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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因為我愛讀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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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齊齊整整地站在屋前,徹底看清了廟中的模樣。

    那供奉的神像巨齒獠牙,雙目圓瞪,滿臉飾紋,猙獰兇悍,手持斧鉞,望之便叫人生畏。

    即便其他地方的彩漆都已經褪色開裂,這尊神像卻依舊帶著最初的凶煞模樣。

    林渡看了一會兒,「大約是斬殺邪魔的凶神,所以做成了這樣,以震懾邪魔。」

    晏青點頭,「的確如此,如果是邊境的話,邪魔侵擾,的確有此風俗。」

    那高大的神像高站於石台之上,前面設置的供桌前的香爐上也有無數細小的線香殘留的短支木棍,密密麻麻,幾乎擠得要掉下去。

    林渡看著神像,「如此旺盛的香火,就算是個泥人,也會生出些神性吧。」

    如今道門無論旁門還是內丹道,主打自我修煉,力由己生,無上宗敬奉的是天地萬物,不期盼受保佑,只是尊敬。

    在無上宗的史書典籍之中,也曾記載過上古的香火神道。

    太古時期,天地未穩,大量法則脫離天道,成為古神.

    古神本身即規則之力的化身,因而凡人膜拜信仰古神,形成願力,古神反哺,供信徒學習感悟規則之力,這是最初的香火神道。

    本質人信仰的是天道規則,只不過擇其一而深信。

    後來天地運行穩固,古神重新化入天道,成為規則的一部分,失去了自我意識,算作消亡。

    此後的香火神道,就再也沒有了最初的神性,逐漸沒落下來,連修行的途徑也不算了。

    畢竟古神不存,後來膜拜的不過是泥人塑像,這些願力催生的,究竟是神是鬼?這些信徒們,又得到的是什麼?

