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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十四章 鬼泣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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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秦夜泊伸出右手,雙指按在左手手腕上,感覺不到脈象有所反常,便收了手。

    沐清歌回頭瞥了一眼,道:「這毒蠱,從脈象上是感覺不出什麼的。」

    論起蠱術,沐清歌是一絕,恐怕就算在傳說中的燕楚之地,她也算得上是高手。

    「還是說」沐清歌目光流轉,最後落在茶杯上,「你怕我的蠱還不夠毒?」

    「或許還真不夠。」只是不知這毒,比他短刀的毒如何。「這蠱也下了,清歌要與我敘舊,敘些什麼?」

    至於十七分壇,到時再議。

    一時衝動讓他上了鬼門,自然是耽誤不少時間,那也無妨,若是沒有走這一趟,才是讓秦夜泊後悔的。

    「夜泊哥哥,打算什麼時候走啊?」沐清歌眼中帶了一絲慵懶,攏了自己的衣衫。

    「邀我來,這便趕我走?」

    「那好啊,」眼下早已是深秋,屋內燒了炭還是覺不出冷的,沐清歌披上狐裘,道:「你隨我來。」

    鬼泣山深處,草木早已枯黃,時不時颳起的風卷著枯葉吹過。連綿而起的山崖,當真是險地,所說鬼門九百年不倒,也虧得鬼泣山了吧。

    「我也乏了,這次便不敘舊了吧。」沐清歌攏了長發,問道:「下次再敘?」

    秦夜泊垂眸,答道:「好。」

    鬼泣山是險地,秦夜泊自然是走不出,更何況到深夜。

    終歸還是沒有下得去手,那蠱,是怕她自己會後悔,後悔殺了他,亦或是,後悔沒有殺了他。

    那年的事情是沐清歌的夢魘,也是秦夜泊的夢魘。

    每一個人背後牽扯的事情都那樣多,秦夜泊若是像秦青嵐那般有心計,說不定早就發現了什麼。

    想到秦青嵐,秦夜泊暗自打定主意,自家親生哥哥,自然是要拉入冥靈教的。

    見秦夜泊想的出神,沐清歌叫了他一聲:「秦夜泊,你還不走?」

    再不走,沐清歌已經穩不住自己的心了。

    秦夜泊不是不想把當初事情的細節告訴沐清歌,只是沒有證據,所有的只是推測。其實七年前就該說的,那時候沐清歌年僅十六,秦夜泊又怕除了恨,沐清歌什麼情緒都不會有了,與其那樣,倒不如讓她來恨自己,至少她若想復仇,還有執念。

    有執念,便不會放棄自己的命,即便是要殺了他,他不死,沐清歌也不會甘心就這樣選擇死。

    冥靈教的幾個長老自然是脫不了干係,秦夜泊只是二堂主,就算有青衣的支持,也還是個二堂主,秦夜泊動不了他們的。

    秦夜泊如何不想給沐清歌一個交代,只是沒想到七年,秦夜泊僅僅是二堂主,而沐清歌是鬼門門主。

    拉回思緒,秦夜泊往前走了幾步,還是和沐清歌保持了幾步的距離。「既然下了逐客令,我走便是。」

    當初秦夜泊給沐清歌指了鬼門一路,也是考慮過的,沐清歌的父親與鬼門有些淵源,若是秦夜泊所料不錯,她父親曾在鬼門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天色昏暗,秦夜泊與沐清歌隔了幾步距離,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等,秦夜泊,你說,為何我父母都是因你而死,而你卻還活著?」

    良久,秦夜泊開口答道:「我活著,等你來殺我。」

    這八個字在沐清歌的心頭,擲地有聲。

    當初能做到那般絕情,如今又何必如此對她。

    說到底,發生了七年前的事情之後,沐清歌和其他人不一樣,但又有一樣的地方。她和其他人一樣,沐清歌心狠手辣這一點確實是事實,哪怕說她心如蛇蠍也不為過。

    沐清歌用蠱,不知在多少人身上試蠱,多少人家破人亡都是因為她,多少人被蠱術折磨得一心求死,而沐清歌偏不讓他死。她一向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麼,喜怒無常也罷,未必能有事影響到她。

