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記錄 |

第184章 十破陣05(1 / 1)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

    測試廣告1「砒/霜?怎麼會是砒/霜?」

    周蔚大驚失色,  謝南柯的飯碗就在一旁放著,裡頭是黍米飯,乃是大理寺最常見的的牢飯,  周蔚顫聲道「這是從後院小廚房盛來的,白天其他幾個犯人也吃了,  沒見誰中毒的。墨子閣 m.mozige.com」

    宋懷瑾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又去看幾個獄卒,  幾人面色一白,  去盛飯的那人道「大人,  小人真不知怎麼回事,廚房只有一個飯盆,小人去的時候廚房也沒人了,  小人真沒下毒啊……」

    獄卒急的快哭出來,  其他人也覺膽戰心驚,  這可是大理寺監牢!

    周蔚這時道「不一定是去盛飯的人,  有可能是有人先在飯盆下了毒,兇手下這樣要命的毒,是想殺人滅口,  並且咱們……咱們大理寺內又出現了內奸?!」

    前次的內奸風波未過,如今又生變故,  宋懷瑾低低咒罵了一句,  又道「先救人!」

    戚潯正在給謝南柯問脈,  聞言道「去打些涼水來——」

    獄卒們去跑腿,謝南柯意識模糊之間,仍在痛苦地乾嘔,  但他吃下飯食不多,  此刻嘔出的儘是苦澀膽汁,  而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竟會被下毒!

    他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了,怎麼還會有人要他性命?

    他腹部抽疼,口咽灼痛,身體抽搐發冷,又有腹瀉之意,他清楚地知道,這些的確是中了砒/霜毒的症狀——

    有人在給他問脈,有人喊他的名字,不多時又有涼水灌入他口中,他被迫吞咽,可剛咽下去,又忍不住吐出,如此反覆幾次,痛苦又狼狽,可漸漸地,身體抽搐之狀減弱,意識也恢復了幾分清明。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入內,先望聞問切,而後鬆了口氣道「幸好你們救得及時,命應該是保住了,小人這就開方子。」

    腳步聲來來去去,謝南柯像一塊破敗的抹布一般癱在滿地污物之中,他雙目無神的虛睜著,仍然沒想通為何要他性命,他本也沒幾日好活了?難道那人這般不信任他?

    他被人拖起來放去氈毯上躺著,有人給他擦了擦下巴脖頸,沒多時,又有苦澀藥湯被灌入口中,他麻木地咽下去,又模糊地聽見外間宋懷瑾氣急敗壞的厲聲呵斥!

    「等王肅他們一來,立刻將大理寺上下召集在正堂,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

    不知誰說了什麼,宋懷瑾更氣,「他是該死,但自有律法懲辦他!如今死在牢裡算誰的?」

    「不敢查?我偏要查!我看看誰那般死都不怕的替人賣命!」

    謝南柯聽得心尖抽搐一下,身邊幫著餵藥的戚潯望著他,寒聲道「你對那幕後之人感恩戴德,可那人卻仍不放心的要你性命,這樣的人值得你護著?」

    戚潯端著藥碗起身,又道「他能殺呂嫣和齊明棠滅口,自然也能這樣對你,從現在起,你這裡會嚴加看管,但我實在不知大理寺的監牢能防幾時。」

    戚潯說完便走,謝南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折騰了半夜將人救過來,已經快到天亮之時,周蔚被留在地牢之中守著,戚潯出來之時,便見宋懷瑾在外等她,二人沿著迴廊往后角院的小廚房而去,等進了院子,宋懷瑾朝外看了看才道「如何?」

    戚潯道「巴豆中毒和砒/霜中毒起初有些相似之感,他不擅醫道,自己難以分辨,眼下並無懷疑,卑職看他心志也似有鬆動,但還是並無開口之意。」

    宋懷瑾不由咬緊牙關,「眼看著還剩兩日了。」

    皇帝只給了三天時間,但謝南柯這樣一個鐵證人放著,卻無論如何撬不開口,他不指證兇手,無外乎是生了向死之心再加上對幕後之人感恩戴德,倘若這份報恩之心散了,或許便能令其開口。

    重刑會要人性命,謝南柯如今無牽無掛,又難找到別的突破口,無奈之下,宋懷瑾想到了這劍走偏鋒的法子,待告知戚潯,戚潯懂些醫理,立刻想到了巴豆之毒,巴豆量小易使人腹瀉,但若量大則會使人口咽灼痛,嘔吐腹痛,厥冷痙攣,甚至嘔血便血,乍看之下,與砒/霜中毒有六七分相似,但其毒性易解,亦不易留遺症。

