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這裡是府衙(1 / 1)
穿過兩個州,三個縣,巡撫隊伍終於抵達了雲州主城——白帝城。樂筆趣 m.lebiqu.com
白帝城的名字由來,有一個歷史典故,那是前朝的事情了。距今大概1300多年前,雲州大旱,赤地千里。
百姓顆粒無收,生活沒了著落。
這一年,有一奇獸自海外而來,其身似鹿,覆滿雪白鱗片,頭生一對犄角,馬蹄,蛇尾。
它所過之處,烏雲密布,暴雨不絕,此獸在雲州輾轉月余,充盈了雲州各處水庫,滋潤了乾涸的河流湖泊,解決了雲州的旱災。
朝廷認為它是瑞獸,封它為白帝。
許七安望著白帝城巍峨的輪廓,笑著反問:「那這個傳說是真是假?」
挑起帘子望著遠處白帝城,說起這段典故的張巡撫,點了點頭:
「應該是真的,不然史書上不會記載。大旱大澇是常有的事,史官不會為此編造歷史。只不過,從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瑞獸白帝。」
人家明顯是海外妖獸啊,甚至是海獸,說不定來九州只是旅遊呢,見雲州大旱,心裡不喜,便出手改變環境....許七安一邊「科學角度分析」,一邊說道:
「大人高見。」
說完,他繼續眺望城牆,心裡浮現一首詩: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千里江陵一日還....太特麼奢侈了啊,換成是我,定是今日明日後日,一月三十一日,這才捨得還。」許七安心說。
他不由想起以前看過的旅遊廣告,慫恿高級白領在周五下班後直飛泰國,風流瀟灑一天,周日回國。
人人都做現代李太白。
白帝城的守門士卒攔住了眾人,在看過朝廷下達的文書後,恭敬放行。
入城後,許七安左顧右盼,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見許多懸刀佩劍的路人。
大奉對兵器的管制非常嚴格,上至州府,下至郡縣,在城內一律不得佩刀行走。除非是特殊職業,比如鏢師。
但就算是鏢師,也只有在出任務時才能配備武器。
「這算是雲州特色嗎?」許七安心裡嘀咕。
這時,張巡撫又掀起窗簾,對許七安說道:「寧宴,你讓人送這些行商回家,貨物先不要還。讓行商取了賬冊,明日來驛站核對、領回貨物。」
許七安心裡一動,「那趙龍的貨物?」
張巡撫道:「自然是給人家送回去,那趙龍和鏢師全部遇害,鏢師的家人肯定是要撫恤的。而今趙龍已死,把貨物送回,也算彌補人家損失了。」
許七安豎起大拇指:「大人真是一條好鱔。」
張巡撫聞言皺眉:「何出此言?」
「沒什麼沒什麼。」許七安扭頭去找宋廷風,將事情告之,吩咐他去做。
「憑什麼讓我去跑腿。」宋廷風不服氣:「好像我是你下屬似的,咱們明明是平級的。」
許七安轉頭喊道:「巡撫大人,宋廷風推諉耍賴,扣他銀子。」
宋廷風忙說:「我去我去。」
轉頭就去找朱廣孝,把事情告之,吩咐他去做。
朱廣孝鬱悶道:「寧宴不是讓你做嗎。」
宋廷風就說:「許寧宴,朱廣孝推諉耍賴。」
「....」朱廣孝悶不吭聲的調轉馬頭,喊上幾名虎賁衛,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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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賤人湊在一起,感慨道:
「廣孝真是個埋頭苦幹的老實人吶。」
「是啊是啊,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公務。」
.....
