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伍拾七章火燒咸陽!【求訂閱啊】(1 / 1)
天高雲淡,一隻黑色的鴿子帶著勁急的哨音,飛過縱橫交錯的咸陽城上方,飛過肅殺禁衛的頭頂,飛進綠色蒼莽的樹林中,山山水水在緩慢倒退中,黑色鴿子就像永不停歇的箭矢,向著北方飛去。
這是涇水的方向。
在古人的觀念里,山是水的生命源頭,山水相連,也就意味著,山生水,水養萬物。
咸陽城的地理位置很好,三面環水,形成了天然的防護。
黑鴿子飛進一片叢林,掠過涇水河畔,來到一處人跡罕見的隱秘之地。
這處隱秘之地,距離始皇帝度假之所望夷宮不足五里,可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鴿子飛進隱秘之地,在一座黃色帳篷上盤旋的時候,帳篷內走出一個長須黝黑的中年男子,穿著粗布麻衣,光著腳。
只見他走到帳篷邊,拿起一塊圓石,用手拍了拍圓石,立刻發出一種類似石子跌落山崖的噠噠聲。
之後,他向天空打了個手勢,那隻盤旋在空中的黑色鴿子,便『嗡』的一聲,撲棱到黝黑中年手中。
黝黑中年摸了摸鴿子頭,親切地笑了:「幽昌,來,先吃點東西,喝點水!」
說著,在帳篷外的盤子裡,撒下一把穀子,放上一碗清水。
幽昌『咕咕』的叫著,不斷撲騰右翅,既不吃穀子,也不喝水。
黝黑中年笑道:「幽昌別急,我馬上取信!」
說著,當即從黑色鴿子的翅膀下取出一根小竹管,然後怒打開一看,不由臉色突變:「幽昌,出事了,我去稟報大師兄!」
說完,便聽鴿子『咕咕』兩聲,然後離開帳篷,朝山林里衝去。
黝黑中年剛走沒多久,空中一頭蒼鷹猛地俯衝而下,帶起一聲長鳴,如利箭一般撲向鴿子。
黑色鴿子正在吃谷,似有警覺,便抬頭張望,只見那蒼鷹由遠及近,露出鋒利的鷹爪,當即『咕——」的一聲尖叫,『嗖』的飛入林中,不斷發出『咕咕,咕咕』的急銳叫聲。
蒼鷹見一擊沒有抓住鴿子,倏地展翅,朝林中騰空,盤旋在上方,等待下一次機會。
這時,一名布衣少年聽到動靜,怒喝一聲:「哪裡來的餓鷹,竟敢闖我墨家營地,看箭!」
說著,手中弩機一揚,一隻短箭『嗖』的飛出,帶著呼嘯之聲,沖向藍天。
只聽蒼鷹長唳,在空中盤旋兩圈,墜入茫茫涇水。
「墨苦兄哦,你怎麼忘了關防護網呢?」
少年見蒼鷹下墜,兀自呢喃了一句,然後走到帳篷前,拉動一根繩索。
黃頂帳篷,包括少年站立的這片區域,立刻被一張布滿綠葉雜草的大網籠罩,從天空俯視下去,很難發現這裡有異常。
「幽昌別怕,出來。」
少年遮蔽好營地,立刻轉身,朝林中呼喊。
那名叫『幽昌』的黑色鴿子,聽到呼喊聲,歪了下頭,『咕咕』的飛到少年面前,又低頭啄食穀子,安詳如故。
少年打量了它一眼,笑著打趣道:「幽昌,幽昌,師姐給你取這個名,意思是你乃五方神鳥,這神鳥怎麼還怕蒼鷹啊!」
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道:「我去叫師姐來看伱,你別亂跑哦!」
話音落下,也不等鴿子回應,便自顧自的跑入林中。
片刻後,一名布衣少女興高采烈的來到黑色鴿子面前,抱起它就一陣親昵:「呀!幽昌回來了。」
黑色鴿子撲騰了兩下翅膀,似乎有些不滿這乾飯呢,別動手動腳!