    巴豆易得,宋懷瑾午後出門,又在晚間眾人下值之後在牢房飯食中做了手腳,整日未給謝南柯水食,他料定謝南柯夜半會開口,於是暗自等待,而其他獄卒和周蔚皆不知此事,因此他們驚慌害怕,既保住秘密,亦將這場戲做足了。

    宋懷瑾道「此事暫且你知我知,也好令上下警惕樣子做全,若真能讓謝南柯開口,我再告訴大家真相。」

    戚潯心知讓謝南柯開口仍是不易,連忙點頭應下。

    ……

    天亮時分,朝臣們如常在宣武門前等候入宮。

    相比往日和樂平寧之景,今日宮門前的氣氛格外沉悶,以姜文昌為首的老臣們站在一處不時低語,間或又看向遠處以忠國公孫峮為首的世家權貴,其他寒門出身的年輕直臣與軍中武將,亦都聚在一處,頗有伺機而動之態。

    卯時初刻,朝臣們過宣武門入崇政殿,又一刻鐘後,建章帝聖駕緩緩而至,可早朝剛論了兩刻鐘的時辰不到,建章帝便大怒拂袖而去!

    建章帝繼位五年多,少有如此失態之時,他人雖走了,朝臣們的奏疏卻一本不落的送到了御書房中,很快,御案之上擺了兩摞奏摺,左側一摞明顯高於右側,看的建章帝眉頭緊皺!

    楊啟福慢了一步回來,「陛下息怒,姜尚書他們本要來殿前跪著請罪,被老奴勸回去了,您莫要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建章帝冷笑,「請罪?他們不是來請罪,他們是要脅迫朕!」

    建章帝說著,打開高的那摞奏疏,隨便一翻,便氣道「真好,連工部這幾個也幫著姜文昌說話了——」

    他說著,又去翻剩下的,很快喝道「看看,呂勻昉還未回京,這些武將卻開始向著呂家,哦,還有這兩家侯府,與齊國公府素來交好……昨日呂璋和齊峻入宮,朕好言安撫,這不過才一夜,他們呂家和齊家便攢了這麼多人來逼朕,他們要查新案便罷,舊案與他們何關?」

    建章帝說一句扔一本,再往下翻時,氣急反笑「這幾個平日裡一聲不吭的,竟然這麼快便站隊了!哦,朕想起來了,他們正是和孫氏一脈頗有嫌隙,此番要求嚴查舊案,這是打的什麼算盤?還有這御史台的蔣維和藺知行,他們竟還敢衝鋒陷陣?!」

    建章帝扔摺子,楊啟福撿摺子,建章帝大抵覺得如此還不夠發泄怒火,一轉頭,去看左側那摞低的奏摺,可剛翻了兩本,他面上的怒色僵滯住。

    他治朝張弛有度,若非遇到潑天大事,朝野之間還算和睦,平日裡亦看不出誰和誰是一黨,可此番傅玦豁出去一搏,許多事便變得清晰明了了。

    左側這摞奏疏雖是不夠多,但上奏之人分量皆是不清,建章帝眉頭皺了又皺,那灼心的怒意忽然便發不出了。

    楊啟福撿起最後一本奏摺,見建章帝靠著椅背沉默下來,心底「咯噔」一下,「陛下息怒,臨江王被囚,其後又是驚天奇聞,因此大人們反應極大,但再過幾日,或許便沒今日這般激進了——」

    建章帝似乎冷靜了下來,「再過幾日?再過幾日,只怕京城的流言蜚語,連宮牆都攔不住了,如今幽州還不知傅玦被囚之事,倘若消息傳到幽州,你猜會如何?」

    楊啟福嘴角顫了顫,「總不會——」

    「他們敢?!」建章帝低喝一聲,又道「傅氏一脈軍將皆在幽州,他們若是敢胡來,朕正好有理由斬了傅玦,但他們不會這樣做,可越是如此,這件事,反而越發拖不過去。」

    楊啟福也不敢再多說,片刻道「陛下不如與哪位大人商議商議?」

    建章帝未語,楊啟福試探道「忠國公?」

    建章帝緩緩轉頭看向楊啟福,眼神帶著涼意,楊啟福心底「突」的一跳,立刻跪了下來,「老奴是看陛下為了舊案犯愁,正好忠國公不贊成徹查舊案——」

    建章帝冷嗤一聲,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快步而入,低聲道「陛下,西涼二皇子和兩位使臣大人來了。」

