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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八章 暴戾的覆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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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池。

    「如果明天沒有問題的話,那你就能從這兒出去了!」如今已是期限的最後一日,多虧上蒼保佑,魏潰的確沒有再重演那場暴亂,而鹿檸也強撐著壓下疲憊,開心地招呼著他。

    然而魏潰卻並沒有給出什麼反應,那雙總是閃過熱火的眼睛竟如死灰般黯然,渙散在池水的波紋之中。

    鹿檸輕輕將頭靠在了魏潰身上,也解除了自己的強顏歡笑——這些日子以來,魏潰失神的頻率越來越高,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候甚至鹿檸都在想,這樣的狀態真就比從前要好麼?雖然以前需要極力地去壓制狂化,但至少還擁有喜怒哀樂。

    或許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伍師兄教給自己的丹方了。

    「是麼」老魏終於有了反應,鐵鏈隨著他的動作與地面互相摩擦,發出厚重的響聲:「在這兒待的我都有些失去時間觀念了」

    禁閉通常都是一個漫長且無聊的過程,而隨著日子的增長,這份無聊會逐漸轉化為痛苦,接下來便是麻木,直到最後的絕望。而那些陷入瓶頸的先輩們所面臨的困境也絕非只有武功的停滯不前,精神領域的桎梏同樣限制了一個人的進步,所以他們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磨礪自己的意志。

    困苦之中,修行之時。如蟲化蛹,類蛇蛻生這個道理教是教不會的,只能耐得住寂寞!

    「只是最近這幾天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魏潰不像是在說給鹿檸聽,但這裡的確沒有其它聽眾了:「就好像半睡半醒一樣,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在做夢。」

    「就像咱們第一次重逢時那樣?」只要能看到魏潰照常交流,鹿檸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

    「也不完全等同。」老魏搖了搖頭,作為當事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二者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無論當時究竟是南柯一夢還是死而後生,但甦醒過來的魏潰切實地有了嶄新的領悟,身處「幻境」里廝殺眾鬼之際也具有相當清晰的思考能力,可現在卻很難長時間地精神集中,稍不注意便會心生茫然。

    「可無論是老師還是伍師兄,哪怕門內關于禁池的典籍里也沒有提到過禁池還會有這樣的副作用啊」鹿檸聽完了魏潰的描述,咬著嘴唇道:「會不會是哪一個步驟出現了問題?還是說這就是狂化的代價?」

    「沒準兒是老天在提醒我,再不加快進度,我的老年痴呆就要提前發作了。」和鹿檸相處時老魏才會有短暫的清明,似乎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灑脫,他輕輕地撫摸著鹿檸的頭髮安慰道:「至少我的身體還沒有衰弱嘛!腦子什麼的只要我還沒完全變成個傻子,還有聽指揮的能力,那不是有賀難在呢!」

    「那我呢?敢情我不在也無妨唄?」聽到老魏的嘴裡只出現了賀難當那個兜底的人,鹿檸佯裝著生氣般撒嬌。

    「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那我就自由了,到時候你去哪我就跟著你去哪。」老魏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他什麼事兒都門兒清,只不過從前沒有時機去表明心跡而已——但現下鹿檸由於過度擔心自己的緣故導致她的意志反而脆弱起來,老魏的表態也是在給她吃定心丸。

    可說來容易,實際上哪有那麼輕鬆?他與賀難所行可謂修羅之道,前方屍山血海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這也是當初在小郁家時老魏勸誡賀難的台詞。

    不過如果真等到了塵埃落定的那一天,那大家還能在一起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好了。」老魏也重歸那種混沌的狀況當中,但鹿檸的心情卻回暖了不少,她輕輕攥了攥那雙粗糙強壯的手,不再打擾心上人的休眠。

    師兄不止給了自己一個丹方,算上他說明的或許可以救治魏潰病情的配方總共有四種,而每一種都

    含有銷泉或銷石當中至少一種作為材料。不過其中最為特殊的還不是材料的劑量與種類都十分複雜,而是煉製的程序特別繁瑣。

    譬如在煉製的過程當中每當水鼎沸騰,就要迅速檢查爐內藥物狀況,必須將其中雜質用勺子等器具撇得一乾二淨,否則就會逐漸融入到成藥當中影響效力,如此反覆直到丹成為止;又或者在煉製其中兩種藥物時甚至需要向鼎內注入真炁才可成功,否則煉製出來的藥品幾乎毫無效力——鹿檸只是藥師,對真炁只有粗淺了解卻並未掌握,所以伍岳心也只是讓她試配,權當熟悉流程。

    「哎,老師怎麼在這兒?」鹿檸回到臨時住所,卻意外地看到了谷連芃的身影。自從伍岳心把事情交代給她之後,她便幾乎利用起一切空閒時間製藥,而谷連芃此刻正站在那幾隻小型藥鼎之前凝神觀察著什麼。

    「手裡拿的是何物?」谷連芃聽到聲音,第一眼落在了鹿檸手中提著的罐子上。

    「稟告老師,徒兒所持是藥材配料。」鹿檸回道。


    老人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又追問道:「我想應該是禁池之水吧而且應當是你伍師兄要你做的。」

