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條件(1 / 1)
白澤和崔謙走出青۰樓的時候,覺得腦袋有些迷糊,大約是喝了太多的酒。
崔謙攙著醉醺醺的白澤回到家中,抱著他放在床上,正要離開的時候,白澤勾著他脖子的手卻忽的往下一拉,幾乎將崔謙整個人拉到自己身上。
他眼神迷離,羞斂的笑了笑,「別走,再陪我一會兒。」
崔謙雙手撐在白澤兩側,沒想著白澤醉成這樣,力氣還不小。白澤臉上的笑容這樣的自然,沒有絲毫戒備……崔謙稍微愣神了片刻。
&麼,捨不得我了?」崔謙語氣曖昧。
白澤點了點頭,「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一起喝酒了,好久了……」
&陪我一會兒好不好,不要討厭我,不要懷疑我。」
&真的,很喜歡你。」
白澤眨了眨眼睛,「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崔謙的眼神漸漸變冷。
白澤伸出手,想要去碰觸面前人的臉龐……卻忽的感覺手腕一痛,雙手被狠狠按在床上。
&是可憐。」崔謙挑起白澤的下巴,看著他氤氳霧氣的茫然雙眼,「就這樣下去……」
&這樣,慢慢的發酵……」
崔謙低下頭,在白澤脖頸處深深一嗅,沉醉的閉上眼睛。
…………………………
白澤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隱隱作痛。
他一向節制,從來沒有如這般爛醉過。也不知昨日是為何,現在居然是一點都想不起了,只記得和崔謙去了青۰樓,然後就醉的不省人事。
他走出房門,外面守候的小廝連忙上前,「公子您醒了,少爺在前面等您一起吃飯呢。」
&白澤揉了揉腦袋。
崔謙今日似乎難得的悠閒。
&了?」崔謙一邊讓下人上菜,一邊溫和的對白澤道:「你昨天喝多了,吃清淡些比較好。」
白澤眼中閃過疑惑,他想問崔謙為什麼自己昨天會喝多,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早餐果然都是些清淡的食物,更難得的是還很合白澤的胃口。
不得不說,崔謙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
&天是元宵節,晚上宮中有宴會,我也要去參加。」飯罷,崔謙開口。
&白澤喝了一口茶,若無其事的應了一聲。
&和我一起去參加。」崔謙看了看沒當回事的白澤,又拋出一句話來。
白澤一怔,沉聲道:「我不去。」
&什麼不去,害怕被認出來?」崔謙挑眉一笑,「你這麼害怕他啊……」
&的。」白澤冷笑一聲,「我怕的要命,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回去自投羅網才是有毛病吧。」
崔謙一副頗受打擊的模樣,「你就不相信我能保護好你?」
&白澤音調微微上揚,雖沒說完,但眼神分明表示了不信。
&吧,看來這樣無法說服你。」崔謙攤開雙手,看著白澤,「如果你今日陪我去赴宴,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這樣的話你覺得呢?」
白澤眼神一凝,將要出口的反駁的話就遲疑了。這段時間他也發現了,崔謙看似隨和,實則滴水不漏,若非他自己願意,別人很難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但是……對於回到那個地方,白澤確實心有牴觸。
&只需要扮做我的侍從,和我一同入宮就行了,不需要你做什麼。也許根本不會遇見你害怕的人呢……」崔謙誘惑道。
白澤眼中閃過猶豫的神色。
&什麼要我一起?」白澤問,他從來都摸不透崔謙的想法。
崔謙晃了晃一根手指,笑,「這也算是一個問題,如果你確定要問這個,我可以回來後回答你。」
&白澤瞪了瞪眼,簡直是個無賴!
