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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奇門卦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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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幾百年前的四川,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據說那場屠殺之下,有一千多萬人的四川,被殺得只剩下五六萬人。對於這場屠殺,人們眾說紛紜,有人說應當歸罪於當年那個叫張獻忠的義軍領袖,有人說是歸罪於清廷剿殺張獻忠的時候,順便屠了川,把罪過嫁禍在張獻忠的頭。

    至於真相是什麼,我一個只上過幾年舊學的人,無從說起。但正因為當時的四川遍地無人,以至於不得不從外省遷移人口過來。這就是有名的「湖廣填四川」。彼時的「湖廣」,通常指的是兩湖兩廣,也就是當下的湖南湖北,廣東廣西。除了川東地區受到的災劫較小之外,大部分如今的四川人,其祖先都來自兩湖兩廣。

    而說到這裡,川東地區又恰好是古代巴國的根基所在,因地處多民族混居的區域,許多地方的巫術、法術,在融合了湖廣地區的各個派別後,就形成了如今川東地區,法派的與眾不同。這些法術大多門檻較低,且省去了許多繁瑣的步驟,加上戰亂的關係,多數就開枝散葉到了民間,並未非常系統地形成某個派別。

    這就讓身懷這方面手藝的人,在民間無知的百姓眼裡,成了所謂的「高人」。而事實上,這些高人的手藝大多比較單一,只會某一種法術,也大多並不以此為生,通常和普通農民一樣,只是在百姓有需要的時候,簡單地搭手幫上一把。

    「麻油婆」就是其中的一種。

    在川東地區,有很多用「公」和「婆」來稱呼這一類玄學人士,這個字眼,僅僅為了區分性別。因為這些法術大多是女脈單傳或者男脈單傳。而稱謂之中,有「婆」字的,那就多得很。例如麻油婆、問米婆、觀花婆等。

    麻油婆的手藝,我雖然沒有親自見過,但是我聽師父說起過。她們會用到一個酒杯,酒杯里有半杯麻油。而麻油婆在問事的時候,通常會要了對方的生辰八字,然後手裡捏著一根細細的燈芯麻繩,每問道一個關鍵的地方,就在繩子上打一個結,問完之後,就將繩子一頭泡進麻油酒杯中,等浸染了之後,再用舌頭品嘗繩子上的麻油。據說這樣就可以在麻油婆的腦子裡產色幻象,而這個幻象,通常有著一定的因果和預示性。

    我曾問過師父,那是一種怎樣的幻象。師父說他也不知道,只聽說麻油婆自己的眼前會出現一個畫面。這個畫面未必是真實發生過的,但總能跟這件事找到必然的聯繫。一旦從這個幻想中預料到結果,那就可以判斷事情的輕重緩急。嚴格來說,麻油婆和觀花婆一樣,是屬於靈媒類。她們自身是一個媒介,通過請神問事的手段,把一些常人無從得知的內容,有先兆性地表達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李隊長跟我說了麻油婆看到的幻想後,我預料到孩子離死不遠的原因。無論在宗教還是普通百姓當中,繩子都是一種工具,而繩子和人相結合在一起,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束縛和捆綁。麻油婆看見的畫面里,那繩子捆住了孩子的手腳並往遠處拉,孩子渾然不覺,那就說明,這個繩子是要帶他走的工具。

    我對李隊長說了我的看法,李隊長也焦急地說,這也正是要請我去的原因,因為那個麻油婆解釋自己的看到的幻象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是麻油婆只能問事,沒有其他可以阻擋這件事發生的手段,所以她只能告訴孩子媽媽一個結果,卻沒辦法去阻擋這個結果的發生。

    於是我大致了解了事情,但剩下很多關鍵的節點,我還是需要看到孩子本人,甚至是到那篇竹林里看看之後,根據分析,才能夠有所定論。

    由於出門的時間很早,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到了鎮上。鎮上距離李隊長妹妹的家,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的腳程,於是我們中午找鎮上的一家供銷社食堂簡單吃了些東西,就匆匆趕去了事主的家裡。

