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出關!參加奧斯卡!(1 / 1)
嗤啦!
纖細如紙的刀鋒輕輕地在一團黏土上滑過,原本粗糙的臉部模型,瞬間露出了一抹光滑的基底。
陳愈的眼神專注,呼吸輕緩,神色極其認真的看著面前的這具女屍的頭骨,生怕驚動了手中的刻刀。
啪——
將臉部的雛形切劃出,他又拿起了一把小型刮刀,順著鼻樑眼窩等部位,細緻而舒緩的勾勒起來。
精緻的五官和神情,一下子讓被砸塌的臉部,恢復成了應有的立體之感。
很高級漂亮的一張臉。
「」
旁邊的楊寶鑫從陳愈下刀之際,就一直在旁邊觀看著,這時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陳愈的入殮師天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當然這也和他認真的性格有關,再加上他確實很努力,在跟他學習入殮的這半個月,除了吃飯睡覺,他幾乎都在研究相關方面的技巧。
「是個美人啊!」
「可惜了!」
楊寶鑫嘆息著,看著陳愈手中的化妝筆,纖細線條流暢地從筆尖下緩緩而走,黃膚色的臉龐頓時變得光彩起來。
皮膚紋理、眼睫毛、眼線隨著線條的加深增多,漸漸的,女屍的臉龐越發的跟真人一般,隨著陳愈的化妝技術,而不斷變得更加完美。
死者身前是個女明星,跳樓而亡。
所以陳愈其實有些理解她家裡人,希望她漂漂亮亮入土的心愿。
「安息吧!」
陳愈微微說著,將工具收起。
他跟楊寶鑫的入殮手法不太一樣,楊寶鑫喜歡先做最難的頭部,而陳愈是恢復四肢後,再協調她的臉型。
這一點,楊寶鑫是頗有些感嘆的。
陳愈並沒有傳統的徒弟一樣,只聽師傅的話,因為這個流程陳愈問過他,他並沒有給予否認,而且挺支持陳愈這麼做。
「真的,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咳咳咳!」
楊寶鑫在那咳嗽著,陳愈微微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爺孫倆在夜光下顯得挺和諧;又是附近的居酒屋,楊寶鑫每次出完任務後,都喜歡小酌幾口,用他的話來說,這樣睡的踏實。
「明天的飛機?」
楊寶鑫突然抬起頭說著,正幫他剝著花生的陳愈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對!」
「老頭子我也上網的,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楊寶鑫拿起酒杯,跟陳愈碰了下,陳愈微微一笑:「那你都咳的這麼厲害,為什麼還要抽菸喝酒?」
「放棄了?」
陳愈把花生都放到了楊寶鑫面前的碟子裡,楊寶鑫眯了一口,發出嘖的一聲:「40年了,還沒喝慣這日本的清酒!」
「可以退休啦,回去看看!」
陳愈難得的給了老爺子一個建議,楊寶鑫眼神渾濁端著酒杯看著門外,好一會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也是,是該回去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現在在日本!」
「哈哈,那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你師父我這麼多年,吃喝嫖賭花了點,但賺的還是挺多的!」
「嗯,這個我信!」
剛剛那個女明星,費用10萬岡,折合人民幣7000多。
老爺子月收入其實一點都不低,好的話4、5萬人民幣一個月,估計金幣百萬應該有。
回國那也是妥妥的百萬富翁。
「還以為找到一個傳人,你小子是把我坑慘了!」
「我這一脈算是斷根了!」
楊寶鑫碾著花生皮,手指一彈,嘴一張,熟練的都不需要用眼神去看,這老爺子就是這麼一個妙人,相處久了,是越發覺得,人老心善還是有道理的。
哪怕他每天接觸的都是這玩意,用華夏的話來說,陰氣太重。
也對,天天睡棺材裡,陰氣不重才怪;那住的地方,也是陰森森的,常年不見陽光,但是楊寶鑫人怪歸怪,接觸久了,陳愈就知道了他的脾性。
「放心吧,我哪怕不幹這行,也不敢把您這脈的根斷了!」
「拍成電影,就會有更多的人,來幹這一行!」
這是陳愈對楊寶鑫的保證。
兩個人喝到大清早,陳愈才把他送回了人世屋,但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喝的有點高的老爺子把他給叫住了。
「也該退休了!」
「這東西,留給你吧,給我找個有緣人!」
說著,楊寶鑫就把自己幹活的家當,入殮師的百寶箱拿了出來。
「」
陳愈怔怔的看著,沒發一言,一把接過。
「最後再跟你念叨一句!」
「我們這一行,對自己列下許多不成文的規矩,什麼不參加親友的婚壽喜筵啊,不主動告知別人自己的職業,不遞名片不握手,不對訪客說伱好、再見、一路走好保重等!」
「但是,在我這,百無禁忌!」
「好了,走吧!」
楊寶鑫揮了揮手,陳愈提著百寶箱轉身,但還是沒忍住,朝著準備關門的楊寶鑫,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師父,我走了!」
「嗯,我無須你惦記!」
「好好拍電影,把電影拍好,讓全世界都知道入殮師這一個行當,你也算沒在我這白學!」
嘩啦!
