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軍神出山(1 / 1)
可是狗改不了吃那什麼,嘉靖四年,朝廷再次設立三邊總督一職,而這一年
出任三邊總督的依舊是文官,並且這個極為重要的職位,以及宣大總督一職,一直由晉黨把持。
這麼幹西北能不亂麼。
前敵總指揮這樣的要職,能是隨便什麼言官清流就能當的麼,可是和戰績彪炳的戚繼光相比。
誰有資格當這個三邊總督?
就離譜!
直到此時晉黨倒台,被齊楚浙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在密雲大營坐了多年冷板凳的戚繼光出山了。
終於。
這位被排擠了許多年的大明軍神,開始總督西北軍務,而歷史似乎在不經意間,發生了一絲絲微妙的變化。
一旁。
沈烈看著這位大明軍神一身戎裝,還有斑白的鬢角,也有些急切道:「戚帥請給咱們交個底,這一仗咱能打贏麼?」
戚繼光聞言,卻啞然失笑,老神在在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口清茶,又彈了彈大紅軍服上的灰塵。
那神情
壓根沒將那個哱拜,還有什麼晉黨,晉王系放在眼中。
「哎?」
對了。
沈烈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一下,堂堂大明軍神,一生戎馬,未嘗一敗,他怎會將一個草原上的敗類放在眼中?
官廳中。
氣氛稍微輕鬆了少許。
沈烈趕忙拿起了茶壺,又給戚帥倒了杯茶,輕聲道:「我祝戚帥馬到成功,橫掃宵小。」
戚繼光咧了咧嘴,有些溺愛的看著,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你這滑頭的小子,且將心放在肚子裡吧,這一仗打不成的。」
沈烈忙道:「此話從何說起?」
戚繼光目光幽幽,徐徐道:「哱拜不足為懼,烏合之眾罷了,可本鎮麾下浙兵以步卒為主力,怕是追之不及。
一句話。
沈烈立刻明白了,忍不住撓了撓頭。
對。
這是千百年來,中原王朝的步兵主力與草原騎兵對壘時,最棘手的大問題,不是打不過,是真的追不上。
以那個哱拜的出身和脾氣來說。
只怕浙軍還沒到。
風聲一緊。
那個貨早就帶著部下化整為零,騎著馬跑了,果然如戚帥所言,這一仗只怕是打不起來。
那個哱拜絕對不會束手就擒,搞不好,這個貨如今早就扔下了封地,帶著手下往草原深處遁走了。
這個仗。
可不是明軍想打就能打起來的,從古到今都是如此。
沉寂中。
沈烈和張簡修對看了一眼,齊聲道:「那該如何做?」
瞧著兩個小輩。
戚繼光卻啞然失笑道:「守城便可。」
面色一沉。
戚繼光教訓道:「軍國大事,非同小可,當徐徐圖之!」
那神情好似在說,你們兩個小輩能沉穩一點麼,動不動就要攛掇著皇上赤膊上陣,傾舉國之力和人家血拼。
你要教老夫打仗麼,仗是這樣打的麼?
「哎!」
沈烈趕忙低頭認錯:「戚帥說的是。」
又一巴掌拍在了腿上,沈烈索性也不問了,自己這個半吊子想要教戚帥大戰麼,純粹是瞎操心。
別管這個仗怎麼打,如今戚帥出山,率三萬浙軍坐鎮宣大。
九邊,西北之地自然穩如泰山。
又閒聊了幾句,戚繼光便站了起來,整了整軍服,向著兩個小輩揮了揮手,便倒提著馬鞭向著官廳外走了出去。
沈烈二人便趕忙起身相送,看著戚繼光翻身上馬,在彪悍護衛簇擁下,向著城外行去。
那筆挺的背影卻顯得有些消瘦。
而沈烈良久不語。
他知道。
這只是萬曆年間,西北大亂的一次預演,而戚繼光和他麾下的浙軍都已經不年輕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吶。」
搖了搖頭。
沈烈正要說話時,從長街盡頭來了幾個衣甲鮮明的御林軍,向著沈烈恭敬的行了一禮。
「傳陛下口諭,宣沈爺入宮面聖。」
片刻後。
西苑。
講武堂中依舊熱火朝天,武進士出身的天子門生們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操練的更加賣力。
一片火熱中。
沈烈隨著御前侍衛,走進了白虎節堂。
大門敞開著。
穿著一身明光鎧的萬歲爺,正在揮舞著祖上傳下來的百鍛長刀,奮力劈砍著幾個人形靶子。
步法,刀法,準度都無可挑剔,可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隨著戚繼光出山鎮守宣大,局勢應該是穩住了。
可萬歲爺看上去有些不開心。
悶悶的,
沈烈便垂手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直到。
皇上發出了一聲低喝,將那人形木靶砍成了兩段,周圍才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喝彩聲。
又瞧著萬歲爺擦了把汗,將戰刀歸鞘,便帶著一身甲冑向沈烈走來,悶悶的招呼了一聲。
「你岳父如何了?」
沈烈嘴角微微抽搐,輕聲道:「不太好。」
朱翊鈞沉默了片刻,又接過絲巾擦了把汗,便悶聲悶氣道:「坐!」
沈烈並未多言。
也沒坐。
朱翊鈞也並未計較,只是悶悶不樂道:「病沒好便好生在家養著,非得逞強麼,朕照樣能收拾那幫亂臣賊子。」
沈烈啞然。
明白了。
感情老岳父出面穩住了局勢,這位爺心裡又不平衡了,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很沒面子。
這倒是很容易理解,但凡做皇帝的有點野心,見到一位老臣出馬,威風八面,三兩句話便將亂臣賊子給收拾了。
心中也必然挺不是滋味兒。
而沈烈微微皺眉,輕聲道:「臣有一事不明,請陛下解惑,陛下以為浙軍,遼軍,前線那些忠勇明軍,他們為何而戰?」
打仗是要死人的!
為什麼。
他們願意捨生忘死。
朱翊鈞一呆,本能道:「那自然是他們忠君」
話說了一半,他自己都有些心虛了,聲音越來越小了,說什麼邊關將士,忠君愛國
這話連他自己也不信。
或許。
大明邊軍,還有那些悽慘無比的軍戶連他這個天子姓什麼,叫什麼,年號是啥也未必清楚。
又談何忠君愛國?
一時間朱翊鈞竟張口結舌。
沈烈便柔聲道:「只因為了讓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他們不惜以命相搏,太師這十年來做了什麼?」
無是是賞罰分明。
對前線將士有功必賞,有過必究,故此不管是遼軍,浙軍,又或者那些精銳的九邊夜不收,無不捨命追隨。
僅此而已。
一陣沉默過後。
朱翊鈞稍顯有些不悅,紅著臉看了過來,終究是還是泄氣了,便日漸挺拔的身形憑空矮了半頭。
良久。
少年天子才悶聲道:「來人,叫御醫挑選幾味麝香,老山參,隨朕一同去太師府。」
或許他想開了,和一個將死之人較什麼勁吶。
沈烈心中一寬,忙道:「陛下聖明。」
一場逼宮亂局之後,皇上和太師之間的心結可算是解開了,雖然說晚了些,可總算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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