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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四章 緩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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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總要在關鍵時刻登場。

    或者說,只有在關鍵時刻登場扭轉乾坤之人,才會被稱之為英雄。

    阿祀爾點將如雨,突進如雷,匆忙之下也率得近五百精騎闖關,聲勢浩大。嘩啦啦搖得草木亂響,風雲倒卷。

    然而這巫勒僅剩的成年王子有備而來,那烏爾赤也早就有所防備,他所布下的並非天羅地網,也不是森然軍陣。

    但這群人所帶來的破壞力,卻更甚於刀戟。

    諸部的首領不但是族民的統帥與旗幟,他們還代表著舊日的傳統和樸素的信條。而在如此強大的約束之下,就連草原上最大的胡部首領諾顏蘇赫都會受到制約,沓來也只得用些陰謀詭計、不敢當面造次。

    更遑論阿祀爾?

    天將見曙,阿祀爾已率眾而來——可事情卻不像他當初預計的那樣發展。

    一方,是阿祀爾攜著身後的數百銳軍;另一方,卻是烏爾赤以及他遣人召集過來逐漸到齊的各部首領。

    像岱欽、阿銀他們也都隨同阿祀爾一道,可是以赫薛為例的大部分人現在卻都站在烏爾赤身後,以不善的目光打量著來勢洶洶的阿祀爾們,雙方便在大營的正南入口處就這樣對峙了起來。

    赫薛呢,的確是沓來早已籠絡的部族首領,也是被安排好與拉沁「配合」去分化挑撥阿祀爾一方的重要角色,可謂是鐵桿的二王子派——不知內情的他此刻倒也站在烏爾赤這一邊。至於那些慣於見風

    使舵的牆頭草們,雖然在得知沓來已被人刺殺了之後心中又生波瀾,但再想想「阿祀爾的手段這般殘忍放肆」,哪怕臉上不明說,心裡也得腹誹。

    其實這些部族首領們聞沓來死訊,大多心中想的也不是什麼哀悼、惋惜,而是對當下的形勢又產生了一個全新的判斷——有那眼利心明者能看得出來如今主事的是烏爾赤,哪怕沓來死了兩派的爭端仍舊不可平息。而另有那投機取巧者已開始暗中盤算如何從中取利,甚至藉此機會攪動時局,將巫勒瓜分、取代也並非天方夜譚。

    還未等阿祀爾開口,便有陰陽怪氣話語飄了過來,字裡行間直指要害,諷刺與責難交雜、拷問與逼迫混合。

    你要問這諸部首領翻臉不認人也就罷了,為何腰杆兒卻突然挺得直起來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大勢」。在他們眼中,巫勒部兵多將廣,凶斧蘇赫威名顯著,可如今諾顏蘇赫已故,巫勒一分為三,阿祀爾作為三王子又是最勢弱的一方,再加上事事都顯得阿祀爾「理虧」,那也不怨人家對你的態度從敬畏到搖擺,最後落井下石了。

    像是一些對阿祀爾還有些好感的首領沒有多言還算仁義的,他們到此也只是為了聽個解釋,而赫薛這樣的人不斷饒舌,還真就是想借著大義的名分將阿祀爾打入深淵。

    從德勒黑的屍首究竟何處得來,到拉沁為何要暴起殺死莫日根,最

    後到賀難行刺沓來這種種案例被一一摔在了阿祀爾面前,似乎都成為了他的罪狀。

    烏爾赤本人倒是話不多,他頗有自知之明,曉得以自己目前的身份還做不到完全替代沓來,在沓來軍中算是地位崇高,但放在諸部首領俱在場的情況下還是少露鋒芒為妙,便把舞台全部交給赫薛等人發揮。

    而阿祀爾王子本人被這般魔音環繞著,卻是一言不發,蹙著眉頭若有所思,倒好像要把他們的話全部聽完似得。

    「若說詰問,待會兒再提也不遲。」待心思各異的聯軍一方音浪漸息,阿祀爾卻睨視了群雄一眼,然後徑直朝著人群中央走去,目的地卻是他們背後豎起旌旗的主帳:「我哥哥死了,不論我們兄弟生前有著多少嫌隙,但此刻塵歸塵土歸土,我這做弟弟的總得見他最後一面。」

    言罷,阿祀爾的身形

    便已從烏爾赤身邊經過,心思沉重的烏爾赤自然不會阻攔,而那赫薛正欲再引言辯之,然而三王子卻也只交過來一個眼神。

    阿祀爾沒有怒目、沒有低眉,他望過來不帶任何情感,就只如不見底的沉淵,將赫薛所有激烈的言辭都吞沒殆盡,連赫薛本人都被這流露出來的「氣勢」所壓倒,只得閉口不言。

    先鋒赫薛氣焰已除,旁人也不再多弄口舌,只得目送著阿祀爾帶著衛隊長興哥等數人一路前進,如鐵壁般攔在前頭的各路人馬也波開浪裂地

    讓出一條路來。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他敗了、我敗了,或者別的什麼結果。」看著已被收斂好的、蒼白的沓來,阿祀爾站定後訴說道:「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真的放過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殺死我,但都是些能夠想到、也不免接受的可能。」