    上古的歷史,雖然籠統,但五人都是讀過的,聽到了林渡的話,也明白了她話中含義。

    「小師叔你懷疑如此旺盛的香火催生的願力,讓這人們塑造的神明,產生了自我意識?」

    林渡點了點頭,「一個懷疑,不一定對。」

    這句話非常耳熟,四人基本可以確信了,每次小師叔說「懷疑」和「不一定對」的時候,那基本上就是正解了。

    「那這個自我意識,就要看黎陽鎮的人,求什麼了。」晏青很能抓住重點。

    「他們想要這個神明保佑他們不受邪魔的侵擾,商旅順利通過。」倪瑾萱小腦瓜努力轉動,試圖跟上林渡的思維。

    「那都是好的呀。」瑾萱眨著透亮的大眼睛。

    「是啊,都是好的祈願,可這不過是大流,香火有毒,人在拜神的時候,焉知不是在拜自己的欲望,如果有一兩個人祈禱的時候存了壞心思,那這願力,就成了毒。」

    俗人不可免。

    林渡眼神晦暗,「有欲望存在的地方,就有邪魔。」

    五人同時靜默了下來,倪瑾萱卻戳破了那沉沉的氣氛,「不管怎樣,我們找找線索吧,積分重要!小師叔常常說我運氣好,我先去搜一搜!」

    林渡回過神來,看著杏色衣衫的小師侄,笑著點頭。

    雖說倪瑾萱氣運沖天,可架不住林渡本人的古怪倒霉體質。

    總結就是,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是會出意外的。

    元燁已經輕車熟路掀開了供桌上頭的布,這布已經褪色了,只能依稀看出原來的花紋。

    赤衣青年一手掀著桌布,一面將頭整個歪過來,幾乎平行著地面,努力探索著底下有沒有什麼秘密。

    晏青瞧他撅著個屁股,看著格外賣力,右腳蠢蠢欲動,想踹。

    「不是我說,你臉都快貼地上了,能看到什麼?你好歹之前也是個皇子,怎麼淨幹些」

    元燁忽然整個人向後急急一倒,直接坐在了晏青的鞋面上,剛好墊了屁股,沒一下子和滿是灰的地面親密接觸。

    晏青:行。

    「小師叔!石台之下有東西!」元燁還沒站起來就大聲宣告。

    「什麼東西?不取出來再說?」晏青覺得腳面實在有點沉,忍不住動了動。

    沒能抽動。

    「我手短,夠不到。」元燁理直氣壯。

    晏青無奈,「你夠不到就夠不到,坐我腳上還往後靠,大哥你這是怎麼個事兒呢?」

    元燁恍然大悟,「我就說為什麼感覺好像坐到靠椅上了。」


    他立起身,拍了拍晏青,「靠你了小老弟。」

    晏青:真恨自己這張嘴啊。

    他彎下腰,伸出手,先是用手夠了半天,最後開始用靈力,卻發現裡頭的不是金屬物,他弄不出來。

    目睹了全程的林渡:我那沒用的兩個怨種師侄。

    「瑾萱,你來吧。」

    倪瑾萱捏著鞭子就來了,「我來啦!你們倆閃開!」

    她彎下腰,長鞭一甩一收,不過試了兩回,就掃出來數樣東西。

    一把積灰的短小木劍,一根雕成玉蘭模樣的玉簪最為完整顯眼,還有些彈丸和腐朽不成型的東西,依稀能辨認出是些玩具首飾。

    甚至還有半個破碎的儺面,和那神像的臉近似。

    林渡看著那個格外眼熟的小木劍,上頭還沾染著一點暗沉的污漬,細看過去,才發現大約是血跡滲透在風乾留存多年之後,成了這個樣子。

    來上香的人,再怎麼丟東西,大約也不會染血,幾乎不用猜測,就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唯有邪修才會食人精血。

    那孩子,大約的確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她仰頭直直看著那個神像,輕輕嘖了一聲,打開了桃木盒,「沉衍前輩,我有幾個問題,冒昧想要請教一下您。」

    死玉中沒有回答。

    但林渡無所謂,「您覺得您的妻兒是被神像害死的,對嗎?」

    沉衍過了許久,方才答道,「是。」

    「所以您想要毀了神像?」

    「是。」

    「您是被神像害死的,還是被精忠陣殺死的?」

    沉衍的語氣里含著一份驚訝,「你小小年紀,為什麼會知道精忠陣這個陣法?連我死到臨頭,才被告知。」

    林渡即答,「我愛讀書。」

    沉衍:那也行。

    「是的,我沒想到,這個廟裡居然會有精忠陣,或者說,我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會有人,甘願為一個神像,布下精忠陣。」

    所謂精忠陣,為何物何人而布,就只認它為主,布陣要以陣法師的性命為代價,用陣法師的魂魄捍衛陣中需要守護的東西,精忠報效,不外乎如此。

    「最後一個問題,你修的一部分,也是香火神道吧?或者說,你的力量來源,有部分是願力。」

    林渡此話一出,讓其餘四人齊齊看向了她,連元燁的丹鳳眼都睜圓了。

    死玉遲遲沒有動靜,但林渡已經得到了她預料之中的答案。

    「我一直在想,封魂陣所封的魂魄,必然是怨氣極重,無法消磨送入地下的,你在幻境之中,不過是剛剛斷氣,甚至那血都還能流出來,他們就急著封住了你的陰脈。」

    「而你說,地動之中讓脈釘震出,可幻境你死時蓋棺之前,我分明看到了那脈釘向上移了一點。」

    「死後無法用靈力,死後四十九日陰氣才會慢慢匯聚,剛死的屍體,還能用什麼力量將脈釘排出一部分?」

    林渡垂眸看著死玉,一道消煞符貼在了上頭,壓制住了他掙脫死玉的動作。

    「是願力,不是嗎?」

    「願力無所謂使用者的生死,是鬼是人都能動用。」

    林渡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種奇怪的淡漠笑容,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悲憫。

    「你的幻境之中,孩子活潑,妻子溫柔,直到一個失蹤,一個死亡,每一個地方,都有你最好和最壞的記憶,唯有後院部分從未展現過任何景象,乾宮空亡。」

    「代表那裡才是最該找的地方。」

    「那裡能留存煞氣為食的蝕骨蟲,敢問沉衍前輩,是在您妻兒死前,就出現了願力之中煞氣反噬的症狀嗎?」

    幾人都被林渡的推斷驚得說不出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塊死玉。

    過了許久,久到消煞符效力用盡,自動燃燒成了灰燼,林渡又續上了一個,死玉中的鬼方才艱難地開口,幾乎像是被掐住脖頸的時候在死亡前夕吐出的最後一個字。

    「是,我是為了殺邪魔修了香火神道,是我害了他們。」

    林渡垂下了眼睛,嘴角翹起,卻不見一點謎題解開了一半的欣慰。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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