    在此之前,伍岳心也告誡過鹿檸,由於過去事故的原因,上座們都不想再讓門下弟子利用禁池水煉藥,所以有人問起就先敷衍過去再說。只是老師已經猜到這是什麼,鹿檸既不想也不擅長撒謊,便點頭稱是——不過她倒是講義氣,沒有直接把伍岳心給供出來:「我見魏潰遲遲不愈,便想到是否可以利用禁池之水以毒攻毒,與伍師兄無關。」

    「少誆騙為師了。」谷連芃一眼就拆穿了鹿檸,嘆息道:「你一身本領都是為師教授,會什麼不會什麼我一清二楚,憑你一人在這麼短時間內怎麼會想到將這麼多不常用的藥材糅合在一起?」

    「而我觀察這鼎內殘渣,倒是與當年伍岳心的想法有不少關聯看來他這些年是一刻都沒有放下,似乎還更新了自己的配方。」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惋惜,總之谷連芃鮮有這樣的表情:「整個藥王齋對禁池如此執著的,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了。」

    雖然此事是伍岳心提起,但鹿檸也不想把自己的責任也怪在人家頭上,便道:「是我對魏潰的狀況太過心急,才會請教伍師兄是否有法子救助」

    「你也不用替他去辯駁,門內明令禁止私用禁池水,壞了規矩自然會有責罰。」谷連芃的臉沉了下來,拄著拐杖坐下:「我本以為他已有所醒悟,因為要治療魏潰才會主動請纓,現在看來他還是一意孤行,甚至還拉上別人一起他今天應該也會過來吧!我就在這兒等著他。」

    谷老不是個會經常發怒的人,但伍岳心的做法著實超出了他的容忍限度——當初這些個上座們對他過於嬌縱,才讓他私下裡接觸到禁池,事故發生之後又不忍心苛責,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也沒能斷了他的執念。

    谷老也會時常後悔為什麼沒有在伍岳心事發之前就公開上座們對于禁池的研究,這樣也不至於讓他自毀前程。但回過頭來想一想,按照伍岳心那偏執的性格是絕無可能僅僅滿足於停留在前人的境界,做出更激進的改變也難保不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故。

    果然,就在晚飯之前伍岳心果然如期而至,最近這幾天谷烈也比較忙,便換成尚葦衣推他過來——就是那日給白憶兒梳頭的女子。

    「師父您也來了?」伍岳心其實有所預料,但還是做出詫異的表情。

    「我要是再不過來,恐怕你都得翻了天了。」伍岳心雖然得五大上座一致栽培,但領他進門的那個人才能稱得上是師父,所以對他感情最厚重的人也莫過於谷連芃:「自己折騰也就算了,還要將你師妹也牽扯進來,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如此而已,便是過分麼?」伍

    岳心定定地望向師父,這對師徒從前總是爭吵不斷,但自從他落下殘疾之後卻再也沒有了這樣的爭執,如今卻讓人頓覺又復當年光景:「禁池既被藥王齋所得,便是上天賜予的福地,而這樣的殊遇難道不應該利用起來麼?」

    「那也不是像無頭蒼蠅一樣胡亂使用的。」谷連芃又道:「該怎麼用,該用多少,我自有斟酌,濫用禁池的後果你最應該清楚才是。」

    年邁讓谷連芃不能大吼,但他的激動溢於言表。

    「你是說現在的我麼?」似乎是為了響應谷連芃的憤怒,伍岳心的語氣也滑向了極端:「廢人伍岳心從來都不是濫用禁池的後果,而是禁用禁池的後果才對你才是最應該清楚這一點的人!」

    谷老從伍岳心的言辭當中察覺到了什麼,帶著些許的驚愕緩緩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難道過去發生的還能夠挽回麼?」伍岳心的臉色降至冰點,他想要告訴谷連芃的遠不止這些:「但未來可以改變宗門的規矩束縛住了你們,但從來都沒有束縛過我,而我也會證明憑我的天資能夠做到遠邁前人的事情!」

    「就連師父你都對魏潰束手無策不是麼?但我不同。」伍岳心示意尚葦衣推著自己離開,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甚至狠狠地挑釁著這位當今第一的藥師:「無論是要阻止還是見證,你都應該跟過來才對。」

    今天是魏潰出關的日子,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爺爺與伍師兄從昨日開始便也沒有音訊——谷烈也等不下去了,立刻便叫上孟客周二人一同前往禁池。.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原本用師門封鎖的內洞此刻門戶大開,倒塌崩落的石塊岩礫如果能復原的話大概剛好拼湊出一道門出來,而裡面的景象更加狼藉,慘烈與戰場無異。

    「那是伍師兄?」孟客周眼尖,一眼就看到池邊躺了個昏迷不醒的男人,而伍岳心的交通工具也被打得碎裂變形,木製的靠背漂浮在水面上。

    「師兄,醒醒!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心急如焚的谷烈立刻奔上前去,用池水喚醒了昏迷的伍岳心。

    「呼讓我想想」痛苦與懊悔扭曲了伍岳心的五官,他用盡力氣地將自己支撐著坐起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明明不該是這樣才對啊!」

    「昨夜我們一起過來要給魏潰做最後的檢查,但他卻毫無徵兆地再次暴走,最後抓著泊兒和師父不知逃到了哪裡去,葦衣過去追他,到現在也沒有再返回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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