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一場噩夢(1 / 1)
段青狐說她的仇她要自己報,我的心頭猛地一跳,如萬鼓齊敲,手不小心摸到玫瑰花刺,我恍惚回過神來,將手拿到眼前,看到的是汩汩冒血的手指。
段青狐頓時急的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抓住我的手指,皺眉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說著,她就開始找藥箱,我抓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說道:「不用這麼緊張,不過是一個小傷口罷了。」
段青狐低聲說道:「就算是個小傷口,我也會擔心。」
「因為什麼?」我低低的笑起來,「大概是因為愛吧。」
段青狐輕輕「嗯」了聲,我心裡頓時五味陳雜,愛能讓她放棄一貫的冷靜寡淡,能讓她接受我心裡裝著其他女人,能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自己的底線,卻不能讓她放下她父親的仇恨。只是,我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她要報仇,如何去報?難不成真的像陳天說的那樣,父債子還,報復在我的身上嗎?
正胡思亂想著,段青狐小聲問我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稍稍卸下防備,段青狐就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這樣聰明覺慧的女人,我該怎樣做,才能不讓她察覺到我知曉了父輩的恩怨?
我說:「沒事,就是覺得你太堅強了,事事都要自己扛,叫我心疼。」
段青狐離開我的懷抱,望著我,笑著說:「我知道你怕我一個人承受不住,可有些路我總要自己走,就好像你現在走的很多路,我都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著,這是一樣的道理。」
說到這裡,她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不過你今天好好的怎麼突然問起我父親的仇?」
一股危機感頓時湧上心頭,我尋思敏銳的她還是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我壓下心頭的驚慌,故作淡然的說:「因為我今天見到了陳天。」
段青狐眉頭緊皺,說道:「他?他來南津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嗯,目前只有我和莫桑,南北他們知道,陳天他讓我幫他成為顏家的家主,開出的條件,是你父親和小姨的骨灰盒,還有顏家一半的財產和權力。」
段青狐微微蹙眉,淡淡道:「沒想到他還藏有這種心思。」
我淡淡道:「我答應他了。」
在從杭洲回來的時候,我就在段青狐的面前說過我要弄倒顏家,所以這次的計劃,我也沒打算隱瞞她,只是此時的坦誠相見卻蒙了一層紗,一層叫我擔心的紗,我開始害怕段青狐的報復,真的和陳天的猜想一樣,怕她留在我的身邊,和當初的蘇若水一樣,是有目的的。
段青狐毫不意外的說:「是該答應他,如果他真的說話算話,也許以後顏家會成為掌控杭洲的突破口,不過我覺得衛家也可以利用,至於郭家和韓家,是一定要被壓制的,上次郭德高看上去似乎偏向了你,但他那是偏向你背後的宋家,一旦他知道你沒有宋家撐腰,恐怕會立刻變臉,與其如此,不如在他知道之前,就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我和段青狐的想法總是不謀而合,而從她的想法裡,也能看出她是一心一意為我著想的。這樣愛我的女人,我真的要懷疑她,要防備她嗎?