    建章帝有些意外,看了楊啟福一眼,楊啟福立刻起身整理御案,不多時,李岑帶著兩位西涼使臣進了大殿,行禮之後,李岑笑著道「皇帝陛下,父皇國書已至,按他的意思,仍要向大周求娶的,還望皇帝陛下恩准。」

    建章帝似笑非笑的,「二殿下當知道,因為遴選西涼太子妃人選,已生了命案,這在大周來看,乃是萬分凶煞之事,且朕令欽天監測算,如今並非兩國結親良時。」

    「出了命案的確不吉,不過——」

    李岑眼底閃過一抹微芒,「命案至今未破,乃是辦案之人辦事不力,如今臨江王已經成了階下囚,倒是不意外了,他乃貴國罪族之後,卻堂而皇之的欺上瞞下,一躍成為貴國王侯,實在是……」

    他語氣尖刻,令建章帝不快,卻又忽然話鋒一轉,「陛下若是擔心如今不是兩國結親良時,在下倒是可以在京城再留月余,等臨江王的案子了了,陛下再定人選,西涼此番求娶周女誠意十足,在下甘願多等些時日。」

    建章帝微微直了背脊,沉聲道「那你可能要等不止月余了。」

    李岑一訝,「臨江王犯了這等大罪,陛下竟然還要寬宥於他?他在幽州治軍,幽州十萬兵眾以他為尊,陛下對他寬容,可他卻易生異心,大周皇權天威更甚西涼,這等事若生在西涼,臨江王多半活不過三日——」

    他又輕嘖一聲,驚詫道「還是說,這幾日坊間的流言蜚語是真,貴國先主在十多年前,當真冤殺了三大世族?」

    建章帝眼瞳沉沉地望著李岑,如鯁在喉。

    從崇政殿出來,李岑面上得色越發分明,身後的西涼老臣忍不住道「殿下還是太急了,如此對大周皇帝說話,只怕對求娶周女不利。」

    李岑呲了呲牙,低聲道「你懂什麼,求娶周女不過是權宜之計,若能令臨江王命喪大周皇帝之手,那才是值得額手稱慶,本還擔心他咬死不認劫囚之事,可沒想到,他從出身上便是死罪之身,如此天賜良機怎能放過?」

    兩個西涼老臣對視一眼,到底嘆了口氣沒再爭辯。

    ……

    早朝上爭端激烈,建章帝拂袖而去之後,孫律自顧自離開了大殿,他徑直回了拱衛司,直奔關押傅玦的地牢。

    一天一夜過去,傅玦下頜上冒出了青茬,但整個人氣度不減,絲毫不為身陷囹圄而煩憂。

    聽到腳步聲,傅玦轉身朝他看來,見孫律神色凝重,傅玦眉眼間反倒有種意料之中的泰然。

    孫律命人打開牢門,又令其他人退下,進門便道「你用什麼法子攛掇了那些老臣?今日早朝,除了姜文昌之外,又有數人為你說話,再加上呂家和齊家暗中使力,文武百官之中大半人上諫陛下重視舊案,將陛下氣離了大殿。」

    傅玦也不顯意外,只是道「其實並非我用了什麼法子,而是朝局本就如此,當年不也一樣?」

    孫律蹙眉,「當年你們三家牆倒眾人推,其中多有朝局黨爭之力,如今,你要用這樣的法子逼迫陛下徹查舊案?」

    傅玦並不否認,孫律卻沉聲道「但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朝臣們如今上書,多有試探之意,沒有哪個人能為了你們那樁舊案,願意死諫到丟官棄爵,只要陛下不鬆口,至多數日,大半朝臣便會見風轉舵。」

    傅玦聽著,竟點頭,可開口卻是「看來你什麼都未查出來。」

    孫律不快地眯眸,傅玦又道「朝局變幻終究只是外力,若大理寺和拱衛司查不出罪證,不能將兇手逼得露出端倪,那的確很難,但有一件事至少是肯定的,只要我還在拱衛司牢室中一日,此事便不會輕易揭過。」

