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心事（1 / 1）

    曾經待自己親如母女的燕夫人現下如此不待見自己，再加上燕瑤賭氣不肯出來送自己，蘇幼筠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好在燕肅特意出來相送，還悄悄說了好些寬慰的話，這讓她心裡多少好受了些。

    自從姐姐嫁了人之後姐妹倆就沒一起在京師過過年了，是以這個年對兩人來說很是忙碌。蘇成早先便帶著蕊兒去了各個地方的「梁記」盤賬，因著燕肅說年後要去明州，蘇幼筠便去信讓他到了明州便留在那等著。

    荃叔本來想留在京師陪蘇幼筠姐妹倆，但是被她們拒絕了。荃叔的妻兒都在揚州，他一年到頭為了蘇幼筠姐妹東奔西跑鮮少回家，臨到過年若是還不能回去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蘇幼筠還是早早地備好了年禮讓荃叔帶去揚州，順便讓他回家過年。

    子衿閣那邊也早早的發了賞錢放了假，蘇幼筠盤了這半年的賬，發現拋開成本，單單半年，子衿閣便淨賺了五萬多兩，果然還是京師的有錢人出手大方。

    在江寧賣三十兩的雙面繡扇面，在子衿閣便能賣到五十兩，還有人爭先來搶。若不是秋雲和夏青機靈，這些夫人小姐指不定就在店裡為了這點東西鬧僵起來。現下子衿閣里定繡品的單子都排到了半年之後了，弄得么娘帶著十來個小徒弟沒日沒夜地繡，蘇幼筠都怕把她們的眼睛給熬壞了。

    當然，蘇幼筠也不會虧待這些跟著自己的人，給鋪子裡每個夥計都開了雙倍的月錢，還發了不少米麵肉蛋之類的年禮，弄得大家都很是開心。

    另外蘇幼筠還提了夏青的位置，讓她與秋雲一同管著子衿閣，過年前更是給了她們倆和么娘各封了一個十兩銀子的大紅包，惹得幾人紅了眼眶。

    為了不讓這個年顯得太過冷清，蘇幼筠帶著婭茹和綠蘿將府里掛滿了紅燈籠，貼滿了各種門神、窗花，還買了不少爆竹想要熱鬧一番。結果卻在放爆竹時把小綠蘿給嚇得夠嗆，眾人手忙腳亂地哄了半天這才消停。

    鬧到亥時總算是哄睡了綠蘿，蘇幼筠抱著被子和一壺酒去了姐姐屋裡，撒著嬌求著姐姐陪她一起守歲。蘇寧筠拿她沒辦法，只得端了些蜜餞點心，又尋了盤棋，兩人抱著被子窩在榻上下棋聊天。

    沒說兩句，蘇寧筠便問到蘇幼筠與燕肅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孝期也要過了，你和燕肅這婚事是不是該提上來了？」

    蘇幼筠現下聽到姐姐說自己與燕肅的婚事不僅不覺得害羞，反倒是煩躁地將手中的棋子扔回盒中：「我現下該是以蘇幼筠的身份還是梁幼筠的身份嫁給肅哥哥呢？況且我眼瞧著燕伯母對我頗有微詞，我們家這事一日不解決，恐怕她一日不會讓我進門。」

    蘇寧筠見妹妹如此覺得有些意外，遂也放下手中的棋子說道：「怎麼會呢？燕伯母平日不是最是疼你嗎？當初我們家甫一出事，還多虧了燕伯母對你多有照顧，那時她不是還說什麼無論如何你都是燕家的兒媳婦麼？」

    「唉......」蘇幼筠悠悠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哪會想到我們蘇家居然是卷進了要命的禍事中。燕伯母可以接受我家破貧賤，但萬不能接受我給燕家帶來禍端。況且，我要做的事也確實危險，我也不想將燕家都卷進來......」

    蘇寧筠疼惜地摸了摸妹妹柔順的長髮，看著妹妹逐漸長開，不再稚嫩的容顏，她忍不住紅了眼眶：「都是姐姐沒用，幫不上你什麼忙。若是能早日將這事了了，你也能早日嫁給燕肅好好過日子了。」

    蘇幼筠心中苦悶，但又不想讓姐姐傷心，忙笑著拿起一顆棋子說道：「阿姐幹嘛那麼急著把我嫁出去，我還想多陪陪你和綠蘿幾年呢。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別老提這些煩心事了，我們繼續下棋。」

    這盤棋到底還是下得心不在焉的，蘇寧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總是走神，沒走幾步便推了棋盤認了輸。

    蘇幼筠見姐姐這般，以為她還在糾結自己的婚事，正想再安慰兩句，不料蘇寧筠突然低聲說了句：「白艾回來了。」

    「什麼？」蘇寧筠的聲音太輕，蘇幼筠聽得不是很清楚：「誰回來了？」

    「白艾，他來找過我了。」蘇寧筠低頭擰著被角，有些難以啟齒。

    蘇幼筠驚訝，聲音不由拔高了些：「他來找你做什麼？！」

    「你小聲點！」蘇寧筠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猶猶豫豫地說道：「他就給我送了些年禮，還說......還說他會等我。」

    「阿姐，他不知道白家與蘇家那些事，你還能不知道嗎？那白家人的話你還敢信？」蘇幼筠說得急切，可當她轉頭瞧見姐姐的臉色，後面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姐姐總是盼著自己能有個好歸宿，自己卻忘了姐姐現在也不過二十多歲，正是女人家最好的年華，她也值得一個好的歸宿啊。姐姐不是那種輕易動情的人，可眼下她是那樣為難，那樣糾結，分明就是動了真心。而自己呢，卻在那一次又一次地戳她的心窩。

    蘇寧筠嘴角彎了彎，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說道：「我知道，我已經回絕了他，讓他莫要再來糾纏。我已經有了綠蘿，能守著她長大，我此生也就沒遺憾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蘇幼筠繞過棋盤，輕輕抱了抱姐姐，低聲呢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姐姐，你會幸福的。」她雖這麼說，可自己心裡也是沒有底氣。

    興許是姐妹倆心情都不好，一壺酒便將兩人都放倒了，也不知何時，兩人就這麼和衣窩在榻上睡著了。幸好兩人都裹著被子，屋裡的暖爐又燒得旺旺的，這才沒把兩人給凍著。

    這年就這般無波無瀾地過了幾天，大年初五迎了財神，子衿閣就又開門了。再怎麼樣日子還得過，錢還得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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