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喜歡是什麼(一)(1 / 1)
華韶被燕陽郡主拉著一路進了燕陽居,被她的歡快興奮感染,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稍稍輕快了些。
進了燕陽居不久,葉青殊就迎了出來,她穿著青碧色刻絲風毛亮緞小襖,月牙白鑲銀絲蘇緞長裙,梳著單螺髻,髮髻前插著一隻碧璽纏絲亮銀髮箍,雙耳垂著一對碧璽石的耳墜,直如春天裡新綠的第一支柳條兒,亭亭窈窕,清新怡人,讓人一見就不願挪開眼去。
華韶目光一頓之後,近乎狼狽的移開了去,葉青殊揚起一個笑,福身行禮,「世子,郡主」。
燕陽郡主放開華韶,跑到她身邊挽住她的胳膊,氣鼓鼓的抱怨,「潛哥兒還是沒能來,表舅說,華夫人定然要他閉門思過滿三年才許他出門」。
「明天我一定要進宮去問皇祖父,他都大赦天下了,怎麼就沒恩澤到潛哥兒頭上去!」
葉青殊失笑,「潛哥兒做事冒失,華夫人想必是要他閉門讀書,好沉澱心性的,郡主倒是不好貿貿然插手,華夫人此舉若真是不妥,華國公與世子定然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燕陽郡主想說表舅才沒那個膽子跟華夫人對著幹,想著說出來實在有些落華韶的面子,只得忍了下去。
葉青殊就又朝華韶行了一禮,「上次華世子來赴宴,阿殊因著腿傷,未能前去拜見,實在失禮,還請世子見諒」。
華韶依舊不敢看她,乾巴巴答了一句,「葉二姑娘客氣了」。
燕陽郡主感覺到二人之間的生疏彆扭,氣鼓鼓撇了撇嘴,對葉青殊道,「阿丑你別生氣,表舅自從上次回京城後,人家都說表舅又是浪子回頭,又是青年才俊的」。
「我看他就是變呆了,不對,是又呆又無趣,肯定是被皇祖父和國公爺派去抓他的人嚇傻了!」
葉青殊掃了華韶一眼,笑道,「人總是要長大的,長大了就不能和少時一般胡鬧了,郡主長大後也是一樣的」。
燕陽郡主就氣哼哼撇了撇嘴,重重哼了一聲,指著不遠處的垂絲海棠道,「哪,青年才俊,今天我們辦的是海棠宴,青年才俊你就以那棵海棠樹為題,吟一首詩給我們聽聽好了」。
華韶苦笑,他再浪子回頭,青年才俊,也不可能七步成詩,吟詠什麼垂絲海棠。
燕陽郡主就哼道,「怎麼?不會?你不是青年才俊嗎?青年才俊有不會做詩的?」
華韶,「……」
小燕陽啊,我再怎麼也是你表舅,你這麼左一個青年才俊,右一個青年才俊的諷刺我不太好吧?
葉青殊掩唇輕笑,「我們都去坐吧,就算是青年才俊,詠詩啊做對啊,也是要酒足飯飽的」。
丫鬟僕婦們早就擺好了小几桌椅等物,幾人落了座,茶水點心等就流水般端了上來。
幾人又說了幾句閒話,支其意和宣茗、葉青靈就先後到了,席間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眾人玩笑了一會,用過午膳後,葉青靈便又困倦起來,宣茗陪著葉青靈回去休息,葉青殊就笑著建議道,「在這裡干坐著也無趣,不如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燕陽郡主和支其意立即拍手叫好,華韶掃了葉青殊一眼,笑著點頭。
果然眾人離席時,葉青殊便有意無意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我要見安王爺」。
華韶微愣,隨即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別說他曾答應過不計代價的幫她三次忙,就算沒有,她如此大費周章的見他,請他幫這樣的忙,他也斷斷不會拒絕。
「安王府中,定然有蕭世子的耳目,不必瞞著不讓他知道我去了,但我和安王爺說話時,希望世子務必能保證沒有第三個人能聽到」。
華韶心頭一跳,幾乎脫口就要問她是不是與葉青程生了嫌隙,然而他只動了動唇,便將疑問壓了下去。
葉青殊就朝他微微一笑,恢復正常說話的音量,「說起來,阿殊還沒問世子舅舅那兩年到底去了哪?怎的連皇上和華國公爺都找不見?」
想起那兩年的時光,華韶微微恍神,壓低聲音開口,「最開始只是東奔西走,後來,便受蕭世子之託,去了西北」。
葉青殊愣了愣,隨即恍然,亦是壓低聲音道,「你一開始便與兄長說妥了?」
「我在逃出京城的前一天晚上去見了蕭世子一面——」
他去見葉青程,本是為交接葉青殊拜託給他的生意銀錢,不想一番話下來,葉青程卻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嶄新世界的大門,讓他毅然決定擺脫祖父和母親的鉗制,自己去闖出一片新的天地。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西北——」
葉青殊沉吟,「那你回京城做什麼?」
西北本就是華國公府百年來鎮守之地,華韶去了西北,便如魚入大海,龍翔天際,才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上輩子,他也是在去了西北之後,才真正的大放光彩,創下了華國公府的又一重輝煌。
她記得上輩子,他一直留在西北,沒回京城,否則也不會有馮若詩不堪華夫人「教導」自盡後,給他寫信說,「與君無尤,實乃君家之婦難為」之事了。
這輩子,雖然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去了西北」,但絕對不會比上輩子做的差,那他怎麼又放下西北的一切,回了京城做一個憋屈的南城指揮使?
「成家立業,先成家,而後立業,我回來,自是為了娶一個世子夫人,為我華國公府開枝散葉,解了我的後顧之憂的,可惜,我的名聲實在太差,到現在也沒有好姑娘肯嫁給我」。
華韶半真半假的說著,燦然生情的桃花眼中星芒閃爍,遮掩住了眼底最深處的黯然神傷。
西北之事已在收尾,他本該繼續留守,好徹底鞏固祖上留下的基業。
只他卻迫不及待的回了京城,他在祖父和母親面前說了無數個理由,或者,應該說是,藉口。
可理由再多,藉口再多,他內心深處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他為的只不過是一個她而已。
一聽說她與支其華親事生變,他就迫不及待的匆匆安排好一切,回了京城。
他知道他的祖父和母親都是不中意葉青殊的,後來葉府頻生變故,葉守義回鄉守孝,他們就更不會中意了。
他在西北勢力再大有什麼用?
總不能帶著兵回來逼著祖父和母親為他求娶葉青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