都指揮使司。
楊川南今年四十出頭,是個氣態中正平和的讀書人,他還有個身份,五品武者。
楊川南出生武將世家,天資聰穎,他喜歡習武甚至讀書,元景12年中進士,因家學淵源,熟讀兵書,在兵部謀了份差事。
元景16年被委派到雲州,因剿匪有功,一步步升到都指揮使位置。成為雲州最有權勢的三人之一。
坐堂處理公務的楊川南忽然抬起頭,幾秒後,腳步聲傳來,一位身披輕甲的女子大步走來,沿途不見吏員阻攔。
她身段高挑,腰懸佩劍,背著一桿銀槍。有一張尖俏的瓜子臉,明明五官精緻美麗,但不見女子柔弱,反而英氣勃勃。
此外,她扎著高高的長馬尾,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
「巡撫進城了。」她進門第一句話,直指問題核心,乾脆利索。
楊川南表情頓了頓,微微頷首,「知道了。」
「挨千刀的元景帝,成日修仙,人間帝王還想長生,簡直痴心妄想。」她一張嘴開出天花:「@#@#*....」
「妙真!」楊川南皺了皺眉。
李妙真冷笑一聲,「我又不是吃皇糧的。」
她把銀槍靠在牆邊,在會客位置的茶几上盤腿而坐,佩劍摘下來,橫在膝蓋,問道:
「巡撫在的話,你得交出兵權,這是大奉的規矩。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是規矩,當然只能照辦。」楊川南道。
李妙真點點頭:「我會幫你的。」
楊川南看她一眼,無奈搖頭:「江湖上這麼多人願意為你效命,不冤枉。飛燕女俠,本官承你這個人情,不過注意分寸,隨行的隊伍里有金鑼,堂堂四品,走出江湖,便是一位梟雄。」
李妙真不以為意:「怕什麼,不到三品,就敵不過人海戰術。」
....
「雲州的飯菜有些麻,偏辣,還喜歡放香料,我不喜歡這裡的菜餚....經常吃辣,不會得痔瘡嗎?」
驛站里,許七安邊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邊心裡吐槽。
大堂里聚滿了打更人和虎賁衛,一張桌子坐八個人,勉強夠容納的下。
白帝城有四座驛站,這座是最大的,有一個大院,兩座緊鄰的三層樓房。一名驛丞,七名驛卒。
為了安全起見,楊鶯鶯也得在驛站住下,她獨自坐了一桌,文靜的低頭吃飯。
少婦的身段豐腴且誘人,坐著時,衣裙緊貼著臀兒,勾勒出豐滿的曲線。
許七安發現宋廷風盯著人家的屁股看,便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瞧什麼呢?」
罵完,他自己也看了幾眼。
「看看又怎麼了,別人都在看。」宋廷風小聲說。
男人就是這樣,看到漂亮的女人,總會不自覺的多打量幾眼,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除非媳婦就在身旁,才能憑藉大毅力忍住。
「不看了不看了,省的難受。」宋廷風嘀咕道。
剛才張巡撫已經下了命令,雲州期間,不得去教坊司,不得離開驛站,除非有任務。
許七安抬起手,用力握了一下。
「幹嘛?」宋廷風茫然道。
「這叫不滅之握,你私底下可以學習一下。」
吃完飯,張巡撫在房間裡請來許七安和姜律中議事,御史出身的巡撫大人,望著兩位經驗豐富的金鑼,道:
「雲州因為匪患的緣故,所以取消了禁刀令。因此,相比起白日,晚上反而更安全,因為宵禁特別嚴格。
「姜金鑼需要一刻不離的保護本官,查案的事,暫時就給寧宴了。驛站內的打更人好虎賁衛你可以隨意調遣。」
....得,真成工具人了唄。許七安瞅著張巡撫,不說話。
巡撫大人解釋道:「最初幾天,本官少不得要多方應酬,我也需要摸一摸雲州官場的底。」
好吧...許七安接受了這個理由:「明白了,卑職竭盡全力便是。」
張巡撫滿意點頭,問道:「你打算怎麼著手案子?」
「先去府衙要周旻的死後遺物,再去他家裡看看。」許七安說。
「不用挖墳驗屍?」張巡撫皺眉。
「就等大人這麼問了,」許七安笑了起來:「人死了半月有餘,腐爛的皮膚鼓脹,一戳就破,腥臭的屍水可以喝到飽。」
