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名揚天下》(1 / 1)
望海樓八層,王家家主、也是江湖中稱為五絕之一的中州王識薇,正與中南道節度使朱溫說著話。
八層離地三十餘米,王識薇修為早晉先天,已是《入聖境》,武道修為能對抗英靈、陰神,這點距離對她而言就如近在眼前,下面發生了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
王識薇輕笑道:「這個小輩有些意思朝廷舉人,也有這般活潑的麼?」
朱溫頓時哈哈大笑。
他官居二品,是一道的節度使,乃是封疆大吏,他一動便關乎一道的民生,揮手投足之間,身邊國運流動便如江似海,如海濤拍岸般驚人。
朱溫背後的英靈,若隱若現,他的靈覺也是非同一般,樓下發生之事同樣如在眼前。
王識薇一言道破那個秋雁樓狂生孟某的身份,朱溫也不意外。
秋雁樓狂生孟某,雖然戴著面具,還有其他一些偽裝,但在他們這樣的修為面前,不過是小把戲罷了。
此人身份有跡可循,首先可以肯定此人有著功名,這是其一。
其二,此人雖收斂了身邊的國運之氣,使得國運之氣若隱若現,讓修為一般之人看之不清,但王識薇武道修為能跟得上英靈、陰神,自然不在此列。
從國運的凝結程度便能發現一些端倪,從而判斷出此人應有著舉人的身份。
再者,此人姓孟,縱觀整個中南道姓孟的舉人,一下便鎖定了嫌疑人。
對朱溫來說確定此人身份更簡單:
此人進出城門是正常進出,需要查看路引,找人一問便能確認。
如他們這般有修為,還掌握著大權的人來說,想要確定一個有身份的人的身份十分簡單。
戴面具、偽裝,是個人喜好,或者處於某些私人的考慮,此人按正常路徑出入中州城,又非江洋大盜,他們又怎麼會管這些事。
若非這個孟行忽然在秋雁樓說了一番話落在他們耳中,本來王識薇也無暇關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舉人。
王識薇道:「此人在秋雁樓不尊我王家先祖,今日又是這般驕橫耍滑,叫我那看門的侄兒下不來台,我若是對他小懲大戒,大人不介意吧?」
「」朱溫無言道:「家主雄才大略,巾幗英雄,又何必跟一個小輩計較?」
「大人說笑了。」王識薇笑道:「我若是雄才大略,朝廷先不能容我。朝廷看王家是婦道人家當家,才會對王家格外開恩,我越是任性妄為,朝廷不是越能放心麼?」
「」朱溫看著眼前的美婦,就像看著自己家的晚輩,嘆道:
「你說你,都已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是這般大小姐脾氣?」
王識薇哼道:「我還在家主之位,便算是這小子有運氣,對付他我還自恃身份,也講些道理;若是我已非家主,哼哼,恐怕此人便要頭疼為何惹上我了!」
「」這一下,朱溫終於不再阻止,轉而問道:
「你真已決定了麼?」
「不錯,再過一些時日,我便要將家住之位交給珺鴻、珺雁兩人中的其中一個便看她們此次如何選擇。」
「珺鴻、珺雁皆有安排,珺紫呢?」
「珺紫志不在此。」王識薇簡單說了兩句,先喚來一人交代幾句。
朱溫聽到王識薇果真要去為難那個孟行,也不由搖頭:
「家主需給他留些顏面,畢竟是朝廷舉人。」
王識薇道:「李青雲在秋雁樓擱筆不提,莫非是我家編造,故意抬高先祖?此人既敢替李青雲出頭,想必腹中有錦繡文章。若是一肚子草包而強出頭,今日便教他一個道理。」
朱溫大嘆,卻也不再說什麼。
等這人下去。
王識薇又問:「大人觀許仙如何?」
朱溫知道王識薇要的不是普通評價。
王家一首《秋雁樓》不放在私樓中關門得意,偏就要放在秋雁樓中,證明王家在中州的風頭要壓過朝廷,如此高調,卻也是生存智慧。
不過新皇登基,又是一輪考驗。
如今王識薇決定卸下家主之位,交給王珺鴻、王珺雁兩人之一,便代表王家的命運接下來便關乎王珺鴻、王珺雁兩人的選擇。
朱溫知道,王識薇的二女兒王珺雁鍾情於許仙。
「許仙文採風流,素有大志,令人驚嘆!正逢新皇登基,也有改革之志,具雄主氣象。」
「兩人相性相合,正是名臣遇明主之局,許仙若是一招入朝,便可能騰飛而起。」
「二小姐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不過許仙非是王家良配。」
許仙這樣的人才,怎麼會甘願做人贅婿呢?
