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蓮花峰主,收徒(1 / 1)
為何自鎖玉屏峰,為何棄去本命飛劍?
直至最後,姜妙音也沒有給出答案,她召來先前看守山門的那位女弟子,送謝真下山。
離開玉屏峰的山上,這位名叫「凌玉」的女弟子,主動開口安慰。
「謝公子倒也不必沮喪。」
凌玉柔聲說道:「師尊面冷心善,此次逐客,並非厭惡,只是因為先前與葉少谷主劍氣對決,實在累了。」
短短盞茶功夫,凌玉態度已是大有改觀。
畢竟大穗開山的那樁誤會,已是人盡皆知。
因為師尊之故,對於江寧世子,她們一向厭惡。
有山門一事的印象加成,這平平無奇的謝真,反倒是越瞧越喜歡。
「回去之後,轉告姜山主,是我唐突了。」
謝玄衣清楚原因。
逐客之故,自然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只是洗劍池前,姜妙音的反應卻讓謝玄衣明白,此事或有難言之隱。
姜妙音克制住了自己。
「這十年,姜山主便一直閉關玉屏峰?」
下山路長,謝玄衣刻意放緩步伐,問起了陳年舊事。
「不錯,師尊終日靜坐,砥礪劍心。」
「砥礪劍心?」
「謝公子先前也看到了,洗劍池中的那把飛劍,便是『痼疾』。」
凌玉神色複雜,感慨說道:「玉屏峰下弟子,日日皆需『洗劍』。『洗劍』之苦,貫穿心湖,即便道心堅毅之人,也難以支撐盞茶功夫而師尊竟是直接將本命飛劍,丟入墨潭之中,整整十載,這時時刻刻的苦痛,若不是砥礪劍心,還有何用?」
謝玄衣陷入沉默。
他又問道:「除靜坐之外,就再無修行?」
「師尊不再練劍了。」
凌玉長嘆一聲:「玉屏峰主,需執掌『劍氣敕令』,鎮守大穗洞天,這十年,師尊一直在熔煉敕令,說是此生只鎮玉屏,不再外出,亦不問塵世之事。」
謝玄衣聲音沙啞,「因為謝玄衣?」
「噓,千萬噤聲。」
凌玉瞪大美眸,連忙豎起一根手指,示意謝玄衣不要胡說。
「或許是因為玄衣師叔的緣故吧」
凌玉扼腕嘆道:「這些年,師尊肉眼可見消瘦了許多。之所以將『痼疾』丟入洗劍池,我們都猜,是因為睹物思人。」
「」
謝玄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玄衣師叔戰死之後,師尊曾一度消沉。」
「後來大穗封山,姜家派來的,自幼陪她長大的那些婢女,全都被辭去。」
凌玉喃喃道:「從那天后,師尊隱入玉屏峰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
謝玄衣默默垂眸,將凌玉說的話,盡數記下。
他輕聲說道:「謝過仙子。」
「不必客氣。」
凌玉送謝玄衣至山門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一禮,乃是我替玉屏峰諸位師兄弟拜的,聽聞玄水洞天的蓮花奇景,天下無雙,但願謝公子能夠心想事成。」
這句話的含義,不言而喻。
整個大褚王朝,四境皆知——
謝嵊高調踏入劍宮,要登蓮花峰,摘玄水洞天。
凌玉這一禮,很重。
「多謝」
謝玄衣神色凝重,緩緩回禮:「謝某自當盡力。」
「你小子終於出來了!」
姜奇虎在山門前等了許久,看到謝真終於下山,他連忙追了上來,沒好氣道:「先前跟我怎麼說的,隨便走走,怎麼走到玉屏峰的?姓謝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圖謀不軌?」
「姜大人,玉屏峰乃大穗禁地。」
謝玄衣看笨虎這著急模樣,忍俊不禁道:「若是姜山主不請我,我怎麼上得去?」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直接讓姜奇虎啞口無言。
「你你你」
姜奇虎怒目圓瞪:「虧我對你掏心掏肺,伱就是這麼對為兄的?」
他真正生氣的,不是謝玄衣登上了玉屏峰。
而是。
謝玄衣下山之後,如意令那邊傳來回訊。
姜妙音告訴自己,今日倦了,改日再來登山!
這山,謝真登得了,葉清漣登得了,自己這位親弟弟,反而登不了!
