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己所不欲(1 / 1)
另一頭賈向斌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是時運不濟還是怎的?怎麼但凡是跟那位宋小姐沾邊的事情,就沒有一件順利的?
再一次搭訕不成,並且再度被人送進了醫院。
嘉謙之前把他鎖在車裡狠狠教訓他一頓,言語威脅讓他以後離幼幼遠點。那架勢哪裡像個文質彬彬的精英律師,分明更像個斯文敗類似的臭流氓。
耍起狠來一臉陰鷙,那真是半點斯文也無了。
總之,如今癱在醫院病床上,賈向斌心裡也憋了一口氣。
而這時他手機突然響了,他自打從賈家那邊逃出來後,為了避免賈父的來電轟炸就換了一張卡。
此刻見是一個陌生號碼也沒多想,他沒好氣地按下了接聽鍵,然後「餵」了一聲:「哪位?」
「賈向斌??」
手機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眼皮子突突直跳。
賈向斌一聽這人的嗓音差點沒立馬掛斷了電話。
「劉思雯,怎麼又是你!?你從哪兒弄來我的手機號??」
他簡直厭煩透了,這人怎麼就這麼不聽勸呢?
糾纏他這麼久,以他未婚妻身份自居,但凡他跟哪個女孩子關係好一點,對方就擺出一副正宮捉姦的姿態,他簡直是厭煩透了。
然而這麼想著,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宋幼眠,突然一頓,渾身都僵硬了許多。
這一刻十分微妙的,賈向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雖說他和劉思雯所做的事情並不一樣,目標也不同,但或許
他此刻是如何反感劉思雯的,宋幼眠便是如何反感他的??
而突然意識到了這種事,他整個人都傻在了這兒,簡直就如晴天霹靂。
多少品出幾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滋味。
此時電話里的劉思雯還在怒吼,「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就不能是我了?不是我還能是誰,你又在期待誰給你打電話?期待那個宋幼眠嗎?」
「賈向斌,你醒醒吧!人家看不上你的!你知道她父母都是什麼人嗎?」
一提這,劉思雯恨得直咬牙切齒,「她媽那個賤」她又突然住了口,強忍著一口氣說:「她媽前些年還上過電視,當時新聞很轟動,她是隨母姓的。」
「那時候都說,沒想到那個女人能以那麼年輕的年輕就能成為國內這邊少數的幾位國寶級科學家之一。」
「而她爸是謝家的人!你哪怕孤陋寡聞沒聽說過那位謝九爺的名號,你總該聽說過上任一號是誰吧?那位可是謝九爺的親姑父!這樣的人家可想而知!!」
劉思雯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了這些話,言語裡的酸意不言而喻。
為什麼宋幼眠就能那麼好命呢,難道真是福星高照嗎?
想當年她媽刁奕薇嫁給了袁文紹,那娘倆悽慘狼狽地被攆回了鄉下,按理本來該是老老實實的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她小時候每當想起宋幼眠時甚至鄙夷不惜又冷笑輕蔑,心想她跟那種野丫頭是不一樣的,她有媽,有親爸,還有後爸,所有人都對她好,她外公刁傳志當時曾是省城的黑老大,曾在林省隻手遮天。
往後她的人生會一路花路,而那個宋幼眠只會越過越差勁,沒準連飯都吃不飽
可誰知轉眼人家宋家發達了,而刁家沒落了,袁文紹當年曾貪污公款,但最致命的並不僅僅只是因為這,而是謝家在徹查國鋼那些事情時,意外發現袁文紹曾改建過江寧煉鋼廠的供水管道。
他曾對宋晴嵐母女起過殺意,為那母女二人提供的飲用水全是從煉鋼廠鍋爐房那邊過濾出來的。
但雖說是過濾,其實依然對人體有害,那等同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涉及了宋晴嵐母女兩條命!他也是因此不願吃官司,害怕被槍斃,所以才趁著被捕之前逃出國。
而打那之後,所有一切都不可控了,命運已經徹底崩坍,離劉思雯從前幻想過的那些美好人生也越來越遠了,終究變得面目全非。
與此同時賈向斌皺了皺眉,但同時心裡也一陣恍然。
如醍醐灌頂,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逐漸想通了。
難怪了,不論他怎麼打聽,關於宋幼眠都只能聽說一些極度片面的小事兒,有關那人的身家背景,甚至是家庭成員等等,這些在旁人看起來再基礎不過的信息,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探聽得出來。
賈向斌又想起以前被賈父關在賈家時,曾聽賈父隱晦地提起過京城這邊的這些事,但當時賈父只是一副很棘手的樣子,諱莫如深,似乎對方很不好惹。
可賈向斌也沒想到竟然是不好惹成這樣。
又過了好半晌,他才沉甸甸地長吁一口氣,「總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喂!餵?喂!??」
劉思雯正好在京城,此刻正在開車,被困在一個十字路口,前方有一個紅燈。
她見賈向斌掛上電話,氣憤地看了看手機,旋即一掌拍在了方向盤上,汽車鳴笛聲瞬間響起,那刺耳的大喇叭引得前車不滿。
「淦!!嚇我一跳,按個屁的喇叭,找死啊??」
對方探頭罵了一句,正好綠燈亮起,前面的人將車開走,而劉思雯也神色沉沉,她一把撇下了手機,飛快地換擋,旋即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宋、幼、眠!!」
她神色陰鷙地直磨牙。
不論幼幼是否願意,這一輩子的命運已經扭轉了很多,已經徹底與上一世不同。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到底還是步上了上一世的後塵。
而這一刻的劉思雯心裡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又或者該說,這顆種子,早在當年刁奕薇被槍斃時就已經存在了,只是一直深深地埋在了土壤之下。
但如今這顆死寂的種子突然被喚醒,並且深深於心底里紮根,正欲生根發芽。
「毛病。」
醫院這邊。
賈向斌掛完電話就把手機扔到了一旁,旋即閉著眼將自己的身體摔進了病床中。
但他只躺了一會兒,就又睜開眼,看著那慘白雪亮的白熾燈,仿佛在嫌棄那燈光刺眼,突然伸出手,遮了遮,然而那些刺目的光線過於耀眼,光芒如洗,從他指縫中穿插而過,從指縫裡泄了出來。
「宋幼眠」
不知怎的,他好像突然有點懂了,為什麼那個人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那麼排斥,那麼抗拒自己。
其實他是真有點喜歡她的。
並不僅僅只是因為腦子一抽看她長得漂亮又很有個性所以才這麼執著。
為什麼呢?
為什麼那個人笑起來的樣子那麼甜,就連生氣的模樣看起來都很順眼。
他以前確實挺花,玩得也開,私生活也很混亂,女人總是一個接一個,魚水之歡而已,那並不能代表什麼,真要說起來大概要歸咎為他重欲。
可那個人對他來講是不一樣的,具體是怎麼不一樣又有點說不明白,大概就是隱隱有種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好的感覺。
想要她。
想得到她。
可這份差距,猶若天塹。
也真是太大了些。
猶若難以跨越的鴻溝。
「嘖,」
他又突然砸了一下舌,用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煩死了!!」
眉頭打了個死結,他這般陰鬱地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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