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偷家(1 / 1)
在穆皎向賀難言明他們臨出發之際徐珙父親突然現身之時,那個狡黠的青年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一次宣戰——黑海商會的紅狐狸用最後的籌碼朝自己發動這盛氣凌人的挑釁,他根本就是在逼賀難跟他兌命,所以才會對商會的行動絲毫不加以掩飾。
賀難只能對此照單全收,他也必須得接招——沈放說過,真正的賭博不是「我輸了就怎樣」和「你輸了就怎樣」,真正的賭博根本不會等到發牌或下注,而是圍在寶案邊上時就開始了,大家也沒有必要去談條件,因為只要坐在這張桌子前所有人都已經心知肚明,結局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沒有別的可能性。
所以賀難其實也並沒有想從這個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老人身上撬出什麼把柄,更多的還是報復和發泄。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珙之父看似是個「男兒到死心如鐵」的硬漢,但實際上這老邁殘軀還真是不堪重負,還沒等賀難使出什麼手段之時就已經兩眼一翻登時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死了?」魏潰站在一旁都驚了,他也見過不少對俘虜嚴刑拷打的場面,但還從未看過這麼不經敲打的人。
賀難伸手探了探徐父的鼻息,搖了搖頭道:「還有氣,就是嚇暈過去了。」然後就支使老魏把老頭兒給扛起來打包帶走。
參孫之計謀絕不可以常理視之,甚至於他會摒棄所有的長遠、布局的概念,把全力都用在當下而在賀難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冷汗從背上如泉涌。
「你記得剛才這老小子說過什麼嗎參孫他現在就在郡城裡!」賀難喘著粗氣道,一瞬之間,賀難的大腦飛速運轉幾乎到了過載的地步,無數種可能產生的後果紛至沓來地造訪了這個怪異天才的心門。
「你不是很擅長這個麼?我是說代入別人的思考方式想一想參孫會幹什麼啊!」老魏也緊跟著催促起來,他的智謀也並非凡夫俗子,但長期保持的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地會採取簡單直接的答案,在此刻甚至要比賀難更加接近真相:「等等,我好像想到了」
「走,我們回鏢局!」話音未落之際,賀難的身影已經倏然躥出了數丈之遠。
就像當初答應好的那樣,以崔巍為代表的順風鏢局前來為朋友捧場,也因此坐了三個上賓席位。
這三人,分別就是廣目天王崔巍,用小號上線的京城第一公子白無庚和不想去邊關又不想在家待著、閒得實在沒事幹最後乾脆一起過來湊熱鬧的江斂,而三人到鉞月一游的目的也是各不相同。
白公子主要是聽崔巍稟報在這兒碰上了那個殿下總是念叨的那個賀難所以特地過來瞧一瞧這小子究竟在這種地方搞什麼名堂,次要目的則是看看拍賣會上有沒有什麼新鮮玩意兒給朱照兒買回去;而江斂除了湊熱鬧之外和他五哥的想法也差不多,對這個賀難好奇的同時也想置辦點兒好東西送給心上人;至於崔巍的目的就比較純粹了,就是來當保鏢的。
說來,齊單可是從抄齊駿秦王府這件事裡沒少撈到好處,秦王府當中的資產除了給三法司補貼了一些活動經費之外,剩下基本全數充入國庫了,可以說齊長庚就連「代為處置」的權力都沒有下放給這件事當中「居功甚偉」的老五。不過齊單也不惱,他如約替三哥銷毀了大部分往來信件、機密文件等被視為罪證的物證,自然也得到了如今被幽閉禁足的齊駿的報答——雖說齊單在摧毀黑海商會根基這件事裡出力不少,但三皇子仍舊願意「摒棄前嫌」「薪盡火傳」給這個仇人,也足以見得他與太子之間的裂隙已經到了不可彌合的地步。
「三千兩。」正思考著怎麼不見賀難,一聽到有人出價,白無庚立刻就舉起了手中的號碼牌跟上——其實他也未必想要,但往上抬一抬價格的事他倒是願意去干,財大氣粗嘛!
