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腦袋開花,沒人信他(1 / 1)
這個女人!
她還真敢!
宋凜頭疼欲裂,眩暈襲來,可意識卻該死地清醒,甚至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從腦袋裡湧出,蜿蜒至兩鬢、脖頸,最後滲入米白的地毯里,留下點點猩紅。
悶哼一聲,他捂住傷口,想換個姿勢,卻悲哀地發現臉還被對方踩在腳下,根本無法動彈。
沈婠丟掉手中殘瓶,欣賞男人此刻痛苦的模樣,輕笑莞爾:「什麼感覺?夠爽嗎?」
「……沈婠,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死?那多容易,活著才有趣呢。」緩聲輕語,無限溫柔。
落在宋凜耳朵里,卻猶如魔音穿孔。
手上是溫熱黏膩的觸感,舌尖嘗到鐵鏽的腥膻,胃部翻湧著幾欲作嘔,身在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一下是教你,做人不要太狂,逮著誰都能當猴耍。當初,你遞給我一杯加料的酒;現在,我還你一瓶,有來有往。」
「賤、人!」
啪——
一個耳光,十分力道。
沈婠收回手,轉動腕口,「這一巴掌是教你,人在屋檐下得看清形勢再發言,別讓你那張臭嘴給自己找抽。」
「……」
「看看,這不就對了?安靜點,乖順些,免得受皮肉之苦。不過,這點痛比起失敗帶來的打擊,應該微不足道吧?從前途無量的小宋總,到今時今日的喪家犬,你不僅作死了自己,還順帶扶了宋乾一把,如今mt儼然成為他的天下,想想還真是血本無歸。」
「後悔?生氣?怨恨?絕望?」沈婠每說一句,宋凜的臉便蒼白一分,直至最後慘無人色。
沈婠輕嘆,收回腳,扯過茶几上的紙巾擦了擦手,丟到男人臉上,「你這種人只配與垃圾為伍,殺你,髒了我的手!」
說完,飄然轉身,揚長而去。
宋凜倒在地上,呆滯的眼神訥訥盯著天花板,像被抽掉靈魂的木偶,除了還會呼吸以外,整個人都陷入迷茫與混沌之中。
似乎傷口傳來的痛也逐漸離他遠去……
突然,一滴晶瑩自男人眼角滑落,沒入鬢邊。
他開始放聲大笑,渾身近乎抽搐地顫抖著,「哈哈哈哈……」
沈婠,今日之恥,必要你用命來償!
……
「沈小姐,又見面了。」黑衣黑褲的女人,捲髮蓬鬆,紅唇妖冶,此刻斜倚在走廊的牆壁上,雙腿交並,身體呈完美的流線型。
「是你?」沈婠止步,停在三米遠處。
阿狸站直,邁步上前,笑容意味深長:「還以為你不會再來夜巴黎。」
「找人而已。」
「急什麼?我又沒說你鬧事。」
沈婠:「……」
阿狸:「走吧,二爺有請。」
沈婠沉默一瞬:「……205包間有人磕破頭,你們看著處理吧。」
並非她對宋凜心懷仁慈,只不過在宋景的地盤上,到底要留幾分面子,鬧出人命就不大好看了。
況且,就算她不開這個口,也會有人去處理。
畢竟這裡是夜巴黎,寧城最奢華、最安全的銷金窟。
來者是客,只要不犯主人忌諱,至少能活著出去。
不過,是站著,還是躺著,那就不一定了。
阿狸點頭:「已經派人處理,跟我來吧。」
果然,剛才包間裡發生的事都逃不過那位的眼睛,否則,阿狸不會來得這麼快,好像站在那兒,就是專門為了等她!
女人在前面帶路,沈婠緊隨其後。
出了電梯,又穿過一截楔形走廊,最後停在一扇雕花木門前。
「爺在裡面。」說著,轉動門把,推開,側身做請。
沈婠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抬步入內。
很明顯,這是一間辦公室,屏風隔斷會客區與辦公區,裝修簡約,低調大氣。
「宋二爺?」
「來了,坐。」男人手持茶杯,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沈婠走到對面沙發坐下。
男人親手遞來一杯熱茶:「嘗嘗?」
她接過,先聞其香,再品其味。
宋景:「如何?」
沈婠皺眉,欲言又止,眼裡還帶著幾分探究與警惕。
男人儒雅一笑,「有什麼話,直說。」
「聞起來沒問題,但入口偏澀,澀裡帶苦。」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陳年舊茶。
按理說,宋景這個夜巴黎的幕後大老闆缺什麼,都不會缺錢,有錢還害怕買不到好茶葉?
