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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軟的代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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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有一種感覺,那顆被我劈成了兩半的人頭之所以會重新合二為一,嚴絲合縫地纏在我的刀尖上,就是為了在他再次崩碎之前拼命記住我的樣子,而我也想從他眼睛裡看見某種信息。

    我與對方足足對視了十多秒鐘之後,吊在我刀尖上的人頭驀然滲出了一絲綠氣,「啪」的一聲分成兩半掉落在了地上。

    我剛剛收回長刀,就聽見段雲飛說道:「多謝吳兄鼎力相助。不過……」

    「不過,這是地獄門執行任務的時間,不需要別人插手。而且,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兒,都有可能影響地獄門的任務。

    從大樓里走出來的南宮伶冷聲說道:「吳召,現在還不到你出手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橫插一手進來?」

    我看向南宮伶,又看向了關傾妍,一瞬間明白了過來——我被人算計了。

    從段雲飛抱著關傾妍跳樓的時候,我就該想到那其中帶著蹊蹺。

    地獄門除了放在門口的那個術士之外,還有十多個高手集中在樓里,他們不可能在一瞬間被鬼怪殺光。即使段雲飛已經被逼到了跳樓的程度,還是應該有人緊跟其後一齊躍向地面。

    可是直到段雲飛立足已穩,窗口上也沒出現半條人影,這只能說明,地獄門的高手故意沒有現身。

    他們知道我在對面樓上,這是故意要引我出手,也是故意把劈開人頭的機會留給了我。

    段雲飛應該非常了解那顆人頭的來歷,他也明白,一旦出手砍開了人頭,就很可能會被鬼怪纏住,不死不休。如果是地獄門的人出手,他們很可能會分出一批人來保護被鬼怪纏住的同伴。

    兩下一來,他們的實力會被大幅度削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被鬼纏住的同伴踢出隊伍,讓他自生自滅,或者拼死去給段雲飛爭取時間。

    段雲飛犧牲了一個手下和一個無辜的僱主,就把那個應該被犧牲的人換成了我。

    我不得不說,他不僅善於借刀殺人,也善於讓對手自投羅網。

    我想通了一切之後,微微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了南宮伶道:「南宮裁判既然判定我不該出手,那就說說懲罰吧!」

    南宮伶冷聲道:「我判你們多等三天。也就是說,你們在六天之後才能去替換地獄門。你可心服?」

    「六天,完全可以。那就六天之後再見吧!」我冷然向南宮伶抱了抱拳,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街口。

    「吳召……」我走出兩步之後,卻聽見關傾妍在喊我。

    我下意識地一頓腳步時,關傾妍卻說道:「我……我其實……」

    「其實就是考驗一下我的底線對嗎?」我冷聲道,「今天,你我之間的恩怨正式了結。如果你再動手,那就是仇。我吳召很會記仇。」

    我剛要再次舉步的時候,南宮伶忽然喊道:「史不從,你走吧,不要再跟吳召一路了,他贏不了的。」

    剛剛從樓上趕下來的史和尚僅僅往南宮伶身上看了一眼,就抬腳往我身邊走了過來。

    「史不從!」南宮伶厲聲道,「別忘了你身上有蠱毒!」

    史和尚終於說話了:「你也別忘了自己是裁判。兄弟,我們走。」

    我一路上都沒說話,史和尚卻忍不住問道:「召子,你怎麼會想著去救關傾妍,你不欠她什麼吧?」

    我淡淡笑道:「我也在想,我為什麼去救關傾妍?你想聽,我就給你說上兩句。」

    如果說感情,我和關傾妍毫無感情可言,她唯一留給我的心動,就是初見時的驚艷。

    如果說歉疚,確實應該有那麼一點。在我心裡,當年我爺給了關家富貴,卻是拿關傾妍作為交換,而且是一種無法改變的交換。這種交換,對我對她都是一種不公。我放不開的不是一紙婚約,而是被迫發下的誓言。

    也許,換一個角度想,只有讓我們其中一方灰飛煙滅,才有可能讓誓言自動消失。


    關傾妍落在樓下時,我腦子裡確實閃過了那麼一絲念頭,可是最後我還是心軟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古飄然的話,什麼江湖霸才,什麼梟雄之姿,我這樣的人永遠成不了梟雄。