    事實上,阿祀爾同意賀難潛伏過來,也沒抱著什麼一擊必殺的希望,只不過賀難看出了阿祀爾心中還有難處,便主動接過了這個擔子——阿祀爾不想殺沓來,但也不知究竟如何處置,賀難就替朋友髒了這個手,只是大伙兒也都不成想還真就成了。

    也不知道該說是輕鬆還是草率。

    再想得越深些,三王子也不免悲從中來——父親、兄長哪怕他真成了巫勒的首領,橫掃了草原,卻也不免是孤家寡人。再聯想到賀難給他講的、有關於南國皇子的故事,又是一股同命之感油然而生。

    莫非這就是成就君王的必經之路?

    而今日的兄弟相殘,明日便會演化成君臣互疑,往後還會繼續——或許真有一天,自己也得背棄那和平的誓言,親手除掉曾經與之為友的人不成?

    兩道念頭於阿祀爾的腦內彼此爭奪,一道是悔意,悔自己不改捲入這儲君之爭中,倒不如早早表明退意,將王位讓於兄弟;而另一道,卻是激憤,憤自己現在該趁諸部領袖齊全之際將他們一網打盡、全數擒殺

    雖然不似自己當初願做的

    一位賢君,但至少是解決了眼前的大患。

    雖然赫薛被阿祀爾的「勢」給驚得退了,可他那一番激詞的確起到了效果——阿祀爾此刻心中止不住地權衡著利弊,眼看著便要往那動武的方向去了。

    因為這些指控雖然半真半假,可自己卻也不好否認,尤其是賀難殺了沓來,的確是自己指使。

    反正自己來的目的便是突襲沓來,如今也不過是多了些人罷了。諸部首領雖然也都帶了護衛、再加上沓來的殘兵,雖說對方人數要略勝一籌,但自己這邊兒可是裝備齊全,再加上出發之前已通知自己留守在外的全部兵馬總計兩萬正在回援,不消數日便能趕到,而二哥的兵馬雖眾,可駐紮得遠,勢必要晚來

    這人呢,怒火與惡念一衝入天靈,神智便顯得不足了,阿祀爾心煩意亂之下,也不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換言之,只要他敢拔刀,那他便決計要敗——烏爾赤既然敢引狼入室,自然也有他的算計,賀難是他帶回來的人,行動大體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他今日能覓得良機向沓來出手,也是烏爾赤刻意調遣走了不少人馬,又暗示沓來請賀難入幕才有了這一出。

    「別胡思亂想了」群狼環伺之際,又有變故橫生!

    那主帳的北面突然便被破開,那被骨碌碌扔進帳內者不是賀難又作何人?只見這傢伙滾了兩圈卻又站定,若無其事地走到阿祀爾邊

    上按住了對方的手臂,輕聲安撫道:「若是因為些阿貓阿狗的言辭就落入嗔怒,你還怎麼做得這個主?」

    由於要提防阿祀爾暴起,烏爾赤及首領們也都又隨之入帳,賀難的現身已足夠令他們訝然,卻沒想到他身後還跟了一位——卻是他們都倍加敬重的大祭司海日古。

    「你」方才還站在風口浪尖上的阿祀爾,此刻卻沒幾個人再顧得上,只因注意力全被不速之客給占了去。但若說其中最不可思議的,當然還屬烏爾赤,他這聲指向的也不知是哪一位,反被賀難無情地打斷了話語。

    這兩人為什麼會回來、又為什麼會一起出現還在其次,可這賀難明明是被人當作雞仔扔進來的,怎麼就這般理直氣壯?

    「哎,運氣不好,被人給抓回來了。」賀難叉著腰無奈地笑道,似乎是給這些吃了一驚又一驚的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有些話不便挑明了說,那我也就不提了。」賀難深深望了那背主之人一眼,又向前走了幾步,繼續道:「可這巫勒的二王子,的確是我殺的,抵賴也無用,我便認了罷。」

    此話一出,旁人怎麼想先不談,烏爾赤倒是本能地覺得其中有詐——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說大祭司離開的時候發現賀難蹤跡便順手擒回來倒也合情合理,但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失去人身自由的狀態。更別提這賀難是真不知道自己補刀弄死了二

    王子,還是又在趁機策劃著什麼陰謀詭計?大祭司又是個什麼態度?

    不過既然對方接了黑鍋,那烏爾赤也不急著冒尖,仍舊按照自己一貫的態度靜觀其變。

    「可就算要報仇也不該是今天。」賀難又笑,仿佛生死置之度外。

    「他說得沒錯,我已卜問於天神,須當先將巫勒諾顏安葬完畢之後,再行處理此人。」海日古那銅磬般的聲音響起,給這「求死」的賀難宣判了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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