剛吃飽飯的姜律中臉色一黑,張巡撫則乾嘔起來。
「那卑職就告退了。」許七安溜走。
離開房間,下樓,他召集宋廷風和朱廣孝在內的四名銅鑼,一名相熟的銀鑼,六名虎賁衛,騎乘馬匹趕往府衙。
周旻是有編制的朝廷命官,但凡朝廷命官離世,府衙要負責驗屍,確認死因。像周旻這樣家人不在本地的官員,府衙還得負責保管他的遺物,等待死者家人或朝廷來取。
許七安控制著馬速,時而看一眼驛卒給的白帝城堪輿圖,摸索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府衙的大門。
「按照官場規矩,這種遺物經手留三成,貪心的甚至高達五成。也不知道周經歷的遺物能留多少。」姓唐的銀鑼感慨道。
許七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潛規則,臉色一沉:「大奉的律法裡,有沒有關於此類事件的懲罰?」
「當然是有的,」唐銀鑼道:「私吞朝廷命官的遺產,視財物貴重程度而論,輕則庭杖五十,重則廷杖革職罰款。」
許七安點點頭,突然問道:「打更人衙門也是這樣?」
「哪敢啊,魏公明令禁止。而且,咱們打更人和這些當官不一樣,同組的打更人們都是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去青樓的交情。誰敢私吞,當兄弟也不同意。」唐銀鑼解釋道。
宋廷風笑哈哈的點頭:「對頭,那天寧宴你犧牲了,誰敢私吞你的撫恤金,老子一準兒要他狗命。」
總感覺你這話哪裡不對...許七安懶得吐槽這個眯眯眼。
進了府衙,亮明身份後,一位穿青袍的正七品官員出來迎接,自稱府經歷。
「為了防止下人偷竊財務,周經歷的所有物品都在存在府衙的庫房裡。」
這位掌管收發、出納、庫房諸事的經歷,領著許七安等人來到庫房,手裡拎著一串沉重的鑰匙,熟練的找出正確的那枚,打開庫房的鐵門。
周旻的遺物里,有字畫,衣物,古玩,筆墨紙硯等等,許七安事無巨細的逐一看過去。
看到只有三十兩銀子的遺留後,沉聲道:「經歷大人,這不對吧,周經歷堂堂正六品,在職二十多年,一年攢一兩,也不止這麼點吧。」
「大人,那是二十兩。」府經歷笑呵呵道。
你還敢跟我皮?
許七安盯著他,「私吞朝廷命官的遺產,視財物貴重程度而論,輕則庭杖五十,重則廷杖革職罰款。」
周旻是打更人的暗子,他殉職了,遠在故鄉的家人還不知道噩耗。人死不能復生,這個許七安沒辦法,但保住對方的遺物,儘可能的歸還家人,這個他可以做到。
也應該做。
竟是個愣頭青....府經歷是老油條了,攤了攤手,無奈道:「許是那周經歷沉迷美色,或有其他消遣,花錢如流水。反正就這麼點家當。」
他一副有恃無恐的姿態,面帶戲謔微笑。
遺產這東西,府衙先經手的,府衙說多少就是多少,不服氣?有本事讓死鬼還陽啊。
許七安指著自己的腰牌:「雲州的官員,是不是不識得打更人?」
府經歷「呵」一聲:「打更人監察百官,本官自然聽說過的。」
那就是只聽說沒經歷過....你缺少打更人的毒打....許七安抬腳直踹府經歷的小腹。
嘭...
府經歷肥胖的身體倒飛著撞在牆壁,震的灰塵「簌簌」掉落,痛苦的縮成蝦狀,五官扭成一團,過了幾秒,他才發出呻吟聲。
許七安抽出刀,搭在他後頸,居高臨下的俯視:「本官隨巡撫大人來雲州查案,有便宜行事之權,就算殺了你,巡撫也能為我兜下來。你信不信?」
府經歷喘了幾口粗氣,不可置信的強調道:「這裡是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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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這裡是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