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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 江州鬼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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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道回到了客房當中,蘇玖目光擔憂的望著他,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麼。而許道也是連忙盤膝坐在床上,雙手掐訣,澄淨起心神。

    剛才就在樓下,他原本只是想要戲耍一下陳挽道徒,但是沒有想到在攝取屍氣時,他腦中雜念湧起,體內的食慾當真就被勾了起來,竟然生出想一口將整具殭屍都給吞吃掉的衝動。

    屍氣是天地靈氣的一種,對於殭屍來說,就好似道人體內的真氣。許道攝取女僵體內的屍氣,也宛如前世的武俠小說當中,俠客吸取他人內力一般,雖然有些偏激,但是並不算什麼。

    可要是直接啃食殭屍的身子,那就不同了。

    殭屍雖然是妖物、死物,不少正經道人也會從殭屍身上收集材料,制符咒和法器等,但是它終究是人身,有違道心。

    此時此刻回到了房中,許道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才的這一幕,心中的躁動和後怕交織在一起,令他額頭青筋暴起,並跳動著。

    一張張鱗片在許道的體表長出來,呼吸沉重,口鼻間吞吐起白霧,有要現出龍種身軀的趨勢。

    咯吱!他坐下的木床不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幾欲垮塌。

    好在許道的理智尚存,腦中的清心符種不斷顫動,灑下一抹抹靈光,維持著他頭腦的清醒。

    足足一刻鐘之後,身軀已經膨脹近一丈高的許道,終於穩定住自己的心神,從狂躁當中脫離出來。

    一聲嘆息在房中響起來,許道幽幽的睜開眼睛,他身上的氣血陡然一變,爪牙潛藏,鱗甲收斂,瞬間就又恢復成了人身。

    「老爺!」

    旁邊響起話聲,正是蘇玖擔憂的望著,她手裡面還持著長鞭,顯然一直為許道護法著。

    而且剛剛在樓下時,許道被屍氣引動起貪食的欲望,也是這小妮子察覺不對勁,及時出聲,提醒他回屋歇息。

    因此聽見蘇玖的聲音,許道連忙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讓蘇玖不要太過擔心。只是安撫完蘇玖之後,他的臉色依舊難堪,目中露出棘手之色。

    話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道心不穩了。

    築基時,許道就被體內種下的靈根所影響,差點要往非人方向發展而去。

    好在早在身為道徒時,他就已經經歷過一遭,心中有所提防,並且存在著恐懼,這才及時的穩固住了自己的心神,沒有放任。

    本以為成功築基之後,只要保持警醒,便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沒有想到,他有些樂觀了。

    加上剛剛在樓下的一次,許道已經是三次差點入魔。

    事不過三,他心中因此生出一種擔憂,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穩住道心、不受邪念影響。

    暗皺眉,許道心中琢磨到:「修行清心法術,加固靈台,已經不可再拖延了!」

    只是他現在手裡面並沒有新的清心法術,若是想要得到,必須從外界想辦法。好在眼下正有一人出現,許道可以通過對方,接觸到吳國方面的其他修行者。

    此人正是剛剛在樓下和他飲酒樂,並且被他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陳挽道徒。

    對方的身份奇妙,不僅和夜叉門有著關係,還和吳國的朝廷有關。

    「明日便夥同這人,一起前往江州城,儘快接觸江州城內的修行者。」

    心中閃過念頭,躁念又起,許道趕緊的一遍又一遍的施展清心法術,撫平體內的躁動。

    只是和以前相比,他能清楚的察覺到,幾門清心法術的效果已經大不如前。

    這或許是隨著他肉身的成長,鍊氣級別的清心法術已經不合使用。

    若是想要解決隱患,或許除了在清心法術的數量上面下功夫之外,他也得在質量上下功夫,需要尋得築基境界的清心法術,甚至還要輔佐以服用丹藥、法器等手段,消除邪念,防止走火入魔。

    想到這裡,許道心間不由得嘆息:

    「原以為築基已經是極難,沒想到築基之後,靈根對心神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也難怪那些個道士全都形同妖魔,非人哉!」

