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三章 鬧劇(1 / 1)
「這是否太過於冒險了點兒?」郁茂生也跟著賀難一起壓低了聲音。
賀難搖了搖頭,否認了郁茂生的觀點:「要說冒險,咱們最開始決定濫竽充數不是更加冒險麼?而今之計已經是能將被識破的風險降到最低程度的做法了,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只有神劍前輩是否敢以身犯險借劍一試但只要能夠聯繫到這位前輩,晚輩我有信心說服他。」
聽完賀難的話,郁茂生還是輕嘆一聲,繼續道:「可若是連神劍前輩的再少年也被賊人得到,那豈不是」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本就是敵在暗,我在明,自當用出一些破釜沉舟的計策來才能有所成效——所以這噱頭必須要大,做戲必須要做足。」賀難答道:「首先還是能保證他們進入圈套才是,如果獵物不入網,那咱們這一番精心布置豈不就是徹底浪費了?」
「你的想法我知曉了,那等明日我且修書一封道明來意,到了年後岳前輩也應該能收到了。」雖然心中仍有惴惴不安的因素存在,但郁茂生最終還是決定按照賀難的策劃一試——說來也是,既然最開始就決定用了賀難的謀劃,不如就讓他大展拳腳好了,郁茂生也從女兒口中聽到過這少年最擅長臨陣決機,正好自己也可以藉助此事看看這小伙子究竟有幾分成色。
就在二人走到僻靜處竊竊私語商議要事時,那天
色終於是徹底暗了下來,但掛滿了泰平鏢局的燈籠卻把院內照得宛如白晝一般,後廚已經陸續有人把菜端上了桌,只不過郁茂生這個主人還沒入座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那麼不懂規矩地先去動筷子。
賀難等人都是客,所以郁茂生便將三人都安排在了次主桌,坐在一起的都是鏢局和商號的重要成員,這也是為了提前讓雙方混熟一些好開展下一步的工作,而由於郁總鏢頭這樣安排的原因,導致幾人一下子便成為了在場的焦點。
賀難倒是無所謂,他向來都是樂於處在這種被人討論的氛圍當中,只不過這種濃烈的氣氛說著說著就開始不對勁兒了起來
盛國幅員遼闊國土廣袤,所以各地對於節日的風俗都不太一樣,就比如北方人過年最不能缺的就是一頓餃子,但在南方的很多地帶卻並非如此。不過泰平鏢局的鏢師們也大多是外地人,所以無論是南北的美食今夜的宴會上都有所囊括,但畢竟廚子還是本地人,做魚蝦蟹等河鮮水產是一絕,可重油重鹽卻不是其拿手項目,所以一部分北方菜在口味上還是不能完全符合北方人的口味。
此時的賀難就正在吃著一盤在他看來滋味有些淡的肉三鮮餃子時,忽然同桌的一位中年男子端著酒碗就湊了過來——賀難早在上一回拜訪郁府時就認識了此人,方才更是給這位為泰平鏢局立下不少功勞的老將
派發了紅包,正是常年跟隨郁總鏢頭、甚至在劫案當中將不省人事的局主搶救回來的吳隱吳鏢頭:「小子,我聽說你喜歡咱們局主家的千金?」
賀難本來以為這老吳和自己同是北人,所以特地過來一起排解一下「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惆悵,沒想到對方這開場白上來就這麼勁爆,猛然間不由得把嘴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全噴了出去,幸而他反應不慢東西都吐在了背後的地面上,否則非得糊在身邊的陳公子一臉不可。
「您這是哪來的話?」賀難下意識地問道——他生怕是老郁不知道聽誰說了這件事兒之後特意派人出來試探自己的,顯得自己好像是要為了拐跑人家女兒才上趕著幫忙一樣。
吳鏢頭拉了條凳子往賀難面前一坐,而陳公子這濃眉大眼的好漢竟然也要看兄弟笑話,適時地挪開了屁股讓出些空間坐在邊上看著吳隱拷問賀難:「你要是對小郁丫頭沒有意思,吃飽了撐的鞍前馬後幫我們這麼大一個忙?」
一聽這話,賀難不禁腹誹這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啊?但畢竟這是前輩、又是泰平鏢局的人,所以只得含糊其辭地說道:「難道朋友之間就不能互相幫忙了?」