崔謙微微抬眼,淡淡看著白澤,「既然回答問題的是我,那麼如何回答怎樣回答,都是由我來決定的。別忘了,有求於人的是你。」
白澤一陣沉默,表情慢慢平靜下來,崔謙說的沒錯,他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只能一個問題?」
&的。」崔謙微微一笑,「任何問題都可以。」
&白澤道。
………………………………
按理說,外臣入宮赴宴,是不能自己帶人的。但崔謙身為皇親國戚,顯然地位不一般,他要帶自己的貼身侍從進去,也沒有人阻攔,只是仔細檢查了一番。
&麼樣,想好問題了嗎?」崔謙站在白澤身邊,邊走邊道。
白澤不想回答,目不斜視。
崔謙不罷休,扯了扯他的袖子,笑,「哪有在主人面前這樣板著臉的,也不怕被人看出不對勁來?」
白澤額頭青筋跳了兩下。
&事,你可以慢慢想的,不著急的。」崔謙笑眯眯的。
他煩惱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好麼!白澤默默站遠了一點,落後崔謙半步。
崔謙哈哈一笑,也不介意。
很快就到了皇后宮中。
崔皇后和崔謙顯然兄妹關係很好,她很高興看到崔謙,嗔道,「哥,這麼久了,也不見你來看看妹妹。」
&不是來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芙蓉餅,娘親手做的。」崔謙讓白澤把盒子遞給崔皇后身邊的宮女。
&謝。」崔皇后開心的笑了笑。
季玹這時剛好到了,他敲了敲門,笑道:「沒叨擾你們兄妹敘舊吧。」
&有,臣妾等候皇上多時了。」崔皇后衝著季玹撒嬌。
季玹笑了笑,對崔謙點了點頭,視線掠過站在崔謙身後的白澤時,微微一怔,片刻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
白澤趕緊低下頭,季玹向來過目不忘,他知道季玹是認出他來了,想起當日在梅林的偶遇,待在這裡簡直是種煎熬。
他不想季玹把他看做是崔謙的男寵之流,即使季玹根本不知道他是他。
崔謙跟著季玹和崔皇后來到御花園,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身無要職,能來這裡不外乎是沾著皇親國戚的邊,和那些大臣們並不屬於一個圈子。
白澤自然更不願意往季玹跟前湊,他來這裡不過是應了崔謙的要求,此時渾身上下都是敷衍的味道,只盼著早點結束回去。
崔謙掃了一眼四周,看到白澤時眼神一亮,端著酒杯就走了過來。
&無聊?」崔謙上下打量了白澤一番,笑,「你以前和季玹一起的時候,難道就不會陪他參加這些場合嗎?」
白澤已經習慣了崔謙這種冷不丁捅刀子的行為,淡淡丟了一個眼刀過去,「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可真不是一個稱職的屬下。」崔謙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季玹那邊,「帝後情深啊,看到妹妹過的這麼好,為兄也算是放心了。」
白澤沉默不語。
崔謙用手肘碰了碰他,雙眼在夜色中明亮如炬,不給他沉默的機會,「你說呢?」
&好。」白澤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帝後齊心,國泰民安,很好。」
崔謙驚訝,「原來你如此大度,我以為你會看不得他好呢。」
&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白澤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和國家大計比起來,我和他這點私人恩怨,根本不值一提。況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不是江湖仇殺,還講究個冤冤相報嗎?」
&大義凜然的模樣,嘖嘖,如果不是親眼看你逃的如同喪家之犬,我都要信了。」崔謙挑挑眉。
&該信的。」白澤冷冷一笑,「我已為他死過三次,對得起我和他的君臣情分了。我還要告訴你,如果你想利用我對他不利,那你就要空歡喜一場了。」
&什麼?」崔謙深深看著白澤,「因為你們的君臣情分?」
白澤沉默了片刻,說,「不,我們已經沒有君臣情分了。」
&是因為什麼?」崔謙好奇的問。
&為他不相信我。」白澤笑了。
用所謂的情分去算計一個根本不相信你的人,不過是異想天開。況且……他也不屑於這樣去做。
他逃離這裡的時候,是真的很恨季玹的。
季玹於他而言,是絲絲入骨、無藥可解的□□。中毒的過程是十分緩慢的,令人目眩沉迷的,即使明知是□□也心甘情願……漸漸深入骨髓。直到一日毒發,才明白這種痛徹心扉,才明白什麼叫做飲鴆止渴。
但這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他對季玹的恨,何嘗也不是對自己的恨。
恨自己的執迷不悟。
是他對自己的放縱,讓自己蒙蔽了雙眼,將自己推入了無底深淵。
&季玹好像要過來了呢。」崔謙伸出手,在白澤眼前晃了晃。
一不小心就走神了,白澤眨眨眼,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無奈笑意。他選擇離開,既是因為不願再執迷不悟下去,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被捨棄了呢?
