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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酒井太太的震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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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不是數學考試,可以按照固定的對錯答案打分。

    顧為經的用筆依然稍顯稚嫩,筆觸編織起畫布上複雜的畫法線條顯得青澀,像是初飛的雛鳥第一次學著用細碎的樹枝和羽毛搭窩。

    它並非毫無缺點。

    酒井勝子在美術館裡,見過很多筆觸真的接近完美無瑕的大師名畫,卻就是極愛眼前這一張畫。

    不僅僅因為畫面畫的好,更是由於她喜歡這種共鳴感,因為她愛著持筆作畫的人。

    愛是一種沒有道理的喜歡。

    就像要從社會階層、財富、掌握的資源等社會普世擇偶標準來判斷,

    如果有類似銀行資產信用評估師的專業人士,細制的出具一份精心製作的「戀人優質程度排行榜」。

    人人會都覺得小松太郎或許是可以打95分乃至98分的男友,顧為經可能連60分都勉勉強強。

    潛力股到績優股之間的遙遠距離,是一代代的財富積累和無數次抓住機遇的幸運選擇。

    中間少說間隔了三十個漲停板。

    東亞這種卷王遍地的地方,天才是不值錢的。

    這個世界上有八十億人,擁有萬中挑一的天賦的人,也有接近一百萬人。

    有才華的藝術生可能不至於像白菜一樣爛大街,但能將才華變現成金錢的藝術弄潮兒,永遠只有寥寥幾個。

    但在酒井小姐愛上對方的一瞬間,所有打分就都沒有了意義。

    就算真的有人把這樣的榜單拍在她身前,像個推銷保險的銀行經理一樣苦苦的哀求:「大小姐,看看吧,別犯傻了,經過我們評估後,小松太郎才是最適合你的。瞧瞧,他們家一年能賣上千萬刀的畫呢,資產就像黃金般堅挺,嫁給他,你想怎麼開畫展,就怎麼開畫展。」

    酒井勝子也會一言不發的把這份表格撕的粉碎,因為她愛的不是小松。

    酒井小姐像是個樹袋熊般,攬著顧為經的脖子抱了很久,才鬆開手,臉上依然帶著沒有褪去激動潮紅。

    「我要把這張畫的一部分,變成我的INS主頁頭像,可以嘛?」

    酒井勝子用左手蓋在畫布上,另一隻手則拿著手機比畫了一下,徵求顧為經的意見。

    她用手掌擋住了畫面的構圖精華和三分之一的主體,只保留了近景和底圖的部分筆墨細節,以及阿萊大叔的人物輪廓。

    繪畫害怕被抄襲的是構圖和創意,

    筆墨細節畫不畫的出來,全看畫師的水平如何。技法屬於無法被偷走的部分,美術館裡水平比這高的畫到處都是,所以不怕展示給他人看。

    「你想照就照,沒必要擋吧?」

    顧為經這種仰光土著,依然是停留在學生思維中,還沒有酒井小姐這麼高端的版權保護意識。

    「不,它的第一次完整亮相的舞台,不應該在我的INS上。」酒井勝子認真的說道,「我期待著今年夏天,它讓世界矚目的那一刻。」

    酒井勝子不僅更新了自己的INS上的主頁頭像,也將這張畫稿同步到了照片牆上,並配文——【MY LOVER】。

    我的摯愛,

    一語雙關。

    剛剛墜入愛河的少女想要向這個世界宣布,

    她戀愛了。

    「過幾個月,當我結束這份代理合同的限制,就把我們親密的合影放上去。」勝子稍微有些遺憾的對顧為經說道。

    「你有代理合同?」

    顧為經並不太驚訝,以酒井勝子的能力和資源,沒有畫廊關注,才是怪事。

    「東京畫廊+BTAP的新銳藝術家代理合同,為期六年,在我十二歲到十八歲之間,每年算上各種補助和創作津貼,它們的基金會賬戶會給我發十二萬美元左右的薪水支票,並全額報銷去國外美術館採風的國際機票,沒有固定的創作要求,只是有些小限制。」

