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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節 舊賭新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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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豐說出自己的判斷,良久沒有再說什麼。他閉著眼,卻也感覺得到室內已冷得如刺骨的寒冬。

    寒意盡數散發自夜星沉的身上。

    夜星沉沉默。

    良久,鬼豐這才又道:「梁孝王封閉了自己王陵後,應是並沒見到那個叫婉兒的王后,更不要說和王后一起到了于闐。很多人或許不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我卻能理解。婉兒先入陵墓、要和梁孝王實現用無間逆轉的計劃,但這些計劃都是梁孝王的計劃。」

    微有停頓,鬼豐輕嘆道:「就像當年我去見我曾深愛的女人一樣,那是我自己的計劃,卻不是那女人的計劃。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們天生就有如權術者般的手段,也如權術者一般能做戲。」

    室內只有鬼豐孤寂的聲音。

    看著有如幽靈般的夜星沉,鬼豐竟然還能堅持的自說自話,「我們都曾是天真的人,一直以為你或許對我無感,但請你不要騙我;你或許對我無愛,但請你不要傷害。但這其實不過是太多人天真的幻想罷了。」

    驀地嘲諷的笑了起來,鬼豐感慨道:「這世界真實的情形是——更多人是披著情感的外皮,做著欺騙傷害的勾當。這世界還有個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好人雖有心善了,但惡人卻始終不想善終。為什麼?」

    知道不會得到夜星沉的回答,鬼豐說出答案道:「因為每個人對待別人,都如同對待鏡子中的自己,這些人如果有著惡毒的心思,就無時無刻不怕這種惡毒會反噬到自己的身上,他們很怕這種報應,因此他們一定要毀滅了對方才能甘心。」

    青銅面具上閃著清冷的光輝,鬼豐似說著無關事情的語氣,「我曾經深愛的女人受了我的好處,只怕不幫我就會得到我的報復,索性想要一了百了的做掉我。而婉兒呢……這一直是梁孝王的計劃,她或許根本不願,她為何要拋棄已有的一切和梁孝王去冒險?沒有理由的,她愛的是梁孝王,不是劉武。你是王爺人家才會愛你,你若是亡命的話,人家只會嫌棄。」

    攤手似笑,鬼豐道:「很尋常的道理是不是?但有多少年輕衝動的少年會懂得呢?」

    夜星沉居然仍舊紋絲未動。

    哀莫大於心死,有些人心死到了極限,就是毀滅的開始。

    「不過那時候的梁孝王想必很可悲、也很有些可怕……婉兒一定知道,她若是再不支持梁孝王的計劃,她不要說維持現狀,說不定立即會被梁孝王活埋在土裡。」

    幽然的嘆息,鬼豐做出了最終的結論,「於是她開始實現自己的計劃,先答應了梁孝王,然後在入葬的時候,找機會逃出了陵墓。梁孝王雖然挖了條黃泉道要和婉兒相見,但他絕不會再讓人挖條通外的道路的,這是陵墓,又不是王宮,挖出條黃泉道都讓旁人議論,如果挖出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肯定會被景帝的細作知道。更何況,梁孝王知道用了無間後,陵墓不會再成為他出去的阻礙。他想得其實很周到,婉兒想的也很周到——她偷偷逃出了陵墓,此生就選擇和梁孝王再不相見。婉兒從不信梁孝王能成功的,她認為梁孝王動用了無間,就會去了另外一個空間,梁孝王若不動用無間,他就只有餓死在自己的王陵內!」

    他說起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居然極為平靜。看著如同屍體般的夜星沉,鬼豐緩緩點頭道:「宗主不語,應是認為我說的沒有問題?」

    夜星沉終於睜開了眼,如同一具被活埋的屍體驀地甦醒,「你是哪個?」

    「我?」

    鬼豐略有意外,隨即笑道:「宗主忘記了我?」

    「你不是姜岐,你也不是楊阿若。」夜星沉喃喃道:「一個養蜂的隱士和一個被女人……拋棄之人,哪怕是得到異形香相助,也不應該對遠古之事這般了解。更不會花這多時間去將梁孝王的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

    他提及「梁孝王」三字時,和提及陌生人一樣。

    有時候一個人必須要忘記,才能活下去。

    鬼豐輕輕嘆了口氣,「我適才倒真怕你出手殺了我。」

    夜星沉冷漠道:「你話雖然多,但終究沒有騙我,我為何要殺了你?更何況……」夜星沉哂笑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還是隱瞞了實力?」

    鬼豐低語道:「很好,你很有原則,我很喜歡。」上前一步,鬼豐恢復了平日的從容不迫,「我是誰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就好。我其實和你一樣,既然要做事,就一定要做下去,既然要找合作人,就一定要找個值得信任的。開啟白狼秘地、對付女修的事情,不容有任何意外。」

    「你真要對付女修?」夜星沉微揚眉頭,似有不信。


    這本是極為大膽的想法!

