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斬勛貴根基(1 / 1)
坐忘閣內。
保德帝罕見的沒在修煉。
他此刻正面臨著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如何處理詔獄中的沐沂!
殺是肯定殺不得的。
不是保德帝不捨得,而是沐沂的罪還沒到殺頭的程度。
當日保德帝為了震懾群臣,毫不猶豫地將沐沂打入了天牢。
但如今,他發現卻有點不好收場。
要是對沐沂處理得嚴重了,怕是會讓勛貴們愈發離心離德,到時候會惹出什麼禍端來,還真說不準。
但要是處理得輕了,保德帝自己也不甘心。
他早就看沐沂不順眼了。
「王伴伴,你說朕該怎麼處置沐沂?」
保德帝皺著眉頭,朝伺候在一旁的王潮問道。
王潮聞言,也不回答,只是尬笑了幾聲。
這樣的話他可不敢去接。
太祖有祖訓,內宦不得干政。
王潮是個謹慎之人,他可不想臨到老來,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好在保德帝也只是隨口一問,見王潮不答也就放棄了繼續詢問。
他想了想,忽然道。
「傳太子、洛子玉入宮。」
王潮微微一怔,旋即躬身應諾。
陛下這是打算詢問太子和洛珩了。
中旨一出,不管是太子項煜,還是洛珩,都放下了手頭的活兒,立馬朝宮內趕去。
等洛珩出現在坐忘閣內時,太子早已到了,正坐在保德帝身旁,和保德帝輕聲說著什麼。
「子玉!」
看到洛珩,太子面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
昨兒洛珩入宮復旨後,倒也去了趟東宮。
只不過彼時天色已晚,項煜和他也沒說上幾句話。
項煜是個很粘人的小伙子。
洛珩不在京師時,心中都一直惦念著,更別說如今回京了。
「臣拜見陛下、太子殿下。」
洛珩趨步行至保德帝身前數米後停了下來,躬身一禮。
保德帝見狀,招了招手。
「子玉來啦,坐。」
「謝陛下。」
洛珩直起身,選了個蒲團坐了下來。
剛一落座,他便聽到保德帝朝他問道。
「子玉,剛剛朕正和太子商量著如何處置武威侯沐沂。」
「但商量來商量去,卻總覺得不太合適。」
「你身為繡衣都督,不僅查找到了沐沂結交江湖匪類的證據,且又是朕的心腹信臣,於此事倒也能諫言一二,你且說說,朕該如何處罰沐沂?」
就像保德帝說的那般,他顯然已經將洛珩當成了真正的心腹。
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沒有任何客套。
洛珩聞言,皺了皺眉頭,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朝著保德帝問道。
「陛下和太子是如何商議的?」
這種事情老實說,讓他一個繡衣都督來參與,多少有些越界了。
他可不能真傻乎乎的保德帝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就算想要諫言,也得拐彎抹角。
「朕是想著斬了那沐沂。」
「此賊一向心懷叵測,鼠首兩端。」
「朕當初尚在潛邸時,就屢屢與朕作對,朕對此賊恨之入骨。」
保德帝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
先帝諸嗣子奪嫡時。
彼時還未繼承爵位的沐沂,站隊的是呼聲極高的陳王項統,沒少給保德帝添堵。
只不過陳王后來沒爭得過保德帝,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作為陳王的左膀右臂,沐沂又怎能逃得過清算?
然而,天不絕沐沂。
老武威侯當時正好立下戰功,在先帝面前以戰功替沐沂折罪,換來了先帝的寬宥。
保德帝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再後來,先帝駕崩,保德帝繼位。
剛登基的保德帝,也沒法一登基就清算舊賬,這勢必會引起舊臣子的恐慌,只能又按捺了下來。
老武威侯薨逝前,上了一本遺折,言將爵位傳承給次子沐沂云云。
按常理來講,這完全不符合朝廷規矩。
只是,當時的保德帝正忙著和朝臣們奪權,自然不可能再去動勛貴,只好又一次捏著鼻子忍了下來。
等保德帝肅清朝堂,大權在握,準備找沐沂算賬時。
卻發現,這傢伙變得低調了起來。
每日除了點卯去軍營外,幾乎足不出戶,也不結交任何人。
保德帝無從下手,只能傻眼。
大楚的勛貴,還真不是皇帝說清算就能清算的。
哪怕大權在握的保德帝,對於油鹽不進的勛貴們,也束手無策。
於是,這一忍就忍了十多年。
直到沐沂又開始勾搭上項炎,保德帝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可以說,從私人角度而言。
沐沂絕對是保德帝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太子的意思是,太祖有祖訓,不得輕動勛貴。」
「沐沂雖結交江湖匪類,但此等小罪,卻不足以讓其受斬刑,甚至……連奪爵都不行。」
見洛珩沉吟不語,保德帝繼續說道。
他的話語中,多少帶著一絲鬱悶。
保德帝雖說是個鐵血帝王,但在太祖祖訓面前,卻也完全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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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當初的大楚太祖對勛貴太好了。
以至於如今大楚的勛貴們,幾乎個個手握免死金牌,皇帝想動都不好動。
別忘了勛貴們手中基本都握有兵權。
雖然每個勛貴手中的軍隊都不多,但合起來卻能與皇帝對抗了,若是再算上北境、南疆的邊軍,連皇帝都要為之忌憚。
這就是為何大楚歷代皇帝,有心要解決勛貴問題,但卻始終沒辦法動手的原因。
「陛下,臣往日讀《雍書》,每讀至雍武帝以推恩之令,福澤諸王侯子孫時,心中便感嘆武帝真仁義之君也。」
「從古至今又有哪位帝王,能賜福澤於諸侯王非嫡長者?」
洛珩言畢,朝著保德帝一禮,便一言不發了。
太子項煜一臉茫然,傻傻地看著洛珩。
心道,子玉今日怎麼了,竟答非所問?
倒是保德帝,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想了片刻,搖了搖頭。
推恩策雖妙,但卻不適合如今的大楚。
大楚並未實封王爵,推恩策完全派不上用場。
子玉到底年輕了一些……
正心中想著,保德帝耳畔忽又傳來洛珩的聲音。
「臣聞,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民間又常有一代不如一代之說。」
「祖為相,父為卿,孫則只能為郎也!」
保德帝漸漸瞪大雙眼看向洛珩,卻見洛珩只是淡淡微笑。
他腦中忽然像抓住什麼似的。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一代不如一代!
降代遞減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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