    分明是成了階下囚,但傅玦所言,好似自始至終他才是那運籌帷幄之人,孫律冷聲道「你以為陛下當真不敢殺你?」

    傅玦牽唇,神色仿佛在說他就是不敢。

    孫律面色更為難看,「你到底憑何如此篤定?」

    傅玦聽聞此言倒是想了想,「許是,憑捨棄一切之決心,若如此也換不來一個重查舊案的機會,那我當初,的確還不如真的反了。」

    孫律下意識握緊了指節,「你當真生過反心?!」


    傅玦拂了拂袍擺側過身去,他抬眸望著氣窗,一束巳時的朝陽落在他肩頭,「父親母親祖母,寧家上下四十三條性命,再加上寧家百年清譽,如此血海深仇,若是你,你會如何?」

    孫律心腔一窒,他想到孫菱失蹤那幾日,他恨不能將整個京城翻個底朝天,得知孫菱有可能被謀害,更想將兇手找出來挫骨揚灰。

    如此便生錐心之痛,若是滿門被冤殺,若是他,或許早已反了!

    他咬牙未語,可傅玦卻好似篤定他的念頭,輕哂了一聲,這一笑是在嘲弄,嘲弄孫律未經他人苦楚,自能發出高尚的質問。

    孫律心底窒郁,可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陰沉道「你沒有反,還回京統攝刑部,此番你這般以身證道,外面的人,一定很擔心你吧?」

    傅玦側眸看他,孫律又道「憑你的心性,萬和綢緞莊的那個夥計必定還活著,那他如今會在何處呢?」

    傅玦眼瞳一暗,想說什麼,卻又緊緊抿唇。

    孫律如此才算解氣,冷笑了一聲轉身便走,他本以為傅玦會開口問什麼,但只等他走出昏暗的廊道,也未聽見傅玦隻言片語。

    他心底有些失望,卻也不耽誤功夫,待出了地牢,正瞧見韓越迎上來。

    「指揮使,查到了!」

    孫律駐足,韓越快速道「我們的人去少府監,找了織染署一個叫田萬春的公公問了,他在少府監多年,竟然知道胡長明這個人,說此人當年因貪內府銀子入罪,本是要死的,可當時的太后念在他是二皇子親信的份上出面求情,保住了他的性命,我們又查了慎刑司的罪冊,此人如今還關在慎刑司的地牢裡——」

    孫律立刻皺眉,他回頭看向昏暗的地牢入口,「既然是二皇子的親信,此人一定知曉什麼,我們去慎刑司走一趟。」

    韓越忙道「可要先面見陛下?」

    孫律搖頭,「面見陛下只怕會打草驚蛇,先直接見人。」

    韓越下意識吞咽了一下,知道此行不合規矩,但孫律頃刻間已做好了決定,已徑直朝拱衛司之外走去,他連忙跟上。

    慎刑司在後宮西北方向,乃懲治犯大罪的宮女太監之地,入此處者,只有極少數人能活下來,此地常年難見貴主,因此孫律帶著人出現之時,守衛的太監們皆是慌了神。

    孫律直接道「奉旨查案,我要見一個叫胡長明的死囚。」

    太監們面面相覷,雖不見孫律帶著聖旨,但拱衛司本就是天子手眼,誰也不敢輕易問他索要御令,領頭的太監一邊應下,一邊朝其他幾人遞了個眼色,而後便恭恭敬敬地帶著孫律幾個下了地牢。

    慎刑司的地牢比外間的牢獄更為昏暗陰濕,關在此間的太監宮女不多,但凡能活多年的,皆是有貴人發過話。

    太監打著燈籠,沿著甬道一路往裡走,許久之後,才在一處牢室前停下,他指著角落裡一個衣衫襤褸的影子道「大人,這便是胡長明。」

    角落裡的影子背脊佝僂,瘦骨嶙峋,雜草一般的頭髮黏在頭臉上,好似要和陰暗的角落融為一體,聽見有人說話,他反應極慢的抬頭,又手腳並用地朝牢邊爬過來,口中嗬嗬有聲。

    看守的太監道「常年不與人說話,如今口舌不利索了,大人要問什麼?」

    牢欄之後露出半張枯瘦見骨的臉,那雙眸子混濁地望著孫律,似乎有些茫然,孫律打量了他片刻,吩咐道「你們先退下。」

    小太監哪裡敢違令,應了一聲,又留下燈籠便離去,孫律一把提過燈籠,蹲下身子來看胡長明的臉,很快,他陰惻惻地道「胡長明,你還記得二皇子趙燁嗎?」

    胡長明愣了愣才「啊」了一聲,又含糊不清地道「殿、殿下——」

    孫律又道「那你可還記得駙馬秦瞻,與長公主趙沅?」

    胡長明沾滿污漬的手緊握著牢欄,片刻後,又反應極慢地「啊啊」兩聲,孫律卸下腰間短刀,伸進牢內抵住胡長明的咽喉,「將你記得的,他們二人與二皇子有嫌隙之事盡數道來,若有一字為假,便令你與你主子作伴。」