又怎麼可能會用陳茶招待客人?
除非……
「都說薑還是老的辣,這茶嘛,陳也有陳的好。」
沈婠放下茶杯,不動聲色:「怎麼說?」
「澀,性平;苦,思危。好比人也一樣,斂其鋒芒,性情才會隨之平和;多思多慮,才能避開危險。」
「您究竟想表達什麼?」
男人笑意不改,眼角隱約可見幾縷紋路,平添溫和:「女孩子不要學得太野蠻,修身養性,才能收斂戾氣。」
說完,拿著遙控器,按下紅色開關鍵,正對面的液晶顯示牆上便出現了一段高清錄像。
正是不久前,包間裡發生的一切。
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婠收回目光,指尖摸索著茶杯杯口,繞著一圈又一圈打轉,自由一番沉靜氣勢。
「您找我來,就是為了上教育課?」
「爺從不輕易給人當老師。」
「所以,這是我的榮幸?」
宋景:「如果把疑問句換為陳述句,表達效果會更好。」
沈婠嘴角一抽。
男人倏地正色起來:「敢情你今天是在爺的地盤上撒野,換成其他地方試試?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吹空調喝熱茶?」
寧城有頭有臉的幾家娛樂場所,雖然都打著私密性上佳的噱頭,但又有哪家是完全放手,不裝監控的?
「年紀輕輕,膽子不小!電視劇看多了,拿著酒瓶就往人頭上敲?」
沈婠心說,這可不是從電視劇里看來的。
類似的歪門邪招,比如踢襠、踩蛋、插鼻孔,戳眼睛,在去東籬山莊訓練的那段日子,她沒少向權捍霆請教。
從何處下手,用幾分力,對準哪個位置,都是有講究的。
如何致傷不致死,流血流淚也留命,她已經全部摸透了。
所以,下手之前,沈婠就有把握將宋凜傷到什麼程度。
當然這些都沒必要跟眼前的男人解釋,畢竟,他們的關係僅限於萍水相逢,連君子之交都算不上。
沈婠:「他不是還活著嗎?」
宋景被她不受教的樣子一噎:「那萬一死了呢?」
「哦,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女人眼底泛起涼意,聲音平淡無波。
好像「死」這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跟「吃」、「喝」沒什麼區別,都是稀鬆平常。
那一瞬間,他有種看到同類的錯覺。
很快,這樣的錯覺就被女人嬌俏一笑徹底打散,「開個玩笑,二爺不會當真了吧?」
宋景:「……」
沈婠收起笑意,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男人略顯愕然的注視下,深鞠一躬。
「你……」
「很抱歉因為我的一時衝動給您造成了困擾。」
她這麼坦坦蕩蕩地認錯道歉,宋景反而不好再說什麼。
半晌,「……也罷,下不為例。」
「茶很特別,也謝謝您的忠告,我會記在心上,告辭。」
宋景揮了揮手。
沈婠轉身,唇角卻勾起一抹桀驁的弧度,帶著不羈與叛逆,配上凜冽的眼神,散發出一種詭譎的氣場。
記在心上,卻並不代表一定要照做。
當晚,宋凜被保鏢送至醫院搶救,皮外傷失血過多,伴隨輕微腦震盪,需住院觀察。
昏迷了兩天兩夜才轉醒。
第一個來看他的人是秦澤言。
「怎麼樣?好點沒有?」助理把花和果籃放到柜子上,低頭退出病房,秦澤言拖了一把椅子安到床邊,自顧自落座。
宋凜斜靠在床頭,面無表情回道:「暫時死不了。」
秦澤言啞然一瞬:「……總會過去的,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有沒有機會,我不知道;但有人不想我活,是真的。」
「誰?」
「沈婠。」
秦澤言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眉頭緊蹙:「腦袋還沒清醒?說什麼胡話?」
「怎麼,你不信?」宋凜表情平靜,好像對方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不悲不怒,也不過分激動。
「我幫你叫醫生……」說著,作勢起身。
宋凜幽幽開口:「如果我說,害我丟掉項目的罪魁禍首也是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去看神經科?」
「阿凜……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也不至於編造這種不切實際的藉口。」
在秦澤言看來,項目失敗是整個團隊的問題,其中宋凜負主要責任,可他太過驕傲,無法接受失敗的現實,竟然把一切推給沈婠。
簡直可笑!