「咯咯」
布衣少女嬌笑兩聲,也沒有放過黑色鴿子,將它放在懷中,撫摸著它的黑色羽毛,柔聲道:「幽昌,是從城裡回來的麼?」
說著,伸手指了指南方,鴿子無奈的『咕咕』兩聲,又扭頭看了眼地上的穀子。
就在這時,剛剛那布衣少年又匆匆而來:「墨玄師姐,大師兄請你速去議事!」
「好!」
少女連忙應答一聲,將黑色鴿子放在地上,笑道:「幽昌,姐姐走了哦,你乖乖聽話,多吃點。」
說完,小跑似的離開了。
與此同時,距離帳篷百米處的叢林裡,一雙眼睛及時收回了目光,向後打了個手勢。
只見身後烏壓壓的一片黑甲,他們手持利劍,弓弩,半蹲在地上,緩緩前進,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另一邊。
樹林身處一間地下密室內,油燈搖曳,照得牆壁紅燦燦的。
墨玄抵達時,墨家『子門』部分弟子已經到齊了。
墨家三派,是外人對墨家的劃分,但墨家內部,還是按照墨子的劃分來區別的。
比如墨子將學生輩次按『子』,『丑』,『寅』,『卯』四門來區別。
『子』門弟子很少,均是文武工造詣很高的弟子。
『丑』門弟子則是以格物和修文為主。
『寅』門弟子以兵學為見長,主要是墨家講究『非攻』,需要一定的軍事力量,誅滅暴政,可以說最早的特種部隊,其實就是墨家的『寅』門子弟。
『卯』門弟子則是耕種和學習的少年少女,等他們長大後,識其特長再列入其餘三門,說白了就是人才培養部門。
另外,除了墨家四門,還有一個『虎』門。
『虎』門類似於死士培養機構,全部都是一些無依無靠,不讀書識字,又有特殊能力的人。
他們經過嚴格訓練,思想高度統一,可執行各種艱難、危險的刺殺任務,每個都精通劍術和搏擊術。
這些虎門中人,不列為墨家正式弟子,但卻是墨家最重要的武裝力量。
而這些弟子,包括虎門中人,都沒有尊卑之分,全部以師兄弟姐妹稱呼,有嚴格的法紀,又不失令行禁止。
這種獨有的團體,令天下所有學派,望塵莫及。
有人曾說,墨家子弟,皆能赴湯蹈火,為信仰死不旋踵。
墨玄本名玄娥,是『子』門唯一一個女弟子,墨玄的父親跟大多數老秦人一樣,死在了年年都有的戰場上。
母親也跟大多數秦國女子一樣,不到三十歲就累死在桑田中。
不到三歲,她就跟大父在王屋山外的鬼谷莊生活,但鬼谷子一門,從不收女弟子。
到了六歲,大父爬山涉水,將她送到神農山下的墨家,大父說墨家最適合鍛煉精氣神,且墨家有『卯』門少年院,生活在這裡,不用擔心戰亂。
那時候,墨子四大徒弟之一的鄧陵子已經白髮蒼蒼,沒人知道他的年歲。念及行走天下時與大父結緣,便破例收留了這個秀麗聰慧的少女。
在墨家的十年中,少女憑藉天賦和刻苦,對墨家經典,以及各種工藝技能和兵學劍術的修行,均有上乘造詣。
仿佛墨家的一切喜好,都與她天生契合,使得她如魚得水。
她的天賦和品德,很受鄧陵子欣賞,所以臨死之前,破例將她排在『子』門,成為『楚墨』核心圈子的重要人物之一。
「小師妹,大家都等你了,快坐下說話!」
見墨玄進入密室,剛才那名黝黑中年,當即朝她打招呼。
其餘三位墨羽、墨南、墨鋒,也紛紛朝她點頭示意。
「恩。」
墨玄簡單應了一聲,沒有多言,徑直走向最末席的石墩上。
「三位師弟,墨玄師妹,今日之事有些棘手.」
坐在最上方的一名威嚴男子墨鋒,肅然道:「三日前,我們聯合六國之人刺殺公子昊,雖然動用了秦墨內應,但沒有成功,昨日,墨顏喬裝矇騙諸公子,也被識破;
今日,幽昌帶來消息,范先生說項梁臨死之前,告知項羽有內奸,諸位以為,該當如何應對?」
墨羽性子比較急,還沒等墨鋒的話音落下,便紅著臉道:「什麼內奸,我看就是那六國之人行刺失敗,為自己找藉口;
若換作虎門劍士,恐怕早就將諸公子的人頭拿下了,我看不用商議,直接夜襲咸陽令府。」
「別急!」
寬厚穩重的墨南悠然一笑,抬手道:「墨顏師父墨明,與范增相交甚篤,又是我們在秦墨的內應,他傳來內奸的消息,想來確有其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再說,如今的咸陽城戒備森嚴,就算虎門劍士不畏生死,也難以衝進咸陽令府行刺。」
