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但我,偶爾能聽見(1 / 1)
10月30日。
晚。
依然在山林中。
「但願你沒撒謊。」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挺奇怪的,如果是大地方的人,親自來羅伊村這種小地方會不知道羅伊村有多偏僻?是怎麼來的呢?
我也沒有撒謊的念頭。
那沒有意義。
嘗試過幾次『死』。
但無論哪次,無論等多長時間都會被發現。
「父母教你的言而無信?」
「」
總是被用『父母』之類的字眼挑撥。
我也會有上當的間隙。想撕碎面前的男人。
「太弱小就是這樣捏。除了淪落成商品就是什麼也挽救不了。」
「報仇?」
「不幫你踹兩腳,屁也做不到。」
被貶低的一無是處。
可那又是事實。
如果我夠強,爸爸媽媽不會死。如果我夠聰明能和面前的男人一樣冷血無情,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俯視一切,那麼我當初一定能平靜的見證朋友死掉。
死不掉。
回不去原本的生活。
等待我的只有成為商品,被交易。漸漸的會麻木吧?
10月31日。
凌晨。
「對,風池穴就是這地方,多按按。」
「」
「說起來伱是一直沒洗澡吧?有點臭。」
雨後的小水溝重新積起水流,上邊一點似乎被枯木攔住,截走大部分雜物。
「」
水很冷。
「媽的,猴年馬月才能走出去?」
「」
我沒在男人面前脫過衣服。
但曾經的我還能算是『人』。現在不是了。
「早點弄完,明天加快速度趕路。」
他對我的身體似乎沒興趣。只是掃了一眼,留下話便走。
「」
「誰教你這樣洗的?手腕上的泥是看不見?和剛才一樣臭。強迫症犯了。」
我又重洗了一遍。
11月3日。
中午。
時隔十幾年,我又一次見到大城鎮繁華的樣子。
上次是父母帶我來找醫生,這次是作為商品。
「握草,汽車?不對聲音不像是內燃機。」
黑白相間的四輪車,叫汽車嗎?
我記不得上一次來有沒有見過。可男人是大地方來的,為何也這麼驚訝?
不過與我也沒關係。
到這種地方之後,我會立馬被賣掉。父母沒教過我言而無信,教過我做不到的事就別應允,做的到才能說出口,這是信譽。
嗯
但假如父母知道是這種要成為商品的言而有信,大概寧願我沒信譽。
11月3日。
下午。
「換這件衣服。」
我沒見過這樣華麗的服裝。
換成曾經和父母一起摘的草藥,或者種的糧食也許要堆滿整個村子才能買得起。
會給我的原因
「商品需要包裝。破破爛爛的會折很多價。」
也只會是這樣。
所以,換好之後呢?
「正常吃點好東西,面黃肌瘦的也一樣會折價。」
「」
看樣子,我沒法立馬被出售。
食物,很脆
我已經好多天沒正常吃過食物,想必只是普通的麵條我也能吃到讓人笑話的地步,何況是外酥里嫩的雞肉呢?
住的地方也很好。
寬敞,木床很大,鬆軟的布那麼好的布料居然只是用來擦臉的。
11月3日。
晚。
「你知道魔石嗎?」
「」
不知道。
「你之前真沒見過車?」
沒見過。
「到底誰是原住民?」
我,不太能聽懂他想表達什麼。
只關心一點。
「什麼時候賣掉我?」
「先把身體養到能看的地步。」
11月4日。
凌晨。
「媽的,最有錢的人能搞到車就算了。」
「鳥銃就有點過分了吧?蒸汽時代?」
「」
男人負傷了。
手腕有一點點擦傷。衣服也破了。
與其同時,我見到他帶回來一大包東西。
管狀的武器?
