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三個趙司戶!(1 / 1)
「我還以為,你們都把我忘了呢!」
「直到看見趙司戶死之前,他臉上的驚恐,我也才發現,原來他也認識我,一直記得呢!」
「我也是!」鄭阿兵面色突然低沉,他斜著腦袋看向趙太君滿眼恨意:「我也一直記得你們,記得你們對我做的一切!」
「這二十多年了,我每一次做夢都會回到那個夜晚,我是一晚都不敢忘啊!」
鄭阿兵轉頭對上趙司戶兒子的目光,他突然大笑:「對,我當時,也是這個眼神!」
「哈哈哈!哈哈!」
周大顧看清鄭阿兵的動作,連忙大喊:「快攔住他,他要自盡?」
鄭阿兵將一刻丹藥吞進肚子,頃刻間他面容上,出現一滴墨汁,墨汁綻開,他臉上一道蓮花圖案涌動。
朱小五大叫:「蓮花教,這是蓮花教的爆體丹!」
服下藥的鄭阿兵,在頃刻間變成沒有氣血的武林高手,他對著趙太君衝去。
沈捕頭就站在趙太君面前,他抬劍擋住鄭阿兵,以劍鞘將他擊飛。
鄭阿兵完全靠著本能行事,他在地上翻滾一圈,兇狠地看著周大顧,身子快速移動,抬手拉住他身後正準備遠離是非之地的書生。
朱盡文右手顫抖,在朱小五喊出蓮花教的名字時候,他就已經想要跑了!
可在趙司戶房間裡,實在嚇的太狠,腳軟慢一步,誰知道就成了別人手中把柄。
「兄弟,你還年輕,你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你想想好的!想想你爹!」
鄭阿兵面色猙獰,那朵蓮花在他臉上慢慢綻放:「我爹死了,被趙家逼死的!」
「想想你娘,她老人家,一定」
「我娘也死了!在趙家逼死我爹後,她接受不了這個不公的世界,自盡了!」
「那你朋友呢!」
「我沒有朋友,從小我就是獨身一人!」
「那你暗戀的姑娘呢!總該有了吧!」
「我暗戀醉香樓的子衿姑娘,可她是趙司戶的外室人!我這一生都被趙家毀了!」
朱盡文還想開口為自己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周大顧怕他把自己說死,一生暴喝:「朱兄閉嘴,給自己一條生路吧!」
「鄭阿兵,你在趙家臥底幾年,求的只是為了報復趙司戶,現在你大仇得報,可又能怎麼樣?」
「你殺死了趙司戶,卻殺不死他的名聲,你可清楚報復一個讀書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報復他的文名!」
「我知道,你心裡有冤屈,你不必著急動手,你說啊!說出自己的委屈!」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跟趙司戶勢不兩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說啊!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再殺他一次!說出你心裡的恨!」
朱小五確定的點頭,剛剛他傳音入密告訴周大顧,這種丹藥是用來爆發潛力的,使用的力量越大,對身體的壓迫也就越大。
鄭阿兵是一個普通人,他堅持不了太久的!
只是現在他有些後悔,周兄太勇猛了!
在趙家,在趙司戶靈堂前說要再殺他一次,真的不怕自己出不了這趙府?