「不錯,刺殺之事,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頭蠢驢,也知道加強防護,我們機會已失,再行刺也意義不大,只能徒增傷亡!」墨苦點頭附和道。
「那」
墨鋒沉吟了一下,扭頭看向墨玄:「墨玄師妹,你對秦國較為熟悉,有何見解?」
「是啊墨玄師妹,你平時不是很喜歡說話嗎?怎麼今天啞巴了?病了?」墨南笑著打趣道。
墨玄面色蒼白,愣著不說話,聽到兩位師兄發問,猛然驚醒過來,脫口道:「不對!我們得趕緊離開咸陽!墨顏很可能背叛我們!」
「墨玄師妹這是何意?為何懷疑同門?」墨鋒正色問。
「.」
墨玄啞然。
她知道墨家弟子的秉性和法紀,那是絕不可能背叛同門的,但墨顏此人,她曾接觸過兩次,那就是一個軟骨頭。
當初看她姿色可人,就欲親近,後來被墨家師長訓斥,這才老實了。再後來,賊心不死,又仗著從墨明那裡學來的易容術,偽裝成『子』門弟子,戲弄她,最終被她教訓了一頓,這才回到咸陽,跟隨他父親墨明。
這樣的人被識破,很難相信他不會背叛墨家。
然而,這都是墨玄的揣測,沒有實際的證據,她總不可能說自己被墨顏調戲過,所以墨顏此人有問題吧?
一時間,墨玄心亂如麻,強自鎮定地道:「墨玄以為,我們的刺殺行動非常隱秘,然不能成功,暴秦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搜查我們;
此地不宜久留,就算是自己人,身處暴秦都城,也不能輕易相信,還望四位師兄詳察!」
「墨玄師妹,墨顏是否有問題,墨家會暗中調查,你所言只是一種臆測,且不可在外聲張,免得引起同門猜忌!」墨鋒正色道。
墨羽蹙眉道:「墨玄師妹,你是不是有什麼隱情?目下沒有外人,你儘管講出來,我墨家從不徇私,師妹應該知道。」
「唉,墨羽不要這樣講!」
墨南笑著抬手道:「墨家『尚同』,肯定有爭議,墨玄師妹縱有難言之隱,也不至於不為墨家著想,既然墨玄師妹說墨顏不可信,范先生說有內奸,那我們總歸是要離開咸陽的.」
「事不宜遲,當儘快離開,遲則生變!」墨苦硬邦邦的道。
墨羽急得面色通紅:「就這麼無功而返,你們甘心嗎?暴政屠害天下百姓,我們墨家難道不為怨民張目?!」
「.」
四人一愣,皆是默然不語。
就在這時,外面忽地傳來一陣喊殺聲。
「快逃!是秦軍!秦軍殺來了!」
「該死的秦軍,我跟你拼了!」
「誅滅暴秦!殺!」
聽到這些喊殺聲,五人臉色大變,猛然起身。
這麼多年來,他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由震驚萬分。
「都別愣著啊!快衝出去救人,帶大家離開這裡!」
率先反應過來的大師兄墨鋒,厲喝出聲,四人瞬間回過神來。
「我帶虎門劍士禦敵,你們從後山離開!」
墨南奮然一聲,提劍沖了出去。
墨羽回頭看了墨玄一眼,面色冷冽的道:「墨玄師妹,小小年紀,就有了心機?早知墨顏有問題,為何現在才說!」
「我」
墨玄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墨鋒揮手打斷了二人,沉著臉道:「當務之急是逃離咸陽,其他的容後再說!」
「逃離咸陽?」
墨羽冷笑:「墨玄師妹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沒?」
「墨羽別說屁話,聽大師兄的!快走!」
墨苦擋在墨玄身前,橫眉冷對道。
墨羽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眼墨苦,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衝出了密室。
墨鋒目光凌厲的盯著墨玄:「等會兒撤離一路,由墨玄師妹這老秦人率領如何?」
墨玄看著大師兄,驚愣得嘴唇微顫,不由雙眼一翻,卻是倒頭栽到了地上。
墨苦驚叫一聲,連忙扶住墨玄:「大師兄,快,銀針!」
墨鋒臉色驟變,大袖一甩:「豈有此理!」
說完,扔下銀針盒子,快步而去。
九峻山上,趙昊站在懸崖邊,眺望下方的戰況。
這時,公子良走到他身後,笑吟吟地道:「這些墨家弟子當真好找,居然藏在了這裡,若非那墨家叛徒,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們!」