    除了秦夜泊。

    哪怕是七年未見,哪怕是七年之前的債都是秦夜泊欠下的,如今見了這一面,還是能多多少少擾亂沐清歌心緒的。


    不安,從見到秦夜泊的時候,應該說從聽到瑩柯說到秦夜泊名字的時候,沐清歌心中就已經不安了。

    正是因為不安,她也想秦夜泊暫留幾時,卻又不敢。為了殺秦夜泊這一個念頭,沐清歌確實是下了很大決心。可這決心,已經分析崩離。

    天幕星河,月華如練,二人就在鬼泣山深處。

    誰也不知該說什麼,無言站到深夜。

    「起風了,清歌你還是不要再吹風了。」沐清歌衣衫單薄,秦夜泊還是擔心她的。

    深秋,別說是秋風,就連皓月星辰都冷了幾分,沐清歌沒有說話,徑自走了回去,見此,秦夜泊跟在了她身後。

    沐清歌說不如秦夜泊也試試肝腸寸斷,左右莫不是留他了一命。

    下次見面,未必如今日。

    沐清歌喚來瑩柯,在她耳邊吩咐了兩句,便自己關上了房門。

    瑩柯看了一下秦夜泊,道:「門主讓你隨我來。」

    秦夜泊「嗯」了一聲,從瑩柯身旁走過時,秦夜泊察覺到了瑩柯的動作,骨節分明的右手攥了拳又鬆開。

    果然下一刻,瑩柯手刀劈下,秦夜泊隨之而倒。

    沐清歌直接讓秦夜泊在隆冬之時再到鬼泣山,也並不是沐清歌的主意,是瑩柯的主意。

    鬼門的鬼柯煞,瑩柯,也算是沐清歌心腹,瑩柯既然能夠在鬼門立足,必定是個聰明人,她又怎麼看不出沐清歌心中所想。

    即便是瑩柯知道原來發生過什麼,她覺得有些驚訝,秦夜泊還能擾亂沐清歌的心境,而這個人,是給沐清歌最深傷害的人了。

    「門主讓他走了?」瑩柯有些不解,沐清歌是什麼人,下令要生擒的人就如此輕易放走。

    不解歸不解,瑩柯在秦夜泊醒來之前告訴過沐清歌,若門主不忍心殺之,下次再擒來便是。

    為的就是沐清歌一時心軟而錯過良機,也並不算擒來,畢竟沐清歌有約,秦夜泊斷然不會推辭,不然此次秦夜泊也不會有意讓瑩柯得手。

    沐清歌點了下頭,道:「還會再見面的,不會太久。」

    瑩柯拔出秦夜泊的短刀,「刀上劇毒,若是門主下不去手,瑩柯可代勞。」沐清歌下不去手,瑩柯是下的去的,一個秦夜泊而已。

    門主在乎,她不在乎。

    「我殺人用蠱。」沐清歌從瑩柯手中拿過短刀,繼續道:「下了毒蠱,他的命捏在我手裡。」

    這句話也提醒了瑩柯,沐清歌下不去手,瑩柯也可以替沐清歌下手,直接殺了也好,用蠱也罷,她瑩柯自是有手段。

    「你,不要輕舉妄動。」沐清歌知她心中所想,最後提醒了這句話。

    出入鬼門的路,秦夜泊算得上是一點都不知。

    從秦夜泊發現自己在那他先前到的客棧中的時候,心底還是幾分慶幸,沒有把他直接舍在荒野中。

    爬起來的時候還是扯到了傷口,秦夜泊一皺眉,胸口的那道傷滲出的血已經是染了衣衫,墨色衣袍傷倒也不甚明顯。

    都是外傷,也稱不上是傷筋動骨。

    十七分壇,秦夜泊是換了幾匹馬才趕到的,可以說是日夜兼程,本就晚了一步,又在鬼門耽擱一日功夫,現在想到這件事,秦夜泊心裡也有一絲焦慮。

    自然,十七分壇壇主對秦夜泊的到來很是意外,秦夜泊是直接舉著白玉令牌走到分壇前廳的,十七分壇主自然是認得那白玉令牌,起身行禮。

    「二堂主。」

    「清點人數,我等著,誰敢現在離開,格殺勿論。」

    「是。」分壇主下的香主,有條不紊去核對名單,十七分壇了,自然勢力比三十五分壇大的多,清點人數又是一個不輕的任務。

    待到人都散去,「二堂主?」十七分壇主試探性叫了一聲,道:「二堂主奔波不易,先去休息?」

    秦夜泊看著他:「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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