    胡長明反應了片刻才明白孫律的意思,他瑟縮起肩膀面露畏色,「公主和駙馬……與殿下……啊,駙、駙馬……」

    不知想到什麼,他忽然驚恐地瞪大了眸子。

    ……

    孫菱第二日巳時之後才入宮探望太后。

    因太后病倒,又因臨江王之事大怒,整個永壽宮上下噤若寒蟬,見她來,小太監殷勤的帶路,通稟之後,孫菱便進了殿中請安。

    一進門,便見皇后和大殿下趙玥在此,有孫兒作伴,太后氣色與心境都好了許多,見到孫菱,面上也帶著笑意。

    沒說幾句話,太后打量起孫菱來,片刻後與皇后說道「菱兒年歲已足,又生得這樣好樣貌,不去西涼便罷了,你得為她的親事上心些。」

    皇后自然應是,孫菱不好意思道「您怎麼又操心起我的婚事來……」

    太后撫了撫她髮髻,「你是孫氏的女兒,你的婚事萬分緊要,怎能不操心?」

    孫菱嘀咕道「長公主殿下便不是這樣說。」

    「沅兒?」太后揚眉,「她如何說的?」

    孫菱道「公主殿下說,為何世間德才兼備的女大家少,皆是因世人都教導女兒家以婚嫁為重,世世代代教導下來,女兒家生來心甘情願的成為男子附屬,仿佛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於是啊,這世上的財富,名望,權力,皆落入男子手中,女兒家連去爭一爭的心思也無,這其實都是男子的詭計——」

    「還有,其實也不是每個男子都想青雲直上,也有人喜好田園之樂,也有些就想做個無名小卒,但生下來,便被教導著要出人頭地,於是他們不得不被驅策著努力,只是他們出人頭地的路有許多,他們可盡情選擇,如此,便演變成了如今三百六十行,出類拔萃者、被人尊為聖賢者皆是男子,這對女子很是不公。」

    太后聽得眉頭直皺,皇后則掩唇失笑,孫菱看二人神色,又道「最可怕的是,連許多女子自己都覺得如此才是對的,長久的教化便似馴化,就好像馬兒——」

    「啪」的一聲,太后不輕不重地拍打孫菱的手背,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又告誡道「沅兒自小便被寵壞了,因此生出這些古怪念頭,你可不能學她,更何況,便是她,也在年紀到了之後便找了一合心意之人成婚了,這一點,你倒是能好好學學。」

    孫菱只想逃避,不由歪頭道「駙馬深愛公主,又極盡溫潤儒雅,這才得了公主殿下青睞,菱兒如何能找到這般良人?找不到,菱兒自然不會成婚。」

    太后正唏噓搖頭,一道明媚響亮的聲音響起——

    「誰在背後議論我和駙馬?」

    孫菱轉頭一看,便見長公主和駙馬齊齊到了門口,因聽到了她的話,長公主面上笑意頗為無奈,孫菱連忙起身,歡欣地地迎他們進門。

    「公主殿下和駙馬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你們二人琴瑟和鳴,駙馬更待公主殿下痴情,且十多年如一日,實在是令人艷羨——」

    待二人落座,孫菱又打趣道「前兩日見到玉蘿她們,我們還說起來,說當年駙馬擅書畫,乃京城第一才子,多少世家姑娘往駙馬身邊湊,可自從駙馬與公主成婚之後,駙馬身邊連女婢也無了,這是何等潔身自好!」

    長公主聽得失笑,可這時,大皇子卻往皇后懷裡鑽去,太后一眼瞧見,便問「玥兒這是怎麼了?」

    皇后嘆了口氣,「自從上次出事之後,他性子便越發內斂,還時常受驚,也不知怎麼了,一直在調養,可是藥三分毒,也不能一直用藥,近來我尋了幾個性子好的小太監做他的玩伴,這般大的孩子,多玩鬧玩鬧或許就好了。」