「三兄那邊如何了?」
趙昊沒有回應公子良的話,只是淡淡地追問他。
公子良愣了一下,道:「你當真想清楚了,不怕父皇雷霆震怒?」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就幾間破屋,遲早要推了重建!」
趙昊撇嘴聳肩,扭頭看向公子良:「九兄莫非怕了?」
「這不廢話嗎?!」
公子良翻了個白眼,神色複雜的道:「火燒咸陽!這麼多年來,就你小子敢幹!」
「這又沒什麼,反正遲早都會被燒」
趙昊抬手蹭了蹭鼻尖,笑道:「我們為父皇分憂,解決內亂之源,雖然有些膽大妄為,但父皇向來大度,應該會理解我們的!」
「說不得,父皇還會嘉獎我們.」
與此同時,咸陽城中。
公子高和公子榮祿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抬頭看著眼前的召陽宮,愣在原地。
「三兄,咱們真的要幹嗎?那小子喜歡胡來,你是知道的.」公子榮祿有些糾結的道。
公子高故作輕鬆的道:「昊弟說了,父皇很看重我們,希望我們能成才,如此大事,父皇沒有交給廷尉府,沒有交給郎中令,偏偏交給我們,這是為何?」
「.」
公子榮祿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公子高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這個動作讓他很是詫異,但現在搞不清楚公子高的意圖,他也只能一言不發的忍下了。
「你可知,人與人之間,什麼最重要嗎?」公子高一臉認真的問道。
公子榮祿一時還真答不上來,於是追問道:「什麼最重要?」
「以前三兄不知道,但從現在起,三兄知道了,人與人之間,信任最重要!」
公子高感慨似的說了一句,然後盯著公子榮祿:「信任,你懂嗎?」
公子榮祿很想說『我不懂,我只知道縱火犯法』,同時想掙脫公子高的手臂。
因為公子高的個沒他高,這樣摟著他的肩膀,就像整個身體吊在他身上一樣,讓他非常難受,而且還很彆扭。
「這是父皇的信任啊!」
公子高笑容滿面的看著公子榮祿,朝召陽宮指了指。
「三兄的意思是,父皇讓我們燒的?」
公子榮祿將信將疑的道。
公子高搖頭,又接著問:「你說,咱們兄弟幾人,誰最懂父皇?」
「包括昊弟嗎?」
「當然!」
「那肯定是昊弟最懂啊!」
公子榮祿斷然道:「父皇推行的那些國策,都是昊弟提出來的,若非深得父皇之心,父皇也不會如此!」
「這就對了嘛!」
公子高笑著拍了拍公子榮祿的肩膀,道:「昊弟讓我們來辦事,一是兄弟間的信任,二是父皇對他的信任,你說,這事兒我們能不辦好嗎?」
「好像不能.」
公子榮祿茫然搖頭。
「既然如此,你去叫人把猛火油拿來,我去支開宮外的護衛,另外,再悄悄通知六弟,讓他帶禁軍過來滅火。」
公子高鄭重其事地吩咐公子榮祿。
公子榮祿撓頭:「昊弟不是說,讓六兄開城門,疏散咸陽百姓嗎?怎麼讓他來滅火?」
「唉!」公子高假裝生氣:「虧你還是昊弟的兄長,這都不明白,那些六國餘孽刺殺過我們,如果我們出現在城門那裡,他們還敢逃出去嗎?」
「這」
公子榮祿遲疑了一下,連忙搖頭。
公子高面帶微笑:「所以讓無涯去開城門,最合適不過了,明白嗎?」
「明白了。」
公子榮祿恍然大悟。
「去吧,去吧!」
公子高揮揮手,示意公子榮祿趕緊去辦事。
其實他將無涯和公子將閭的任務對調,也是存在小心機的。
雖然對結果影響不大,但公子將閭疏散咸陽百姓,很容易得到咸陽百姓的民心。
他不想這樣。
因為他父皇只對他說了那句,扶蘇不爭氣,汝當勉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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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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