    早知道我們要來,李隊長的妹妹和丈夫從上午就開始在家等我們了。一看我是個這麼年輕的小伙子,他們家裡的人還有些不相信。不過在李隊長再三擔保,說這是我們村里唯一一個懂行的,幫助了村子裡不少人,師父是城裡有名的林道長,交給他辦準是沒錯。我雖然被這一番吹捧搞得有點飄飄然的,但也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萬一這件事我若是搞砸了,那可就是砸了師父的顏面呀。之所以答應李隊長前來,其一大半的原因都是為了逃離徐大媽家,避免尷尬,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簡單了解了情況,和路上李隊長跟我說的內容差不多。只是孩子的父親似乎對妻子瞞著自己去找麻油婆這件事,有些不快。從他對我說話的口氣來看,似乎對我們這個行業的人,還是有些瞧不上的。只不過理應有的尊重,他倒是一樣沒缺。我問了問孩子的生辰八字,在手心裡排了九宮格一起卦。

    最後卦落,我得到的卦象是坎一宮,屬水,正北方。主黑色。主冬至,主家中幼子。主人之手足。

    這個卦算是給出的訊息較為完整的,因為此刻距離小孩出現異常也就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相對而言,不算久遠。而我在手心排列的這套奇門算法,也是越近的日子,算得就越準確。

    我整理了一下卦象上的東西,也為了讓孩子爸爸相信我是有真才實學,於是我對他們說道,請問找到孩子的那片竹林,可是正北方?孩子父母相視一望,然後點頭說是的,距離這裡大約十里,已經不算這個村子了,而是鄰村了。

    我點點頭,又問道,請問孩子的手腳,可有明顯的淤青或者捆綁的痕跡?孩子的媽媽說,當天就回來的時候,孩子沒穿衣服,衣服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問他自己也說想不起來。可是最近這幾天,的確是看到孩子雙手的手腕腳腕上,出現了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套緊了,血脈不暢的淤痕。不僅如此,連孩子的腰上都有這個痕跡。說到這兒,孩子的媽媽哭了起來,她說,這就跟我們村子裡那個麻油婆說的內容很像,孩子的手腳都被繩子捆住了。

    考慮到卦象中的時間是冬至,算了算日子,應該比孩子出事的那天早10來天的樣子。於是我問道,在冬至那天,孩子有沒有做過什麼事讓你們覺得印象深刻的。孩子的爸爸這時候說道,這麼久的事,他們也不太記得了。但是那個時候孩子每天都在上學,感覺都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記起來的地方。

    我心裡搖頭,因為奇門卦是不會騙人的。那天附近,一定發生了點什麼事。至於卦象中的屬水、主黑色,這我暫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只是因為五行分屬里,黑色就是屬水的,但此刻出現在卦象中,也一定有它的解讀。

    簡單來說,整個卦象想要表達的含義,大概是指這家人的幼子,在冬至那陣子,在正北方做過某件事,這件事和黑色的屬水東西有關,而直接關聯的,就是幼子的手腳。

    於是我提議,我想看看孩子。孩子的爸爸對我說,那你跟我來吧,孩子剛才吃過午飯,現在在裡頭玩呢。我問他說,孩子除了變得內向沉默,對周圍的事情提不起興趣之外,還有別的症狀嗎?孩子爸爸說,那倒是沒有,家裡的親戚,還有來看他的鄰居和同學,他都能夠認識,也要大招呼,感覺孩子就是那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直有些恍惚罷了。

    聽他這麼說,我知道,他其實對於找來我這樣的人看孩子,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信任的。只是他的大舅子也就是李隊長熱心幫忙,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罷了。我倒無所謂,能力範圍內,能幫就幫,至於別人信或不信,那本身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走到屋裡看到孩子正在小凳子上趴著畫畫,看到我進去的時候,抬頭看了我一眼,卻也沒說什麼,繼續低頭畫畫。孩子的爸爸說,么兒,有個叔叔來看你了。

    么兒,是四川地區對家中孩子疼愛時候的一種稱呼。於是我笑嘻嘻地走過去,試圖裝出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樣子,我對孩子,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他沒有抬頭,輕聲回答道,我叫張和平。我點點頭,雖然我知道他看不見我這個動作,在那個年代,無數人的名字里,都有類似和平、建國、衛國、國慶之類的字眼。我湊到孩子跟前,想看看他畫的畫,發現畫面特別抽象,看上去好像蚊香一樣,一圈一圈的。就跟普通的塗鴉差不多。

    為了推翻我之前的一個懷疑,證實孩子身體裡的魂魄是他自己而不是別的東西,於是我從包里摸出一個東西遞給他,然後對他說,叔叔這裡有個好玩的玩具,你要不要玩呀?

    這是我試探他的一個手段,因為我遞給他的,是一面黃銅質地的八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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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奇門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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