    其實他也明白,毋說那些道士了,他自己千防萬防,性子也早已經被種入肉身當中的靈根所影響,並且還在繼續的潛移默化改換著。

    這正是許道心中生出焦急感,將尋得清心法術列為了當務之急的原因。

    若是時間再久點,指不定他就會不自知,徹底的墮入邪道,要往非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

    「不知聖唐時期的道人們,又是

    如何應對的這個問題」

    微闔上眼帘,許道盤膝坐在床榻上,眉眼冷峻,就此陷入了修行當中。

    而一旁為之護法的蘇玖瞧見他終於徹底平靜下來,其懸著的小心臟也是放下,轉而自己盤坐在桌前打坐歇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明,客棧門前的棺材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灰,內里的女僵也被燒得碳化破碎。

    當許道和蘇玖兩人從樓上走下時,客棧掌柜正在敦促著店小二灑掃門庭,還在一旁挖了個坑,準備把灰燼埋進去。

    「快快!待會就要有客人上門,跑了客人,我拿你是問!」

    「咦!」

    許道兩人走出,客棧掌柜立馬就注意到,他連忙跑進堂中,走上前見禮,「見過道長!」

    「道長可是要啟程,我這就去給您牽驢。」

    許道聽見,拱了拱手,「勞煩了,先牽出來,待會陳道長醒了,我們一起出發。」

    客棧掌柜聽見,立刻打了個肥喏,並偷偷交代夥計趕緊的去叫醒陳道長。

    不多時,陳挽道徒雙腿打顫的從客棧當中走了出來,他出來之後的第一個動就是朝著許道行大禮:

    「見過呂前輩,小道昨日夜裡失態了。」

    沒錯,兩人昨晚互通姓名時,許道又一次將呂道人的身份給拿出來使用了。他自稱是個散修,不遠千里而來,仰慕著江州城中的繁華,想要多多結識些同道中人。


    瞧著陳道徒尚且驚懼的模樣,其小臉煞白、目中無神,許道就此笑了笑,直接指著北方,口中說:「還請陳道長帶路,領我去江州城見識見識罷。」

    江州城,方圓數千里之內人煙最為稠密的地方,據聞城內人口有六七十萬之多,是舍詔山城的三四倍,當屬西南地區第一大城。

    如此大城,其城內雖然多是凡人,但是修行的道人肯定也不少,必然有鬼市存在,許道就是為此而來。

    除此之外,夜叉門的山門所在,也只距離此城幾百里罷了,就宛如江州城是庇佑之下一般。

    陳挽道徒連忙回到:「當然!小道這就為前輩帶路。」

    經過昨夜的一遭,此人更加認定許道的修為高深,他猜想許道很可能不僅僅是鍊氣後期,而是鍊氣圓滿的道徒,因此變得更加恭敬,一絲一毫都不敢拿大。

    無他,此人已知曉許道非是善類,恐懼惹得許道不滿,隨手就被打殺掉。

    等客棧的夥計牽來店裡拉車的馬匹,陳挽道徒翻身騎上去,忙不迭的就給許道帶路起來。

    

    一路向北行走,許道給兩人坐下的驢馬施展了神行法術,原本只是凡驢劣馬的兩隻牲口,在大道上面狂奔不至,身後還拖曳出了兩道煙塵。

    路上經過其他人時,旁人都被唬得一驚一愣的,自然也沒有不開眼的敢惹他們。

    約莫兩個時辰,許道騎著毛驢,便來到了一座雄偉的大城跟前。

    此城沿著江水修建,有數條支流、運河穿插進城池當中,波光粼粼,船帆片片,一副人來人往,繁華熱鬧至極的模樣。

    綿長的城牆籠罩內里,顏色灰撲撲,使得整座城就好似一隻趴在江邊的龐大蛤蟆,不斷的吞吐著人流、車船。

    比起許道在舍詔山城當中見過的景象,此城池的熱鬧程度何止是舍詔山城的三四倍,而是二三十倍。

    舍詔山城不過區區一山間旮沓而已,眼前的江州城方才是吳國人口繁華之地。

    騎著驢,許道在高地眺望遠方,發現目所能及之地,無論是江中的湖心島,還是起伏的山丘上,都有著人煙居所,或是亭台樓閣,或是廟宇小觀。

    他在心中想著:「此等繁華熱鬧之地,人煙密布,野獸少有,妖物之類的應該也是少有了。」

    微微欣賞感嘆片刻,許道便收回了目光,拍拍坐下毛驢的背部。

    一旁的陳挽道徒時刻的注意著他,見許道做出動,他便連忙扯著韁繩,讓馬走到前頭,遙遙指著一個門洞說:

