這兩人。
他知道,以老爺子的脾氣,一旦開口罵了,那沒有一兩個小時是停不下來的。
廖老爺子水平不低,要價不高,各個方面都很不錯,有知識有修養的人,罵人不帶髒字,唯有一點不好,就是脾氣太大。一口氣不出盡,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所以一開腔就是長篇連載。
江中彥雖然很忙,卻不敢因此讓他到旁邊去罵,只能和夏小遲一起聽著,感覺到象是和他一起被罵。
廖老爺子罵到興起,更是從夏小遲的行為推廣到不忠不孝,引而申之,亡國滅種的地步。
「正所謂為人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聽到這話,江中彥越發頭痛:「老爺子,說這個就沒必要了吧?」
「有什麼沒必要?正所謂知微見著,三歲看老。若我國未來人人若他,個個如此,長此以往,怕是要國將不國啊!」
廖老爺子抱膝長乎,嗟乎哀嘆。
江中彥擋不住老爺子憂國傷民之情,只能由得他去感世傷生。
再看夏小遲,低著頭也不言語,到像是被罵的不敢吱聲。
江中彥是了解孩子的,知道天下未有此等少年郎,便低了身子偷偷去看,就見他正臉朝著地,正擠眉弄眼的在笑呢。
果然!
你小子怕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不知道在笑什麼。
江中彥不敢提醒老爺子,不然老爺子還能再加兩個鍾。
所以就咳了兩聲,暗示夏小遲注意點兒。
夏小遲聞弦音而知雅意,收起笑容。
其實他笑是因為代表憤怒的紅色珠子快滿了。
老爺子戰鬥力果然是槓槓的,快樂是夏小遲橫掃一個班級得來的,憤怒卻大部分被老爺子一個人就提供了。
所以說憤怒的力量是無窮的!
這刻看著最後一絲憤怒之力被老爺子灌輸填滿,夏小遲心情大好。
正好廖老爺子說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是在跟夏小遲講做人的道理,本來也沒指望夏小遲有所回應。
沒想到夏小遲突然抬頭,對老爺子一躬身道:「是,謝謝老爺子指點。」
廖老爺子後面的話一下卡在喉中,竟是說不下去。
什麼情況?
你小子謝我?
老爺子不是笨人,他雖然言詞皆是說教,卻沒指望對方感激他,只是為了自己指點江山點評人生時的痛快。
正所謂好為人師,教育人其實是件很快樂的事,至於被教育的快不快樂,教育者一般就無所謂了。
沒想到夏小遲突然對他說謝謝,老爺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當場懵住。
夏小遲卻是真心誠意說謝謝的。
只不過謝他不是為了老爺子教訓他,而是為他一個人就灌滿紅珠。
看老爺子做這麼大貢獻份上,再加上他年紀大了,讓他發了這麼多怒火,夏小遲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老爺子,於是就說了聲謝謝。
他說完之後到也沒怎麼樣,就是低著頭繼續等老爺子教訓。
沒想到老爺子卻突然閉了嘴,止了聲。
他長嘆一聲:「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吾身有所忿,不得其正,已失其德,是吾之過錯啊。」
說著搖了搖頭,竟然就這麼出去了。
江中彥也沒想到夏小遲一個道歉,竟然讓老爺子反省自己,不再罵人了,為之愕然。
再看夏小遲,就見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自語道:
「辣塊媽媽,謝你一聲你就不生氣了,這也太好哄了。幸虧我沒早點謝你,不然到哪兒湊最後這點怒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