剛要說什麼,就聽門外的安安喊道:「你們膩歪夠了沒啊,我們還等著你們吃晚飯呢。」
我一拍腦袋,說忘了,我買了晚飯帶回來,然後就說:「你去床上躺著,我端菜過來。」
段青狐忙說不用,還說她腿不疼,我笑著說:「聽話,我這樣做,也是給安安和三爺製造獨處的機會,你就當是幫他們了。」
段青狐無奈妥協。
我於是去外面弄了些菜,又裝了兩碗肉粥,端進了房間裡,和段青狐吃過之後,我讓她早點休息,就去和三爺談事情了。
等我吃完出去的時候,安安正巧要離開,看到我出來,她說:「陳名,正好我要走啦,跟你打聲招呼。」
我笑著說:「三嫂,下次還來玩呀。」
安安沖我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的樣子惹人發笑。我看向三爺,只見三爺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沖她笑著,眼神寵溺而溫柔,即使是她關上門離開,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她的方向。
我笑著說:「別看了,門都關了。」
三爺調轉目光,望著我,我說:「三爺,還說沒確定關係,我看你倆之間那氛圍,一萬個粉紅泡泡都沒法完整詮釋。」
三爺這次卻沒否認,淡淡道:「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喜歡上別人,而且還會看上這樣的嗯,丫頭片子。」
丫頭片子?我尋思要是安安知道三爺這麼形容她,不知道會不會跳起來用自己傲嬌的酥胸打他的臉。想到她這麼做的樣子,我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三爺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說:「沒啥,我就是在想,其實你和安安挺配的。她性格歡脫活潑,你性子沉穩內斂,你倆在一起簡直就是互補,有她在你不至於孤獨無聊,有你在她不至於浮躁不安,多好?而且,安安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心思細膩,對你又足夠耐心體貼,身家背景和你也是門當戶對,老實說,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比她更適合你。」
三爺笑了笑,說:「原先我以為,喜歡一個人,必定是因為那人身上有自己崇拜的東西,或者是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後來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只是因為看著她,自己就會變得輕鬆,會變得想笑,會想要帶著她體驗從未體驗的感覺。」
我說:「愛一個人,本來就是隨心所欲的。」
三爺說:「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麼?」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去他房間,他立刻會意,說道:「去我房間說吧,我正好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好。」我說著,起身和三爺去了他的房間。
進去之後,我就跟他講了我和陳天的協議,三爺聽完之後,說:「你的決定是對的,只是這事兒好像不需要瞞著青狐吧,你怎麼非得躲著她,跑我房間來說?」
我失落的說:「我從陳天嘴裡知道了一件事兒,這事兒太大了,我不能和諾言他們說,因為和他們說,就意味著我媽會知道,佳音也會知道,我不想她們擔心。」
三爺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皺眉低聲道:「你說吧,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我說:「我信得過你,找你說這個事兒,也是希望你給我出出主意。」
三爺點了點頭,我問他還記不記得段青狐的父親是怎麼走的?
三爺說:「記得難道說和你有什麼關係?」
以三爺的聰明程度,能猜出來我一點都不驚訝,我點了點頭,說:「是,而且是很大的關係,當年他爸接到任務,要去刺殺我爸,結果被我爸給殺了。」
三爺沉聲道:「消息準確麼?」
我搖搖頭說:「我不確定,但是我聽了一段錄音,姐她認為這是真的,儘管她爸是殺手,乾的就是這種在刀尖上討生活的營生,但是我聽說他爸當初是為了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才接下了這個任務,這樣一來,他的死亡給姐帶來的仇恨更加的深刻,我我試探過她了,她說她會報仇,但是究竟如何報仇,我卻問不出口。」
「真沒想到,你們之間竟然會有這種淵源,難怪青狐如願以償的陪在你的身邊,卻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三爺說道,低頭沉思起來。
我的心裡頭泛著苦笑,原來段青狐的不開心,早已經被三爺察覺到了,我想也許其他人也都能察覺得到,因為她從未掩飾過,也許並不是不掩飾,而是掩飾不住。日日夜夜與她的仇人之子相伴,我想她應該很痛苦吧。
三爺問我準備怎麼辦?我沒說話,他說:「從今天起,我會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我渾身一震,知道他已經明白我的意思,我終究還是擔心段青狐會對我怎樣,所以想要有個人替我看著她,但是這種想法,我卻說不出口,因為太無恥了。
我對三爺說:「她若真想要我的命,拿走就是了,可若想動我的東西,我卻是沒權力給她的,因為這些東西,是我和兄弟們,和你一起打拼出來的,我不能自私的交給她。」
自古忠愛不能兩全,我可以用生命愛我的女人,卻不能拿我的一切陪葬。
三爺淡淡道:「我明白,你對她有多一往情深,我們這些人看的很清楚,你不想做的事兒,就讓我來做吧。」
我點了點頭,三爺拍拍我的肩膀,說:「你應該很累了,去休息吧,有什麼事兒,等休息好了,明天再說。」
我說好,然後就離開了他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進行了一番常規訓練,然後洗了個澡就倒頭睡了。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段青狐拿著她的那把彎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她的身後,橫七豎八躺著一些屍體,三爺的,沈諾言的,小菜的,孫南北的,我聽到段青狐說:「陳名,你恨我也沒關係,殺了你,我也不會獨活。」
我猛地睜開眼睛,身後被冷汗浸濕,坐了很久,我才恍惚想到,幸好,只是個噩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