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皇帝的賞識(1 / 1)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有客來訪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值得關注了,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對自己這位狀元郎有更大的興趣,直到朝考前一天晚間,吃過晚飯,送走了前來拜訪的李春芳和王世貞以及袁洪愈等人,鄭光準備看一會兒書就休息了,剛剛坐定打開書本,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家裡的僕人來報:「大郎,有客來訪。」
鄭光覺得幾位奇怪,上午中午或者下午來訪都很正常,可是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你來拜訪是什麼意思,是什麼人?鄭光打開房門,問那僕人:「你可看清楚是何人?是白日裡來的那幾位郎君嗎?」
僕人搖頭道:「不是的,小人沒見過那位先生,他說是大郎的舊識,有急事要面見大郎。」
鄭光點點頭,讓他離開,自己打著一盞燈,親自前去大廳見這位故人,一到大廳,一看,頓時愣住了:「馬同知?怎麼是你?」
錦衣衛同知馬濤,正笑盈盈的站在鄭光面前,見了鄭光,便笑道:「春風得意馬蹄疾啊,狀元公,在下這廂有禮了!」
鄭光連忙上前扶住馬濤:「這是怎麼了?什麼風把您這位大神給吹到我這小小庭院裡了?」
馬濤笑了笑,說道:「和之前一樣,那位,想見見你,怕是又有什麼好事情要落到你的頭上了。」
鄭光很詫異:「陛下又要見我?馬哥,咱們也算是熟識了,陛下找我有什麼事情,你給我透露透露怎樣?」
馬濤笑道:「你是狀元唉!陛下找你還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我知道的消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就知道大都督回來的時候可說了,這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發生在你的頭上,足可見識陛下對你的期許,你若是辦得好,怕是一朝登上天子堂,就能甩開別人十萬八千里!」
鄭光沒有貿貿然的激動,深知皇帝手裡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能許下如此好的前景,那麼要付出的定然也是千百倍於旁人,就是不知道嘉靖皇帝打的是什麼主意,或者是自己的那份策論已經成功引起了皇帝的興趣,甚至已經改變了皇帝的想法,使得皇帝打算將帝國的資源中心向東南傾斜,一舉解決東南倭患。
如果是這樣,那麼定然是大明之福,因為不解決東南倭患,不將錢袋子的問題給徹底解決掉,大明朝就始終無法正面應對北邊的蒙古人。
「既然如此,陛下想什麼時候見到我?」鄭光問道。
馬濤看了看周圍,低聲道:「現在!隨我從秘道進宮!」
沒有準備的時間,鄭光連換一身正規服飾的時間都沒有,馬濤說皇帝不在乎這個,他自己都不怎麼穿正式的龍袍,所以你也別在意,皇帝現在很著急想要見到你,你也別在意一些繁文縟節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鄭光也不在意了,跟著馬濤從曾經走過一次的秘道入宮,直取西苑萬壽宮。
抵達宮門口,馬濤就離開了,自有太監上前詢問鄭光:「你是鄭光?狀元公?」
鄭光點頭:「我就是鄭光,蒙陛下召見,還請通報一聲。」
太監看了看鄭光,便轉身去通報,不一會兒就跑下來,說道:「陛下召見你,狀元公請隨奴婢前來。」
鄭光隨著這個態度很不錯的太監一路往前走,步入宮殿之後,便看到了嘉靖皇帝端坐在書桌前看著什麼東西,很熟悉的黃錦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那太監通報一聲:「陛下,鄭光帶到。」之後,便快速退了出去,一刻也不多待,整座大殿也只剩下鄭光皇帝和黃錦三人了。