鄭阿兵愣住片刻,又突然被丹藥的疼控制,這丹藥會放大內心的恨。
蓮花教信奉聖母,信奉平和,可他們提供的這種丹藥,卻需要使用者爆發出絕對的恨意,只有無限的恨形成的怒火,才能燒光這個世界。
「你真的想聽我的故事?」
「你的臉上滿是故事,深深地吸引著我!」
鄭阿兵拉著朱盡文靠在趙府影壁牆上,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壓根逃不出去,不說趙府護衛對他的恨。
單單那顆來自蓮花教的爆體丹,就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承受的。
他坐在地上,手握在朱盡文脖子上:「我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家裡有些家底,在四里八鄉都算的有錢的地主!」
「直到,我看見姓趙的那天!」
「那天有雨,我調皮去家門去小姑玩,回家後突然發現家裡空了,好似被土匪打劫一樣,一起都亂糟糟的!」
「我慌了,村子遠處二十里山上有土匪,我還以為是土匪幹的,我年少有不識怕,拿了一把刀出門,我來到外面找父母的消息。」
「我看見了我娘,她躺在大雨的泥地里,雨水覆蓋她的身子,她腦袋快被雨水淹沒,若不是我來了,估計她會死在泥地里。」
「真是可笑,一個到腳脖的泥地,真的能要人的命!」
「我叫醒她,她說我爹被官府抓走了,我讓她去找大伯父幫忙,她拉著我,不讓我走,若我走她就溺死自己,我在大雨里陪著她身邊,坐到深夜!」
「後來,她還是死了,那天的雨還是帶走了她的命!」
「她拖著孱弱的身子墜入井裡!」
「我埋葬了她,出來找我爹,我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原本待我親近的親戚們,都不敢與我搭話,我向他們打聽我父親的下落,他們多是迴避,被我問急了,就抄起頂門棍打我。」
「我小姑以前看見我,待我比他親兒子都親,可那時候也是她打我最狠!」
「他們揍我,還瓜分我家的產業。」
「母親死後第三天夜裡,鄰居敲響我家的門,他讓我快逃,那些親人為了明目張胆的分我家的天地,決心弄死我!我怕死,也怕找不到我爹,所以我逃了!」
「我帶著一些錢,帶著一身破衣服來到城裡。」
「在城裡,我看見所有人都往一個地方走,大人們手上拿著饅頭,小孩們面露歡喜,他們好似在慶祝什麼,我跟著人群,來到一個地方,這地方叫菜市口,是砍人頭的地方!」
「我驚呆了,更讓我恐懼的,被砍頭的那人是我的父親!」
「他看見我,他搖頭,他不讓我靠近,大刀落下從他脖子間滑過,頭顱在地上滾動,那雙眼睛滾在我身邊他還在看著我!」
「我只是呆呆地站著,不敢動!」
「我並不是因為恐懼,只是那是我突然發現我不僅無法控制自己的人生,還控制不住我的身體!」
「人群從四面八方衝到台上,拿著饅頭的大人沾著地上的鮮血,他們想用我父親的命換一個健康!」
「那時候我已經沒有了我的童年!」
鄭阿兵靠在地上,他守在顫抖,望著天空:「很久之後,我明白,親眼看著自己雙親死在自己面前的我,不止沒有了童年,還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那時候的事,在我腦海里一直輪轉,我忘不了他們死去的樣子!」
「而那個抓走我父親的人,就是當時的縣丞,現在的趙司戶!」
「而他殺我父親的原因,是因為很多年前的一樁冤案,那案子的死者是他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父親復仇!」
「甚至,有時候在書房裡,只有我們兩個時候,他想到此事都會笑,笑自己大仇得報!」
「可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鄭阿兵瞪著靠在躺椅上的趙太君,他期盼著,渴求著一個隱藏在人心裡的真相。
他需要這個真相證明,自己的活著不是個錯誤。
周大顧沉默,這個真相他給不了,只有一個人能給。
他走到趙太君身邊,彎著腰,輕輕開口:「看看你小孫子的眼神,像誰?」
趙太君睜開眼,看見靈堂前跪著的小孫子,那眼神恐怖,她轉身看向影壁牆下趴著的鄭阿兵。
她愣住了,在她眼裡好像有兩個鄭阿兵!
不對!
她轉頭看向棺材,棺材裡有個死人,那是自己的兒子。
她想了很久,總算想起自己兒子年輕時候的樣子,她明白鄭阿兵還像誰了
他還像自家娃子!
所以,小院裡不是兩個鄭阿兵,是三個趙司戶!
三個帶著仇恨行走的肉體!
「你想知道什麼?」趙太君顫顫巍巍站起,她拄著拐杖向前一步:「你不就想知道,那時候的真相嗎?」
「放開朱家小子,我告訴你!」
「你走不了,我這麼大歲數,也不會再騙你,放開朱家小子,我告訴你!」趙太君的聲音好像從鳳鳴谷的夾縫裡擠出來的。
這聲音尖細,帶著仇恨,帶著憤怒與害怕!
她怕朱盡文死在這裡,趙家孤兒寡婦承受不起朱家的憤怒。
她恨殺死自己兒子的人。
只是,她為什麼憤怒?
沒人知道!
鄭阿兵鬆手,他躺在地上,牛儒賢趕快上前,他好像一陣風拉起朱盡文退後數步,站在陽光里。
鄭阿兵抬頭看著天,看著今日美好的陽光:「我在聽!」
「告訴我,什麼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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