    「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說了——我要開啟白狼秘地換世、對付女修,同時能幫你找到單鵬。我幫你,因為我希望你也能助我。」鬼豐淡淡道:「我會殺人,我也會隱瞞些事情,但我寧可不說,也不想撒謊。」

    「為什麼?」夜星沉反問道。

    「因為我們都已厭惡了這個世界——一個由虛偽和謊言構建的世界。」鬼豐淡然道:「我們總算自認不是搶骨頭的狗、憎恨謊言和欺騙,既然如此,我們為何還要去做自己厭惡的事情?」

    夜星沉凝望著鬼豐,似要看穿那面具後的人究竟在想什麼。

    「因此你見到我的第一面就猜到我……真正的身份?」

    「只是有懷疑。」

    鬼豐解釋道:「若我對梁孝王一事設想無誤,梁孝王對婉兒的痛恨程度只怕難以想像,宗主也是厭惡女人的。冥數是有殺了變數人的規矩,事情緣起單鵬、巫咸之爭,卻從宗主手上破例。宗主和變數人一樣沒有來歷、宗主對單飛很有興趣,最要緊的是宗主對西域很是熟悉,很快能找到滅城利器所在之地,要完成這些事情絕非旦夕。不過梁孝王不是對西域很熟悉,也對當年遠古交戰之地很有了解?當我提及三個目的時,宗主對我的前兩個目的都不算有興趣,卻立即答應了我的請求,那時候我就知道宗主很想找到單鵬。」

    他在提及這些事情時看似混亂,實則異常的清醒,「宗主為何一定要找到單鵬?旁人或許迷惑,因為喜歡吃雞蛋,不必去找那個下蛋的母雞的。宗主執意要找母雞,看起來有點費解,可我偏偏知道梁孝王一直在找單鵬!」

    帶著自信,鬼豐又道:「梁孝王要找單鵬的目的倒是極容易猜到。他身為高高在上的王爺,最後卻是眾叛親離,不但親大哥背叛承諾一直要逼死他,就算他的枕邊人都在算計他,他一定要回去解決這些事情!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回去。」

    夜星沉幽幽的舒口氣,似從棺槨中活過來的模樣,喃喃道:「是啊,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回去!」他說的平淡,但那其中的涼意幾可凍凝一個人全身的熱血。

    「要回去,就一定要找到單鵬。」

    鬼豐肯定道:「流散在這世上的無間香雖有不少,可真正能精準控制時間,隨心所欲的穿梭在時空中的只有單鵬一人!」

    看著夜星沉,鬼豐亦是舒氣道:「符合我說的某個條件的人有很多,但這些細節全然都符合的卻只有梁孝王一個。」

    「然後呢?」夜星沉冷漠道。

    「然後?」鬼豐似有意外,「宗主不再否認自己的身份?」見夜星沉不語,鬼豐點頭道:「我確定你的目的後,這才不用擔心你破壞我的計劃。」

    「我破壞你的計劃?換世的計劃?」夜星沉笑的蕭冷,「你換世與否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是否讓異形人統治這個世界,我會在意?我為何要破壞你的計劃?鬼豐,你倒是疑心的很。」

    「不是疑心,是謹慎。」鬼豐正色道,「這世上承諾的多,背叛的亦多。我計劃了這麼久,自然要將所有的細節確定。」

    夜星沉嘆口氣,「鬼豐,我平生少有服人,卻不能不說你是個罕見的奇才。但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有所隱瞞?」

    「宗主不用不滿。」鬼豐繼續用舊稱道,「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我們只要把單飛邀到這裡來。」

    「做什麼?邀請他到這裡來,破壞你我的計劃?」夜星沉冷冷道:「鬼豐,你對我疑心,我何嘗不對你很是懷疑?在你的『算計』下,單飛已有能對付我們的能力,這就是你考慮很久的計劃?」

    鬼豐反倒笑道:「他如果太弱,根本無法捲入此事。他越強,對我來說,這個遊戲越是好玩。你可知道,我曾經和馬未來有個賭局。他說只要單飛去勸他馬未來實現我的計劃,就算他輸,他就幫我找尋三香。」

    「馬未來那時做賭應是在試探你的目的?」夜星沉猜測道。略有沉吟,夜星沉皺眉道:「你難道還答應他賭一把?」

    「為什麼不答應?」鬼豐目光眺遠,望向樓蘭城曾經出現的方向,「我從那一刻開始,做的一切,不是讓馬未來、而是要讓單飛……自願加入我的計劃!」

    夜星沉很有意外,「鬼豐,我不能不說你是個非常敢想的人,但你覺得這個計劃有實現的可能?」

    「有!」鬼豐肯定道。

    夜星沉目光閃動,有絲哂笑道:「你想憑你培養的那個白蓮花說服單飛?如果那樣,我勸你趁早放棄吧。」

    青銅面具上泛著難測的光輝,鬼豐凝聲道:「宗主,能讓單飛加入的關鍵,本在一件極為隱蔽的事情,亦和我自身的秘密有關。但到如今,我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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