鄭光便只好說道:「陛下,臣鄭光覲見。」
嘉靖皇帝抬了頭,看了看站在底下的鄭光,微微一笑,開口道:「狀元郎來了,朕等了你有一會兒了。」
鄭光忙道:「臣惶恐,不知陛下有何事要召見臣。」
嘉靖皇帝放下手裡的紙張,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重要的事情,只是你的這份策論,朕看了有好幾遍了,覺得寫得很好,也不妨告訴你,最開始,評卷大臣們給你定的名次是一甲第三,探花,是朕把你提到了狀元的位置上,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鄭光心裡疑惑,想著是不是自己的主張和大部分人的主張不太一樣,然後自己的觀點更受到皇帝的青睞,便開口道:「臣,臣不知。」
嘉靖皇帝開口道:「你寫的策論,其主旨,在於平定倭患之前,不可與蒙古人輕起戰端,哪怕是目前多數人支持的復套之戰也不可以進行,而其餘兩份一甲策論,主旨都是主張復套之戰和東南之戰可以同時進行,並不會相互影響,夏閣老他們認為你的策論過於保守,故將你定為第三,而朕以為,你的策論最是合適,所以定為第一。」
說道這裡,鄭光終於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經成功了,成功的說服了嘉靖皇帝,把復套之戰的想法打消了,從而也將嚴嵩害死夏言和曾銑的最大依仗給打消了,自己的兩個目的,看起來都成功了,這不由得不讓鄭光感到高興。
「臣,萬分感謝陛下的賞識!」鄭光行禮拜謝。
嘉靖皇帝搖搖頭,嘆道:「不是朕賞識你,而是只有你的策論最是說到了大明問題的根子上,早些時候,陝西總督曾銑上書請求河套之戰,說復套之戰的費用不過宣大一年之費,一旦收復河套,則韃虜必不能年年南下,威脅京師,害的京師年年戒嚴,朕總是心裡不安穩,所以一開始,朕想到了曾銑的戰功,又有夏閣老支持,朕便打算同意復套之戰。
可是之後,朕又尋思著,復套之戰固然好,但是蒙古人真的會坐視我們收復河套而沒有任何動作,他們不會不知道河套的重要性,誰掌握了河套,誰就掌握了主動權,我們知道河套的重要性,蒙古人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也知道,就這麼被咱們奪回了河套,他們就真的心甘情願?
但是朕也只是疑慮,畢竟很多大臣都支持這場戰爭,覺得收復河套利大於弊,對於大明大有好處,直到朕看到了你的策論,這才驚覺,收復河套的眼前利益的確是不少,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會更加棘手,大明目前的財政狀況絕對支持不起和蒙古人的大戰,正如你說的,打仗打得就是錢,沒有錢,打不了仗。
而除了你,大部分士子的觀點都是國雖大好戰恆亡,朕要他們寫策論,問計,他們倒好,直接寫成了彈劾奏摺,而且還是彈劾朕,這批人一律打入三甲,不容留情至於另外一批人,認為北方邊患嚴重,應該立刻發動對蒙古人作戰,仿前漢之例,擊破蒙古人,解決北方變換,而未提到東南倭患,還有一批人認為東南倭患和北方復套之戰可以一起進行。
朕看了不少份策論,發現,只有你的,是最切合實際的,不僅提出論點,還能給出做事的方法,整整三百零一份策論,能做到這些的,寥寥無幾,只有你的,最符合朕的心意,朕也知道,讓那些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做什麼策論,其實是天方夜譚的,朕其實也沒想著真要在這些人裡面現在就得到人才,人才是要經過磨練的,沒個十年八年的功夫,新進士是不能被重用的。
但是你不同,朕看了你的策論,又想起你之前曾在東南取得的戰績,朕就知道,你是個可以立刻就用的人才,再者,之前你自己也曾說過,願意回到東南平定倭患,然後再北上京師,之前,你沒考取進士,更沒考取狀元,翰林院修撰還沒到手,朕也不好說的太滿,但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你已經是狀元,明日之後,定然可以被授官翰林院修撰,成為滿朝最清貴的閒職,所以,朕再問你一次,你願意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