    「前輩,我們進城往這邊走,走北門,這邊的地界小道熟悉,保管把您安置得妥帖!」

    許道輕輕頷首:「可。」

    當即一陣驢馬頸口的銅鈴聲響起,三人一行便直接往江州城奔去,匯入進城的行人當中,立刻就變得不怎麼顯眼。

    進城之後已經是晌午,再加上三人奔走了兩個時辰,也算是勞累,因此在陳挽道徒的建議下,他們先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落腳,好好飲食一番,清洗風塵,

    一併容對方再仔細介紹些情況。

    一陣酒足飯飽,東拉西扯,外加小憩之後,天色居然已經昏暗,接近日暮了。

    等到陳挽道徒上門叫喚之後,三人這才晃悠悠的走出了酒樓,往一條街巷走去。

    他們此去的目的地,正是江州城中修行人匯聚的場所——鬼市,或者說鬼街。

    此街並不在地下,也不在山上,而是就在市井之間,且是最為繁華熱鬧的坊市當中,只是布置了障眼陣法,夜間方才大開。

    城中一共有四處,陳挽要帶許道去的是北門的鬼街。

    走到一面尋常的石牆跟前,三人徑直往牆壁撞過去。一陣水面般的晃動,他們就跨過了陣法,來到另外一方地界。

    鬼街當中並不陰森,光線明亮,幾如白晝般。

    不斷有行人從許道他們身邊走過,形形色色的,有的或飄或游,明顯是以陰神姿態行走在其中,還有則是牽獸帶妖,身形魁梧,氣血驚人,當是武道中人。

    許道粗略掃視了幾眼,便發現只城中四條鬼街之一的北街,街上的店家數目就已經和舍詔鬼市當中的相當,客流翻倍。

    陳挽在領著許道來到這裡之後,原本是想繼續充當一回導遊,免費的領著許道四處閒逛,好增進情分,但誰知許道直接拒絕了他。

    「你且先去忙自己的,之後我自會去落腳的酒樓當中尋你。」

    得了許道的吩咐,陳挽道徒也不敢多嘴,了個揖後就慢慢的退下了。

    一等離開許道的視線範圍,他立馬擦了擦額頭,心中露出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先去吃吃酒!」

    站在街上跺了跺腳,他攏著袖子就往熟悉的酒家跑去,準備賒幾碗靈酒,好好犒勞犒勞他自己這次深受重創的身心。

    另外一邊,鬼街上人聲鼎沸:

    「上好的硃砂咯,五錢一兩!」

    、「專收妖骨、草藥,價格公道!」

    「本店世代制器,今已一百二十三年。」

    吆喝聲不斷,熱鬧至極。

    如此狀況和許道見過的前兩個鬼市不同,眼前的江州城鬼市居然真箇就像是凡人的街道一般,道人們或是僱傭了童子,或是不顧風度的親自吆喝招攬客人。

    當然,其中有水平的店家都是直接貼了幾張回音符在招牌上,讓招牌自己發聲,一併的還會有傀儡小人在外舞動,以為吸引客人之用。

    許道饒有趣味的從這些攤位、店鋪一一掃過,著實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其中不少貨物,他在白骨觀和舍詔鬼市中都沒見過,只在書上面見過。

    但是他並沒有駐足停留,而是一路直行,來到了鬼街上數一數二的一間鋪子跟前。

    鋪子不像是販賣貨物的,修建的威武堂皇,門口兩旁坐落著兩隻石獅子,更像是官府衙門。

    此鋪子內里人來人往,遠比其他的地方要熱鬧。門口倆獅子緊盯著,面目兇惡,磨牙修爪,竟然不是徹底的死物。

    鋪子頂上有牌匾,寫著四個大字:

    「盪妖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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