    沒有冷眼看漠生死之心,永遠別談梟雄爭霸。

    或許,我能看著那些跟我沒有關係的人喪命,而無動於衷,但是,我剛才卻沒法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在我眼前死於非命。我會出手,就是因為這種帶著些許責任的心軟。

    我爺說過,心狠手辣才是江湖王道,心軟就要付出代價。

    我一口氣兒說了半天才停了下來。史和尚卻笑道:「如果你是梟雄,我和老葉不會跟你一起出生入死,豆媽對你也不會拼命維護,路小贏那丫頭更不會搬進老葉家裡。」

    史和尚不以為然道:「動手就動手了唄!段雲飛有什麼雞零狗碎,就讓他來,咱們兄弟接著就是。打不贏,還不能一塊兒死嗎?」

    我看向史和尚,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或許,什麼都不該說吧!

    史和尚不以為意地岔開了話題道:「咱們這六天總得干點什麼吧?還真能被鬼追六天?」

    六天時間,看似不長,可是在某些情況下,卻能改變一切。

    如果我的推斷沒錯,我和史和尚在六天之內會遭到無窮追殺。說不定,時間不到我們就成了屍體,或者說,在某種情況之下不得不認輸投降。

    就算我們能逃過六天又能如何?段雲飛會在六天之後撤走所有人馬,把關氏的十多個人包括關傾妍全都扔給我,我們只有兩個人,能顧全所有人嗎?以段雲飛的心性,他能做得到眼看僱主被鬼怪屠盡。關傾妍一死,我們的任務自動失敗。

    結局還是一樣。

    我想了半天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這不是正在想嗎?」

    我還沒把話說完,身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打開電話一看,對方竟然是豆婆:「小召子,貓子在半路上遭到了埋伏,拼死才逃了回來,現在受了重傷,趕不過去了。你那邊怎麼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換做是別人,我或許會覺得丟人,但是在豆婆面前,我卻沒有那種感覺。她總叫我乾兒子,或許這就是兒子在媽面前,尿了褲子也不覺得丟人吧?

    豆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遇上對手了。那個叫段雲飛的人號稱『心裡針』,最善於揣摩別人的心思,你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沒一件事兒,都可能被他抓住弱點。」

    「段雲飛是在借刀殺人,但是他借的是鬼怪那把刀,沒有人能挑出他的毛病。你……實在不行你就認輸吧,九重閣會全力保你。」

    我知道豆婆的意思,她是說,她這張老臉在九重閣里還有用。但是,九重閣把我保下來,宗門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九重閣畢竟不是豆婆一個人的九重閣。

    我沒去接豆婆的話頭,而是轉移了話題:「豆媽,你知不知道什麼鬼怪是用幾根棍子挑著一個人腦袋的?」

    豆婆想了想道:「那可能是一種傀儡術……」

    術道上真正的傀儡秘術早就失傳了,現在能做出來的傀儡雖然詭異,卻已經沒了古時傀儡機關縱橫無忌的威勢。不過,術道上也一樣有人在使用傀儡術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我反問道:「豆媽,傀儡術不會做得那麼簡單吧,幾根木頭棍子挑著一顆死人腦袋就能成傀儡啦?我怎麼覺著你這情報不靠譜?」

    豆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兒,大概跟你遇上的鬼怪有些關係。不過,我得去查證一下,你們等著我的電話。這幾天,你們先別主動出擊,死守就行。還有,如果需要情報的話,聯繫一個叫沈風吟的人,她會給你們提供情報。」

    豆婆話一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我卻皺起了眉頭。豆婆不是那種做事兒遮遮掩掩的人,尤其是像現在這種時候,她就更沒有什麼遮掩的必要了。她不肯告訴我推測的原因,只可能是一個——她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在沒確定之前,不想增加我的心理壓力。

    不過,豆婆倒是給我解決了一個難題,我現在愁的正是自己沒有情報來源。 段雲飛能把我調查得一清二楚,我卻拿不到關於段雲飛的消息,有人幫我收集情報,至少也能讓我稍稍扳回點局勢。

    不過,豆婆讓我死守……

    我正在沉吟之間,史和尚的電話響了起來:「老葉……」

    史和尚剛把電話給接了起來,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史不從是嗎?我是名士擂的監察長老。葉燼、路小贏涉嫌干擾名士擂,已經被三派聯手通緝,如果葉燼跟你們聯繫,你最好勸他投案自首,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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