    太后便和藹地看著趙玥,「玥兒怎地了?可是想吃什麼玩什麼?」

    趙玥搖頭不語,皇后也有些無奈,她想了想問「可是想出去玩?這會子太陽正好,讓他們陪著你,帶赤霄去園子裡轉轉?」

    太后狐疑,「赤霄?」

    皇后道「是去歲若羌國進貢的哈巴狗,底下人這些日子換著法子逗他高興,便將狗要了過來,他很是喜歡,每日都要去園子裡帶著赤霄玩出一身汗。」

    太后也覺甚好,「他身子骨單薄,是要多跑動跑動才好,那讓他去吧,拘在此處也是無趣。」

    皇后喚了身邊總管太監進來,一番吩咐,趙玥總算願意出門,待他走了,皇后才憂心忡忡道「陛下不喜言鬼神,可我這幾日總在想玥兒這孩子會否那日被什麼髒東西染上了。」

    一聽此言,長公主也重視起來,「可要找個高僧入宮看看?」

    皇后有些遲疑,「得陛下願意才好,這幾日陛下政事繁忙,心緒也不暢,我也不好提起此事。」

    長公主自然知道建章帝為了何事煩憂,便去看孫菱,「今日你哥哥在做什麼?」

    孫菱搖頭,「我也不知——」

    說至此,太后卻道「他在宮裡查案。」

    太后表情有些深長,「還查去了慎刑司,不知到底為何,昨日被哀家責罵一頓,今日哀家更看不懂了,且看他何時來稟告哀家……」

    宮裡的消息自然逃不過太后的眼睛,更何況是與二皇子舊人有關,長公主和駙馬一聽皆有些驚訝,長公主道「慎刑司是處置宮人之地,他去此處做什麼?」

    「許是有何要事吧。」太后並未說破,只是語聲冷了下來,還有些動怒的跡象。

    長公主和皇后對視一眼,長公主忽然道「兒臣適才往這邊來時,看到西邊御花園的桂花開了,甜香滿園,母后,不如我們也出去走走?」

    八月金秋,眼看著仲秋又要到了,太后臥榻三日,身上的確疲乏,心知長公主是好意,便彎唇應了,於是一行人又往御花園而去。

    長公主有心替太后發散,便扶著她說些京城世家間諸位夫人的趣事,皇后也聽得開懷,漸漸地,便全是女子喜好之論,駙馬知情識趣,乾脆向太后討要剪刀和玉瓶,想去折花好帶回府中,太后笑著放他離去。

    在園子裡走走停停,小半個時辰之後,駙馬滿載而歸,太后和皇后各挑選了數支,又在園子裡賞了一會兒景才送太后回永壽宮,她略有倦容,長公主和皇后侍奉她歇下,這才帶著孫菱各自告退離去。

    長公主夫妻和孫菱出宮,皇后則回自己宮中,此時日頭西斜,時辰不早,本以為趙玥早已歸來,卻不想一問之下,趙玥竟然還在外頭玩耍。

    皇后有些無奈,立刻命人去尋。

    同一時刻的御花園西北側,趙玥正追著赤霄小跑,赤霄叫聲羸弱,尤其惹人憐愛,他也不知被什麼吸引,一路從園中荷塘跑到了靠近未央湖這側,這邊花草茂盛,赤霄又只有尺長大小,稍不留神便不知蹤跡。

    趙玥一邊抹額上薄汗一邊仔細聽赤霄的叫聲,一回頭,卻見身後太監們竟然追丟了,他常在此處玩耍,倒也不怕迷路,便循著赤霄叫聲的方向撥開花叢,一邊走一邊叫赤霄的名字。

    就在與湖畔只有一月季花叢相隔之時,趙玥聽見了赤霄的哼叫,他面上一喜,快步上前,可等他穿過花叢站定,眼前只瞧見腳下臨湖的砂石,而湖邊空蕩蕩地,根本看不見赤霄的影子。

    「赤霄——」

    趙玥急切地喊了一聲,又上前一步,匆忙去看湖水,生怕赤霄掉入未央湖中,他年紀尚小,心急之下,半彎了身子在碧綠的湖水中尋找赤霄的蹤跡,可還未找到赤霄,湖面上忽然有一抹烏黑的陰影驟然罩下!

    趙玥一驚,下意識想要回身,可還未等他直起背脊,一股極大的力道猛地將他推了出去!

    。測試廣告2



第184章 十破陣05  
薄月棲煙作品:  鶴唳長安(探案)  
類似:  都市極品醫神葉辰  荒古武神  擁有外掛的我卻想逃避現實  都市極品醫神葉辰夏若雪  都市神醫:開局九張婚書  

加入書籤

書頁/目錄

搜"仵作驚華"
360搜"仵作驚華"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