「姜大人,體諒一二,查案之故。」
謝玄衣長嘆一聲。
他知曉此次登山,即便真是巧合,也解釋不清了。
無奈之下,只得搬出陳鏡玄。
「你姑且認為此次我來拜訪姜山主,乃是奉先生之令。」謝玄衣望著姜奇虎,認真說道:「一切都是先生的安排。」
此言果然有用。
姜奇虎的怒火頓時消散大半。
「一切都是先生的安排」
他微微皺眉,直視著謝玄衣,問道:「果真?」
「如假包換。」謝玄衣鄭重點頭。
二人返回真隱峰府邸,不多時,夜幕垂降,便有劍氣破空之聲響起。
一道寬大黑衫身影,踩著飛劍,落於府邸之前。
黃素本想抬手叩門。
但飛劍落地,府邸之中便響起聲音。
「山主,總算來了。」
大門緩緩打開。
庭院之中,落花簌簌,石桌之前,燭火搖曳。
姜奇虎敞門以待,早已恭候多時。
「姜大人,謝公子。」
黃素微微挑眉:「這是算準我今晚會來?」
「湊巧罷了。」
謝玄衣站起身子,行了一禮,微笑說道:「也多虧姜大人提醒,說山主不喜麻煩,等真隱峰諸事落定,估摸著便該來了。」
「哦?」
黃素望著姜奇虎。
她還是比較了解這位的關於自己的情報,大概率是姜奇虎提供的,但敞門以待,不太像是後者想出來的。
「本座只是對白日之事,有些興趣。」
黃素微笑道:「你,便是謝真?」
「是。」
謝玄衣望著眼前年輕女子。
或許是因為封山閉關之故,又或許是因為晉升陰神境後,容顏常駐,這十年黃素幾乎沒什麼變化。
謝玄衣目前公之於眾的年歲,是十七歲。
若是沒有記錯,黃素如今應該二十七歲,只大如今自己十歲。
十年一晃。
姜妙音變得憔悴許多,而黃素卻是未有太多變化。
「有趣有趣,粗看之下,看不出出眾之處,細看還是平平無奇。」
黃素圍著謝玄衣兜轉一圈,上下打量:「閣下能在青州之變,北海陵平亂果然有兩把刷子。」
謝玄衣無奈一笑。
這些年,黃素果然沒變。
就連行事風格,都與當年一樣——
換做他人,難免因為境界之差,看低自己三分。
可偏偏黃素,認定自己是有些本領在身,才能瞞過她的眼目。
「只可惜」
黃素盯著謝玄衣看了一圈,搖了搖頭,最終留了一嘆。
「可惜什麼?」
姜奇虎沒忍住,開口詢問。
「只可惜,大穗劍宮如今傳得沸沸揚揚。」
黃素淡淡道:「都說江寧世子今日在山門,被折了顏面,當眾羞辱此次玄水洞天劍氣之爭,恐怕會有勁敵,此勁敵不是外人,正是你,謝真。」
姜奇虎聞言,嗤笑一聲。
他早就看江寧世子不慣,沒好氣說道:「所以呢?這有什麼可惜的?」
「可惜便可惜在此。」
「不少人希望看到,你們能夠打上一架,甚至還有人盼著你能獲勝。」
黃素搖了搖頭,遺憾說道:「謝公子洞天氣息微弱,看起來剛剛晉升,或許手裡有那麼兩三張底牌但想與謝嵊對抗,卻是遠遠不夠。」
「你」
姜奇虎蹭的站起身子,怒道:「劍氣大典尚未開始,你怎可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誰和你是自己人。」
黃素瞥了眼笨虎:「你是姜家人,是書樓人,是皇城司次座,但唯獨不是劍宮中人。退一萬步,妙音師姐今日不還把你拒之門外麼?」
姜奇虎被駁得啞口無言,尤其是最後一句,險些說得道心崩潰。
他咬牙切齒坐了回去。
「今日真隱峰,我見到了那位江寧世子。」
黃素平靜說道:「雖然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確有幾分本領,劍氣洞天已然大成,神魂境界也趨向完美。早些年還說他只是頭角崢嶸,如今來看,可謂是『氣候初成』。」
說到這。
她直截了當開口:「謝真,單憑你如今境界,不是他的對手。」
「山主今日見我,不會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謝玄衣笑了笑,並未放在心上:「況且若是我沒記錯,山門之時,我似乎並未對那位世子直接宣戰。」
短短一日,就有這麼多流言蜚語,推波助瀾。
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
他和謝嵊打上一場。
「消息是我命人放出去的。」黃素頓了頓,道:「你和謝嵊早晚一戰。」
「哦?」
謝玄衣挑了挑眉,「為何?」
黃素皺眉問道:「你難道不想要玄水洞天?」
「自然想要。」
謝玄衣無奈嘆了一聲,稍稍糾正了一下,道:「我想問的『為何』,是針對先前前半句,您為何要放出這些消息?」
「之所以讓消息布滿整個劍宮,便是因為我想看到你們一戰。」
黃素微笑說道:「準確來說,我想看到你贏,他輸。」
謝玄衣沉默地看著黃素。
黃素意氣風發道:「今日來此,便要在劍氣大典開始之前,破格收你成為弟子,然後在玄水洞天大比上,讓你打贏謝嵊。」
「」
等了許久。
府邸寂靜了許久。
黃素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反應。
姜奇虎倒是面露喜色。
但那謝真卻是滿臉平靜地看著自己,仔細看去,眼神之中,似乎還有一些複雜之色。
「你難道不開心?」黃素有些納悶。
「開心,但也沒那麼開心。」
謝玄衣嘆了口氣:「山主是覺得我應該很開心嗎?」
「不然?」
黃素語氣之中,隱約帶上了些許怒意。
說到底還是有些太年輕。
「抱歉,請恕在下婉拒。」
謝玄衣搖了搖頭,淡然說道:「這收徒之事,似乎不太合適。」
「???」
黃素劍眉挑起,大袖輕拂,整座府邸都有勁風掠過。
轟隆隆!
下一剎。
她坐在了謝玄衣對面。
姜奇虎伸手想攔,被黃素一隻手直接按下。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黃素盯著謝真,她沉下氣來,一字一句開口。
這凌厲聲音讓整座小院氣氛都陷入凝固。
謝玄衣輕描淡寫端起茶盞,小小啜了一口。
「還請姜大人挪步。」
他望向姜奇虎,淡然說道:「我與山主,有幾句話說。」
怎麼又是自己
姜奇虎虎軀一震。
他來大穗劍宮,可謂是沒遇上一樁好事,山門鬧了個誤會就罷了。
剛剛才在玉屏峰被趕了出去。
現在回到自己府邸,還得離開。
「那我走?」
他試探性地望著謝真,又望了望黃素,二人目光對視,根本無暇搭理自己。
姜奇虎長嘆一聲,獨自一人,蕭瑟離去。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