人世屋的店門關上,陳愈起身看著眼前這一座不起眼的屋子,內心中這段時間跟老爺子的相處,點點滴滴從眼前浮現而過。
楊寶鑫知道了陳愈的秘密,而陳愈也知道了他的。
提著百寶箱,陳愈頭也沒回的朝著馬路上走去,而走到了天井的楊寶鑫,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棺材,渾濁的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舍。
他在好多天前,其實就知道了,陳愈不是來真心學藝的,或者說,他很真心,但行當不同。
但楊寶鑫還是教了,一是他時日無多,二是如此有天賦的學徒,真的是不多了。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逃出國外的那一天,就應該想到了!」
楊寶鑫撫摸著面前的棺材,慢慢的摸到了棺尾,而後顫巍巍的跨進了棺材裡,和衣躺在了裡面。
抬起頭,棺木蓋的反面,赫然貼了一張白紙。
「這小子!」
楊寶鑫笑著,看著陳愈寫給他的離別信,眼眸中也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這麼多年來,楊寶鑫第一次體驗了孤獨以外的東西。
「咳咳咳——」
熟悉的咳嗽聲,仿佛通過古老的棺木,飄蕩進剛剛坐上車的陳愈耳中。
「肺癌晚期!」
陳愈見過老頭子壓在他臥室枕頭下的CT報告單,是他幫忙收拾房間時看到的。
「陳老闆,我體驗結束了!」
陳愈跟愛樂會社的社長陳國仁發著簡訊。
陳國仁回復的很快:「恭喜啊,陳先生!」
「嗯,你之前說的廣告合作,我可以給你一個方案,我們電影很多關於入殮拍攝的場地,可以在貴公司完成!」
「具體的方案,你跟我國內的公司市場部接洽,我已經跟那邊說好了!」
「好的好的!」
陳國仁很是激動。
「不過,我想委託您一件事!」
「您儘管說!」
「楊老爺子你安排幾個信得過的人,去照顧下起居,如果他要回國,你也幫下忙」
「這個肯定沒問題啊,一句話的事情!」
請幾個人才花多少錢?
跟陳癒合作比起來,這都完全不是事。
「那就謝謝陳會長了!」
「客氣了,應該做的!」
「那就先這樣,我趕飛機!」
陳愈說著,聽到那邊的回覆後,便掛斷了電話。
一個多小時後,提著行李的陳愈,便趕到了東京國際機場,他得去美國參加奧斯卡的頒獎典禮。
而楊寶鑫給他的百寶箱,則是剛剛交給了趕來機場的本木雅弘,讓他妥善的帶回了劇組安置,《入殮師》目前已經在山行縣開機拍攝,這是電影裡面重要的一個地方。
當然,陳愈這些天除了體驗入殮師之外,也好好的把《入殮師》的劇本想了想,把裡面的很多內容,都跟導演瀧田洋二郎說了下。
改動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不過,跟劇本的核心和內容並不衝突,主要是主角的身份,也不是原著裡面的日本人。
而是一個三代在日本的永住華夏人,從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一直在日本,跟楊寶鑫類似。
日本是沒有落戶入籍制度的,華夏人在日本永住,也能保留本國國籍;生的孩子,同樣還是華夏籍,而且在日本有幾十萬這樣的華夏人,他們很多因為各種原因,留在了那裡。
例如楊寶鑫,他是60年代從華夏逃港來到的日本。
「你可算出現了啊!」
章紫怡戴著墨鏡,在站在機場等候區的陳愈身後拍了下,她目前也在日本拍攝《藝伎回憶錄》,所以兩個人一同前往美國。
「你這話說的,我在哪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陳愈笑了笑,兩個人之前當然通過電話和簡訊。
「你還真在體驗那什麼職業來著?」
章紫怡有些惡寒的不敢接近,陳愈手朝她面前伸了下:「這隻手上午剛摸過一具女屍!」
「咦~~~」
章紫怡立馬下意識的退後了三步,臉都有些白了。
「騙你的,走吧,我們先進去!」
陳愈笑著打了個招呼,章紫怡剛準備跟他一起,眼神中就看到了無數朝他們衝過來的記者。
「你這是走到哪都有記者跟到哪的節奏啊」
陳愈朝著章紫怡吐槽著,章紫怡笑道:「這可不賴我,他們明顯沖你來的,誰讓你失蹤了那麼久?」
「滾吧,你帶來的!」
「但是看到你了啊」
章紫怡的話果然很正確,記者們本來是追著章紫而來,但現在看到了更重磅的。
而且關鍵很多日本記者也都知道,《十面埋伏》劇組得去參加今年的第7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所以有的專門在這候著。
他們眼下是迫切的想知道,現在外界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新聞,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就是陳愈是不是專門為了一部電影,而在那體驗角色的職業。
這雖然對於演員來說很正常,但陳愈是誰?