    酒井勝子甩甩頭,解釋道:「說白了,其實就是人家花六年的錢,買一個出道後的優先簽約權。」

    她現在是有經紀人合同的。

    這份合同是一家亞洲基金會所舉辦的全日少年藝術家大賽冠軍金賞的獎勵。

    日、韓、新加坡這種活動很多。

    音樂弦樂組的冠軍獎勵的是一把1832年的古董小提琴五年的演出使用權,而美術繪畫組的冠軍則可以拿到東瀛資歷最老的藝術畫廊——東京畫廊的新人藝術家合同。

    她不算東京畫廊的正式代理藝術家,類似於足球隊的青訓合同,但金額一點也不「青訓」。

    美術行業,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高的百萬年薪、千萬年薪乃至幾千萬固定年薪的都不稀奇。

    但十二萬美元的年薪水,也已經妥妥的邁入國際藝術家的門檻了。

    目前絕大多數中層畫家,也就是這個收入區間。

    酒井勝子因為是形象好,老爸又有名,東京畫廊才願意賭一把,這還包含了聘請酒井勝子當他們少年藝術家形象推廣大使的酬勞。

    正常往屆金賞六年的新銳合同,總價也才十萬美元。

    畢竟沒有創作交稿要求,畫廊方完全是純投入性支出。

    面對未成年人畫家,畫廊是不方便像正式合同所簽約的代理藝術家般,要求人家一年必須按季度要交多少張作品的。

    要是把人家小朋友畫的抑鬱了,就算法院不判你壓榨童工,媒體也能把你狂噴到死。

    就像酒井勝子所說,東京畫廊主要就是高價買一個優先簽約的權利。

    花這小百萬美元最大的目的是,當她成年後在畫展上正式出道後。

    相同開價條件下,東京畫廊有權優先拿下酒井勝子藝術生涯的第一份正式代理合同,那才是真正投資收穫回報的時候。

    「附加條款中,包括我不能做出有損公共形象的事,其中有一條細則約定了,至少在這份合同期間,在社交傳媒媒體上不能公布戀情。」

    21世紀,

    藝術家們越來越流行明星化,在10年代潮流藝術家的概念興起之後,這個特質表現的更為明顯。

    KAWS、村上隆這些的時尚藝術家們,讓藝術從以前上流社會的專屬品,變為了受全社會關注的寵兒。

    網絡流量是現代傳媒業的唯一真神。

    無論藝術家們多麼陽春白雪,都不能免俗,曲高和寡的作品是賣不出好價格的。

    炒緋聞、走紅毯、運作狗仔八卦,發行NFT數字藝術品,男畫家和女明星談戀愛,大家開始紛紛走聚光燈博流量的路線。

    青年藝術家們不至於像韓流演藝公司偶像練習生般嚴禁談戀愛,但畫廊方面不希望外貌條件絕佳的勝子小姐,過早的向公眾宣布戀情。

    「男友粉」、「女友粉」這種東西,只要和時尚傳媒相關的領域,哪裡都一樣有。

    畢竟,

    看畫未必看的懂,漂亮妹子卻是雅俗共賞的。

    很多漂亮的獨立女藝術家都很討厭以貌取人,認為外貌遮蓋了她們的努力和才華。


    然而,

    不管承認與否,客觀事實則是從古至今,高顏值單身女畫家往往路途都會走的更加順利。

    漂亮,是很多舊社會西方女畫家踏足上流藝術社會的初始門票。

    俄、法、德、意十八十九世紀叫的出名字的寥寥幾位女畫家們,大多都是富商的漂亮妻子或者大畫家的情人模特。

    當年在巴黎畫廊里給第一位女性印象派大師瑪麗·克薩特捧場的青年顧客們,不少就都把她視為藝術女神和追求的對象。

    即使酒井小姐曾經並不反對嫁給小松太郎,她的INS上也幾乎沒有留下過和對方有任何親近感的照片。

    其實不公布戀情,談地下戀愛甚至隱婚,對酒井勝子來說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我不管,到時候,我願意告訴整個世界,我喜歡你。」酒井勝子對著顧為經輕聲耳語。

    「客房管家麼?給我準備一台車,我馬上就要用。」

    酒井太太頗為煩躁的客房電話掛掉,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恨恨的站起身打開衣櫃。

    時間已經快要到子夜時分了。

    這個點酒井勝子還沒有回來,讓勝子的老媽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一想起,有些土豬現在正在絞盡腦汁的拱她們家如花似玉的大白菜,酒井太太就不爽的好像要從鼻孔里噴出火來。

    西班牙、義大利西西里這種地中海沿岸的國家地區,屬於歐洲文化中男女關係較為保守的地區。

    傳統的講究貞潔的羅馬天主教家庭占到了居民結構的一大半。

    甚至曾被戲稱為歐洲修女。

    酒井太太也不是非要把女兒當成清心寡欲的尼姑般看著,只是談戀愛的時候,很多時候女孩子不知道保護自己。

    至於男孩子們

    哼,

    那些狗屁混蛋小子們談戀愛時,腦海里裝的是什麼玩意,酒井太太還不清楚嘛!