「所以你是覺得我們泰平鏢局的未來掌門人配不上你咯?」也不知道吳隱是真喝醉了,還是把自己聰明的大腦隱藏在愚蠢的皮囊之下,總之他
說出了一句讓賀難最難以反駁的話。
「晚生當然不敢這麼以為,小郁蘭質蕙心,亭亭如玉,配我綽綽有餘。」賀難不想多招惹這個醉鬼,以防對方說出更加石破天驚的話來,連忙道。
「嚯!你小子果然是狗膽包天,居然還真打咱們總鏢頭千金的主意!「吳隱猛地拍了一下賀難的後背,神情激動地說道。
吳隱看樣子是已經喝了不少酒,音量早就失去了控制,這平地驚雷般的一聲吼直接吸引了不少目光過來——這般情景在旁人眼中看來可就不是本來的面目了,儼然一個賀難跟吳隱說悄悄話結果被人曝光的故事。
泰平鏢局這方大院子當中總共有將近二百人之多,無論男女老少在今兒這個日子都免不了喝些酒慶祝慶祝,而人一旦喝了酒那就進入了面紅耳熱、頭暈眼花的狀況,哪怕武林高手可以用內力將酒逼出體外,但這二百人里也有一大半的人並沒有那個本事,所以這個突然爆發的熱點話題每傳播一次就會變了些模樣。
「哎,你們聽說了麼?咱們家小姐好像相中那個小子了!」
「嗯?哪個小子?是細皮嫩肉的小白臉?還是那個大個子啊?」
「都不是,是那個看上去就一臉蔫壞,披頭散髮的那個!」
「我聽說他這一回來除了要幫鏢局追回失物,還準備要向郁家的丫頭提親吶!」
「提親?你那是聽錯了吧!我剛才聽老李說其實是訂
親!就等著咱們這拍賣會結束,郁總把頭就要把姑娘嫁給這小伙子!」
俗話說三人成虎,本來非常簡單的這麼一個突然、偶發事件,在眾口鑠金的渲染之下已然變成了板上釘釘的婚嫁大事,而且這謠言愈演愈烈,沒過幾嘴就已經傳揚到了郁家人的耳朵里。
郁茂生和穆皎倒是很淡定,二人也聽出了這些話都是些酒話,其實不一定是怎麼回事,只是一左一右地將女兒架在中間聊起了賀難其人,反而是小弟郁泰平的行為比較狂熱,這小傢伙也跟著喝了點酒,但很顯然平時沒怎麼鍛煉過酒量,匆匆聽了些父母和姐姐之間的談話之後就開始抱著個酒罈子滿院子亂跑,追著賀難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姐夫」。
等到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終於過去的後半夜,這場鬧劇才終於落下了帷幕,賀難也難得地落下了片刻安寧,隨手弄些了殘羹冷炙就跑到了房頂上吃獨食。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賀難正扒拉著碗裡的肉湯,小郁無聲無息地就坐在了他身邊——當時在賀難家老宅的時候,小郁就聽說過賀難愛爬房頂的故事,自然知道面臨如此窘境時他會在哪裡避風頭。
「怎麼,你這是上來逼婚來了?」賀難把碗卡在兩片瓦的縫隙當中,抱著個膀子看向小郁。
「我看你倒是也挺樂在其中的嘛!」小郁學著賀難的樣子佯裝冷笑:「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
沒看你臉皮這麼厚呢?」自從因為吳隱的話引發了鬧哄哄的場面,小郁的眼神幾乎就沒離開過賀難身上,這傢伙最開始還逮誰跟誰解釋,到後來乾脆誰問都猛點頭的敷衍,完全失去了往常跟人扯淡時那股囂張跋扈遊刃有餘的氣焰。
「此一時彼一時嘛,剛才我還真沒意識到這一茬這會兒自己趁著消停想了想,好像這個結果還真不錯呢!」賀難賤兮兮地看著小郁,嘴角都快開到耳朵根後面去了。
「哼,我敢嫁,你倒是真敢娶麼?」小郁嗔道。
「三書六聘,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明媒正娶。」賀難突然正色,就在小郁的神情也逐漸變得認真起來,這猥瑣之人忽然又鋒芒一轉:「到時候就讓陳公子說媒,老魏抬轎子,燕二哥敲鑼打鼓,你看行不行?」
「那你可別反悔。」郁如意的眼睛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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