這種事報道出去,肯定有流量。
所以一幫記者一窩蜂的衝上去,全都是問這個話題的。
「抱歉啊,無可奉告!」
「我急著趕飛機,不好意思啊!」
「」
陳愈其實不想讓媒體炒作這個,因為這種東西很讓觀眾反觀。
演員本就是一份職業,他只是在做職業範圍內的事,搞得你體驗一個角色就被吹得各種敬業,這根本沒必要,而且會招黑。
眼下的05年雖然沒那麼嚴重,但總有反感的群體;要到2010年之後,那妥妥的就是等著被噴。
賺多少錢,吃多少苦,這沒什麼好說的。
吃苦賺不到錢還有人覺得你不努力呢。
陳愈好不容易走進了候機廳,旁邊的章紫怡卻很是八卦的湊了上來道:「你體驗完,需不需要去看下心理醫生?」
「神經,你體驗派啊?」
「我就是打了份工,現在辭職了,但我知道了這份工作該怎麼做而已!」
換了一年之前的陳愈,可能還會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但目前的他,表演方面幾乎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兩世的經驗,這一世跟各種影帝的互飆,早就讓他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表演風格。
這是自成一派的套路,每個演員都會經歷這種從無到有,再到自己總結的一條路。
「厲害!」
「不愧是雙料影帝啊!」
章紫怡這話明顯帶有調侃的成分,陳愈也不廢話,直接道:「對啊,你也趕緊加油!」
一句話惹得章紫怡氣鼓鼓的在那叉著腰瞪著陳愈,有些想笑又不敢笑,陳愈是真怕她飛機上對自己做點什麼,拿起手機開始跟劉一菲發信息。
章紫怡湊上去看了眼,自倒沒趣。
「你妻管嚴啊,上飛機都要告訴她?」
「廢話,我又不像你,霍公子從來不問你!」
「不啊,不有記者幫我監督麼?」
「飛機上他們也監督?」
「飛機上那肯定是用來睡覺的呀!」
章紫怡一語雙關的哈哈笑道。
「呵呵,我要跟我老婆發簡訊!」
陳愈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章紫怡朝他沒好氣的白了眼,只感覺這傢伙,是真的跟整個圈子格格不入啊!
不接受記者採訪,不冒頭,除了參加頒獎禮和拍戲之外,好像就沒有別的什麼事情。
記者現在連他的緋聞都不報道了,畢竟來來回回就那麼點事,全球都知道他跟劉一菲在談戀愛,只不過沒有官宣而已,這種有什麼好報道的?
上了飛機,陳愈給劉一菲發了會信息後,就直接戴著耳塞,真就選擇了睡覺。
拿飲料給他的章紫怡都有些服了。
「喂,喝嗎?」
章紫怡推醒了陳愈,陳愈睜開眼,擺了擺手:「不喝,謝謝啊!」
「不是,聊聊天嘛,飛機上好無聊的!」
「大姐,睡覺啊,我昨天晚上10點到上午就沒合過眼!」
這是真話。
「你幹啥了?不會是~~~」
章紫怡挑逗似的擠了擠眼,開著玩笑道:「要離開日本了,放縱了一夜?」
「是的,我在一具跳樓的女屍身上,放縱了一夜!」
陳愈伸出手,做出修復她面部的動作:「那臉因為跳樓直接砸地,被擠的稀巴爛,頭蓋骨腦漿血漿——」
「誒誒,別走啊,還別說,那女屍長得挺像你的,也是個女明星!」
「滾吧陳愈!」
章紫怡決定這輩子都不跟這貨說話,媽的,也太噁心人了。
「哈哈哈!」
陳愈在那大笑著,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10多個小時後,他終於又來到了久違的阿美麗卡!
這一次接機的,依舊是CAA的老朋友——資深經紀拉爾森·弗里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