這如意商號的收藏果然也不同凡響,到目前為止的幾件拍賣品都還挺入這皇子之眼,尤其是谷別山的手作——倒也不是說齊單對這位早已作古的大師有什麼仰慕之情,單純就是因為齊駿給他留下來的那些東西里就有三件玉獸,分別是結合了兔與鏡座的「玉盤台」、鳳凰與燭台的「長明燭」和作為盥洗器皿、象徵物為錦鯉的「瑤池仙洗」。咱們五殿下也是有點兒強迫症的人,既然在這碰上,那就說明有緣,所以齊單也是先後斥資拍下了枕雪繡球和青雷驄,看看能不能在將來哪一天把這一套都收集齊了。
而齊單也是一邊競拍一邊在心中暗自吐槽,這谷別山也是個會刁難人的,你愛用動物做題材也就罷了,但是就不能老老實實地搞個十二生肖麼?非但有十七件之多,而且就連個具體名目都沒有,真是活脫脫要把那些收藏家都給逼死——萬一走眼錯過了一件玉獸,或者買了件後人託名充數的,恐怕後悔的老血都能噴出來。
「五哥,你看這個」江斂突然拍了拍齊單的手臂,把這個遨遊在自己繁雜內心戲當中的男人拽了回來,而他讓齊單注意的東西並非是場上正在叫賣的商品,而是剛剛由順風鏢局的鏢師悄悄入場傳給崔巍,又由崔巍檢視過後送到江斂手裡的一張字條。
齊單快速地掃過紙條上的內容,心中呢喃道:「居然有這種事」隨即他便也知曉了賀難不在此處的原因。
由於半數以上的商品信息在此前都裝訂成冊分發到了每位賓客的手中,所以齊單也交代了江斂自己較為看重的幾件讓他盯緊,隨即便拒絕了崔巍的陪同,獨自匆匆離開拍賣場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賀難等人趕到之時,正好撞見了參孫一行十餘人的部隊,而黑海商會諸君正個個腰佩兵刃,手提火油,氣勢如虹地圍聚在泰平鏢局的大門口。
當然,這個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人不只是賀難,參孫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終於見面了啊,賀難先生。」參孫向來都以彬彬有禮的形象示人,然後說出最惡毒的話語刺痛對方:「這一次你總算沒有來遲呢!」
論放狠話、打嘴仗,賀難會怕你一個平上去入都念不清楚的外國佬?當即便還以顏色道:「看來黑海商會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啊只是不知道你當初沒有一起死在那場火海里,是因為跑得快?還是壓根就不敢來呢?」
參孫也是嘴炮達人,如果說賀難是舌戰界的諸葛亮,那他怎麼著也得是個禰衡,參孫深知這種情況下為自己辯白就是落入下風,所以並沒有向賀難這個對手解釋這是商會的安排云云,而是直接把新賬摔在賀難的臉上,順便把問題又拋還給賀難:「昨天你為什麼不在,當初我的理由也是一樣的咯!不過賀難先生既然還敢這樣誇下海口,恐怕是覺得昨日輸得還不夠慘吧?」
這句話可是相當有殺傷力,老魏似乎都擔心賀難的情緒受到如此影響,但賀難卻沒有任何失態的舉動,而是反饋了一個平靜的笑容:「不過是彼此彼此而已,但我倒想說一句,曾經如日中天的黑海商會居然還要低三下四地請求與斷送過自己一條手臂的無衣合作,放在當初恐怕沒有人會認可吧?而你糾結兩家之力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樣而已了麼?調虎離山然後燒別人房子?」
這種僵持之下誰都不會認輸的,兩個賭徒朝對方拼命的攻訐揭短只不過是在積攢開戰之時瞬間爆發的怒火而已,而當各自麾下最為強大的戰士出招之際,二人不約而同地向己方陣型最後閃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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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