「沈婠只是一個私生女,她沒這麼大能耐干涉兩家公司的合作,你清醒點!」
「呵,她親口說的,還能有假?」宋凜扯了扯嘴角,垂眸瞬間掩蓋了對這個兄弟的失望。
他不信他!
「那就更說不通了。假設沈婠真的從中作梗,她掩飾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親口說出來?」
「因為她要看我笑話,要奚落我,羞辱我。」
秦澤言愈發覺得荒唐:「你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她費盡心思做這一切?」
宋凜涼涼抬眼:「你忘了溫泉山莊?」
秦澤言登時一驚!
那件事……
「她在報復我,要我身敗名裂!」
秦澤言表情糾結,良久,正色道:「……還是那句話,我不信她有這個本事。」
宋凜徹底放棄,轉過身,「我累了。」
「……好好休息,阿淮很擔心你,已經從國外趕回來了。」秦澤言看著他冷漠的側臉,不由輕嘆,起身離開。
第二天,賀淮風塵僕僕趕到病房,除了花和水果之外,還帶著行李箱,一看就是剛從機場過來。
宋凜把沈婠做的事全部告訴他,語氣平靜,眼神淡然。
賀淮的表情比秦澤言還誇張,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憋紅了整張臉,辯解道:「怎麼可能是她?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宋凜涼涼一笑,很快就藉口頭暈睡了過去。
賀淮在邊上守了很久,期間,腦海里不斷迴響著宋凜說過的話。
他說,害他失去項目,又讓他住進醫院的人,是沈婠?
這……
賀淮甩了甩頭,他覺得連懷疑一下都是罪過!
那個女孩兒柔柔弱弱、不爭不搶,說話斯文秀氣,目光乾淨澄澈,絕對不會做那些事!
「阿凜,你……好好養傷,我有認識的心理醫生,你有空可以去見見……」
言罷,起身離開。
在他走後,本該熟睡的宋凜倏然睜眼,冷冷看著天花板,忽然咧嘴,露出一個僵硬又怪異的微笑。
沈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們都不信我?
沒關係,你很快就會付出代價……
「阿嚏——」
「三小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正好今早煲了藥膳粥,清熱潤肺,我幫你盛一碗?」
沈婠丟掉紙巾,點了點頭:「好。」
吃過早飯,她照例開車出門,只是從車庫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往裡開的沈春亭。
「小叔?」
「早,婠婠。」
兩人隔著半降的車窗,點頭致意。
沈春亭:「複習得怎麼樣了?」
沈婠:「還行。」
沈春亭:「考綱的事,多謝。」
沈婠:「舉手之勞,況且,我也拿了報酬,不虧反賺。」
男人挑眉:「那倒未必。本來,你可以成為小部分得知考綱的人,如今卻和大家一樣,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雖然沒有劣勢,但也不具備優勢。」
「這樣才公平,不是嗎?」她莞爾一笑。
沈春亭眼神複雜,半晌,嘆了口氣:「還有小半個月,祝你考試順利。」
「承您吉言。」
車窗合上,擦肩駛過。
到了咖啡廳,苗苗已經在看書了。
「沈總……」
「說了很多次,直接叫名字。」
「那……我這不是怕叫習慣了,以後回公司改不過來嘛……」苗苗一臉堅持。
沈婠看了她一眼,「也行,等考進起航,我們成了同班同學,你總不會再一口一個『沈總』了。」
「嘿嘿,那等考上了再說也不遲。」
沉浸在學習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就到中午。
權捍霆每天雷打不動送飯,前台小姐姐從一開始好奇變成現在習以為常,有時候晚了她還忍不住打趣苗苗——
「你家大姐頭的男寵今天不來了?」
「怎麼可能?!再等等……」
然後,果然就來了,風雨無阻,從未失望過。
小姐姐表示:「忠犬得沒救了。」
苗苗:「你是羨慕嫉妒恨吧?」
小姐姐:「……」討厭!別那麼直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