&該是來找你的,我不打擾你們了。」白澤轉身就要走。
崔謙卻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笑,「別跑啊,一跑就做賊心虛了。」
你妹的做賊心虛!白澤之所以沒有開口問候崔謙祖宗八代,只不過因為季玹已經走到跟前了。
季玹看了眼崔謙抓著白澤的手,淡淡一笑,「你啊,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得避諱。」
&胸無大志,就打算混日子了,講究這麼多作甚。」崔謙沒心沒肺的笑,「要是像皇上您過得這樣憋屈,那還不如殺了臣算了。」
白澤額頭冒汗,心裡居然為他捏了一把汗。
&話朕就當你沒說過。」季玹表情微微沉下來。
&上您別這樣,臣膽子小的很,會被嚇著的。」崔謙語氣誇張,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季玹禁不住瞪了他一眼,「夠了。」
&吧。」崔謙聳聳肩。
&還不打算代替你爹管教你,玩玩可以,但要知道適可而止,明白嗎?」季玹看了一眼白澤,淡淡說。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上不得台面的人就不要隨便往外帶了。
白澤臉色木然,心想,難不成臉皮厚也是可以被傳染的?
崔謙原本只要應付過去就行了,誰知他卻一本正經的回道:「誰說臣是玩玩的了。」
他含情脈脈的看著白澤,只把白澤看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暗叫不妙,就聽崔謙開口了,「臣對他一片真心。」
白澤臉色終於有些變了,他相信崔謙真是讓他來打醬油的,這絕對是個最大的錯誤。
季玹終於認真的看向白澤,「他說的是真的?」
假的……白澤正要開口,只覺得手心被狠狠掐了一下,不情願的點點頭,臉色陰沉的可疑滴出水來。
崔謙上前,保護心切的模樣,「他的臉皮可沒有臣這麼厚,皇上您別嚇著他了。有什麼話直接問我就是。」
&和他……什麼時候的事?」季玹輕輕笑了一聲,問道,黑眸深深看著白澤。
&久之前了。」崔謙似是回憶了一番,感慨道,「曾經臣也攝於現實和流言的壓力,猶豫不決。但現在終於想明白了,有些東西不趕緊把握,等到後悔就來不及了。皇上您說是吧?」
白澤聽著崔謙的一派胡言,忍不住看了季玹一眼。
季玹抿了抿唇,淡淡道,「對於朕來說,沒有把握不住的東西。」
&的嗎?」崔謙一副不信的樣子。
季玹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重複了一遍,「沒有朕無法把握的東西。」
一時氣氛有些沉默。
&上,有人來找您了。」崔謙忽然道。
遠處幾個大臣正在往季玹這邊走。
季玹轉頭看過去,崔謙拉著白澤就趁機跑開了。
直到附近無人,白澤才怒沖沖的對崔謙道:「你剛才在做什麼?撒這種謊很好玩嗎?」
崔謙攤開手,「我幫你出氣,你不但不感謝我,還怪我?」
白澤簡直被他的神邏輯氣笑了,「你就是這樣幫我出氣的?」
&的。雖然他不要你了,但還有本公子這樣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人稀罕你,難道不是很解氣的事麼?」崔謙說的煞有其事。
白澤心裡咯噔一下,冷聲道:「什麼不要我?我又不喜歡他,更不是女人,喜歡爭風吃醋!不需要你這種『解氣』方式,更何況……他又不知道我是誰!莫名其妙!」
&沒說你喜歡他啊。」崔謙挑眉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我是替你們曾經的『君臣情分』感到惋惜……」
白澤看著崔謙的眼,眼底人影重重,忽然就移開了視線。
崔謙的眼神,竟讓他有種一切都被看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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