故此朱溫說不是良配。
王識薇道:「許仙家中小族,畢竟力微,但若有我王家支持,入京便能掃平障礙。我也不奢望他能入贅我家,只是趁他還未蛻變時做一些投資此人畢竟是珺雁所選,我也不願令她傷心。」
朱溫點點頭,今日千金宴,王家如此配合許仙,就是要替他揚名,這也是王珺雁的選擇。
相反,王珺鴻的選擇則別有不同。
朱溫便道:「聽說近日珺鴻與北涼鷹師府走得很近,那一位嚴蒼小將軍少年英雄,十分了得,而且其出身卻是有望進入王家的珺鴻的眼光卻也不差。」
王識薇點點頭,王珺鴻布局北涼,卻也是王家的另一條出路,她這個大女兒,雄略不比她差。
而且北涼鷹師府如今嫡弱庶強,王珺鴻插手的時機、選擇的目標都十分精確。
眼下唯一不協,便在於三女王珺紫,似乎極不喜歡那個來自北涼的嚴蒼。
不過這也是小事。
說過這些,王識薇便與朱溫說起京都朝堂之事,如今清河黨與保守黨的黨爭日益嚴重,兩黨鬥爭的風波也是關乎到他們,故此不得不多加留意。
於此同時,王景略已得到王識薇的交代,去尋孟行。
此時孟行正在三樓,憑欄遠望。
望海樓所處地勢頗高,雖只在三樓,但也算登高望遠,能看中州城一大片,當然,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一跳中州江了。
因孟行得罪王家,旁人也躲著他,他身邊便空出一片,正好得一個清淨。
錢謙益與聞挺已是悄悄摸上三樓來找他,三人看了一會兒中州江,錢謙益便怪道:
「你們說奇不奇哉!中州也無海,這座樓偏叫望海樓,什麼意思?」
聞挺道:「哎呀,錢兄!這是望江歸海,心存大志嘛!叫望江樓,多沒氣魄!」
孟行也道:「登乎望海一樓,憑欄遠矚,悄然而思:古之海天,已非今之目力所及;而望海之情,古今一也!」
「滿嘴之乎者也,你要考狀元啊!」
孟行哈哈一笑:「狀元也是想考的。」
「哈哈,你可真是」
正這時,王景略已到,看到這三人旁若無人大吹牛皮,不由大大厭煩。
他快步走上前去,喝道:「口氣這樣大,也不知有幾分真才實學?當日在秋雁樓被伱逃過,今日撞上,少不了要向你討教討教!」
「」
孟行一看到王景略,知道找茬的來了,這也是早有預料。
方才在上樓的事上又戲弄了他們一番,來而不往非禮也,王家不想找回來才怪。
王家不主動,他還要主動,如今王家主動,倒省了他自己發飆。
今天他是奔著刷《名揚天下》的成就來了,背景板已經選好,就是這個王家!
「是你!」孟行看到是他,決定先震懾他一下:
「聽好了:
極路相伴行,程途愛染緋。
卿卿交頸羽,待到樂鄉帷。」
「什麼?」一旁的錢謙益與聞挺不明所以。
王景略顯一開始也是不明所以,而後心中一動,忽然慢下腳步,一步一步停頓,越走越是艱難。
他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只因他想到,前兩日他在秋雁樓也做了一首詩,寫的是:
「遇風同棲憩,塵風旅力飛」
而孟行這四句,與他四句連在一起,也成一首五律,竟十分相協!
明明是兩人作詩,卻能合為一首,豈不是奇哉怪哉!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王景略並非蠢材,已是意識到可怕之處:
當時他寫詩時未與此人起衝突,寫的也僅是一般,並未有什麼反響,但此人竟記住了當時他寫了什麼詩!
此人博聞強識也就罷了,能夠給他續詩,而且看上去幾乎是一人所作,非得是才學碾壓他,才能做到這樣信手拈來!
因此王景略越走越慢,越走越難困難,最後,竟停下腳步,頭上冷汗不斷冒出。
而在旁人的視角之中,是他氣勢洶洶去找孟行,快步而行,但是孟行忽然一句聽好了,吟了一首詩,他便忽然停下,隨後額頭肉眼可見冒出冷汗,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與他隨行的另一名王家子弟忙問道:
「景略,怎麼突然身體不適?」
「」
王景略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是家主的交代,但另一邊,他已意識到自己若要考教此人才學,只能是丟人現眼,丟他自己的臉不要緊,若是因此丟了王家的臉面,那便難辭其咎了!
「快扶我走,快去找王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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