    嘴裡談論的是美,是藝術,是卡拉瓦喬、雷諾阿和魯本斯筆下裸女的肉慾色澤,心裡想的恨不得就是把眼前的妹子變成畫上的模特。

    個個都是勾引單純無知少女上床的老手。

    這些套路酒井太太當年在藝術學院裡上學的時候,早就聽的見的多了。

    「約著一起去畫畫,呵呵呵,騙騙清純小姑娘可以,和老娘玩這套,小鬼,你還太嫩了。」

    酒井太太扭了扭脖子,哼的冷笑了一聲。

    她才不相信這些小混蛋們荷爾蒙催動下的自制力呢。

    也許真的出發點是約畫不假。

    但是月黑風高,戀姦情熱,面對自己姑娘那麼誘人的大白菜,對方真的把持得住嗎。

    約法三章什麼的,

    還不是全都被丟到九霄雲外了。

    對方要真有些「壞」心思,自己家女兒未必拒絕的了,甚至以勝子溫婉的性格,都未必會拒絕。

    不行,

    她願意給女孩子些個人空間,可再這麼等下去,就是做家長的不負責任了。

    酒井太太打開IPHONE上的家庭共享地圖,先順便瞅了一眼丈夫酒井一成的位置。

    酒井大叔事務繁忙,不能長期待在緬甸,早就返回了東瀛自己的工作室里。

    他的如今位置既不在家,也不在工作室,手機定位正在一家東京千代田區的一家經營烤肉夜宵的燒鳥店裡。

    「哼,一個個都這麼不聽話。高血糖、高血脂,脂肪肝,自己都圓成章魚燒了,還在那裡胡吃海塞呢,看我回去再收拾你。」

    酒井太太露出了足以讓所有中年丈夫冷汗直冒的微笑。

    她暫時沒功夫搭理繼續致力於向著相撲選手體型發展的丈夫,看到了勝子的頭像正位於仰光萊雅達區的一家名叫「好運」的福利孤兒院裡。

    見幸好沒有定位到某家酒店裡,酒井太太這才放下了半顆心。

    但子夜時分,還賴在顧為經這個小子旁邊,總是有不穩定因素。

    酒井太太提上高跟鞋,推開了套房的大門,她不準備提前給勝子打電話,讓女兒有跑路的機會。

    貴婦人決定,是時候直接殺過去,把勝子拖回來了。

    叮~

    手機上傳來【勝子】的INSTAGRAM更新的新消息。

    圖片還沒加載出來,酒井太太就看到了「我的摯愛」的文字配文。

    這四個子映入眼中,她的臉立刻就扭曲了,差點氣的把手機扔出去。

    如果真要準確形容酒井太太此時內心的感受,

    大概相當於看見寶貝女兒辭掉了體面的工作,挺著個大肚子和染成黃毛的暴走族男友回家見父母時,大多數老媽們的心情。

    太不懂事了!

    不是掉粉的問題,是違約的問題。

    酒井太太可以不在乎一份新銳畫家的合同,也不在乎那一百來萬美元的違約金。

    主要是失信。

    藝術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畫廊,就像明星不願意得罪演藝公司,沒有人喜歡簽約有失信記錄的藝術家。

    就算這只是一份新銳合同,簽約就是簽約了。

    看在酒井教授的份上,東京畫廊甚至未必願意為了這么小的事情來追究勝子的責任,但不能這麼做人。

    「她這是談戀愛,談傻掉咦?」

    圖片加載了出來,看見照片牆上更新的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顧為經的那一張蠢臉,酒井太太的怒火瞬間消散了不少。

    她的腳步微停,目光掃過被手掌擋住了一部分的照片。

    酒井太太第一眼就發現了這幅畫不差,接著她意識到了,這並不是女兒的畫。

    酒井勝子從來沒有畫過這種風格的作品。

    不是勝子的?

    那就是顧為經的了?

    「嘿,還有點意思啊。」

    酒井太太慢慢停住了急匆匆出門的腳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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