還有很多錢,大概是我和爸爸媽媽一輩子也掙不到的數量。
「會算數嗎?給我數數。」
「1到100。」
「?」
「我只會1到100。村子裡只教到這。」
「一個周的路程,教育差這麼遠?嗯?哪個老師教的用實物來代替一二三,學前班也不是這麼來的。」
「」
父母說,只要會100以內的數字就行了。再多的我們用不上。
「商品愚笨到這種程度可不行。」
「看好。一個手指頭不僅僅能代表1,也能代表10或者100。」
「」
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在朋友出賣我之前。
也許是隨著年齡增長吧。
就比如父母說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為耳朵、瞳色一系列緣故沒讓我出過門,對外都說是生病。就那種藉口肯定沒法在村里呆多久,別人會懷疑傳染病。
可我在某天忽然就變得和普通人一樣。
爸爸媽媽說那時候是打算把我送走,或者帶我去別的地方。守在我床前抹眼淚第二天起來就看到變了,說我像是可以明白大人的心裡想法,不想走。
對我談起這件事,是因為我似乎真的能聽到別人的想法。是說,偶爾。
「學會了嗎?」
「沒有。」
「合著我是對牛彈琴啊。」
「」
我聽到了。
他現在所想的事。
【為什麼綁起來之後還是這麼大?】
【早知道還不如換成之前的布衣,這不是更澀了?】
【能不能別一直擺出這種隨便想做什麼都可以的表情了?防備以為要被賣了,沒任何防備也對。】
【到底怎麼吃東西的,能掉到領口上就不能拿掉?】
【想爆炒等等。】
【天地生於萬物玄黃,阿波次得幾其以。我愛高達。】
【換成雙馬尾根本不知道是抓寶寶食堂還是馬尾,抱起來草。這世界有清心咒賣嗎?這玩意不是沒用身體乳嗎?怎麼洗完澡也這麼香?】
「?」
「領口,有東西。」
我把胸口的食物碎屑拍掉了。
「哦。繼續學算數,這次你來試試看。用10作單位。」
「」
但這次我沒聽到他在想什麼。
所以。
很在意胸嗎?
這是評價我是否值錢的關鍵因素?
以為要被賣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打算賣掉我?
爆炒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懂。
可我大概也不用懂。這種偶爾起作用會出現的能力,沒法讓我變強,也沒法讓我回到過去。改變不了任何,無論他打算帶我去哪,賣給誰,或者做別的用途。都不是我能拒絕的。
「我會了。」
「如果加個零都需要幾天學會,說你是智障也沒差。」
「」
幾十張金票,還有一大把銀票。
來的時候他沒帶包袱,更沒見到他有錢。
是搶的吧?
相處一段時間,我大概也能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無所顧忌,對人的生或死,痛苦可以做到笑著看。實力深不可測,有他這種身手大概沾了很多人命。是我復仇帶走的人命十倍百倍不止也很正常。
要換做以前的我,說不定會被嚇得尿褲子。
「你就墊著這床被子睡地上。」
「」
但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具空殼。想死卻死不掉任由宰割的空殼罷了。
「話說起來,你的耳朵沒法變回去了?」
沒辦法。
之前是可以的,而現在自從毫不顧忌和那兩個人戰鬥過後就沒能回到『人』的樣子。
不過,尖耳才能代表我不是『人』,才會有高價。
他大概會因此感到慶幸。
11月4日。
天泛起魚肚白。
「砰——」
房間的門忽然被誰踹開。
「嘭嘭嘭!」
緊接著是讓我耳朵嗡鳴的響聲。有什麼東西射過來。
我見到門口站著七八個手拿管狀武器的人。
「不是,之前屁滾尿流磕頭,現在就帶著人來了?」
「什麼垃圾槍,站著給你打也打不中。」
「」
好像,是他搶東西惹的麻煩。
為首的人穿的很華麗。身邊的全是挽起袖子,一副打手做派的人。膀大腰圓。
我明明是和他交過手的。
「唰」
但現在他所展現的才是真正的實力吧?
完全沒留手,也不需要在意商品的外觀會不會留下使用痕跡。
那些人不是面部出血就是四肢折斷。
「拿你點錢有問題嗎?」
「我還特意找人問了,都說你這小子無惡不作。以為拿著幾杆破槍哦,你們這叫鳥銃是吧?幾把破鳥銃就能贏?」
「」
「媽的,我還以為你能請幾個會魔法的高手來,結果就這?浪費時間。傳聞不是說你認識探索者?人呢?」
「」
他的心很大。或者說如故事裡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在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轉頭又能在搜身拿走值錢的東西後帶我去對面的旅店住。他會喬裝打扮,到我根本分辨不出的地步。
11月4日。
早。
宛如昨夜的事沒發生過。
他買回來早餐。
「」
是麵條啊。
爸爸媽媽經常做給我吃的東西。只是說他買回來的大概是上等的好糧食做的,口感更好。
另外還有一些配菜。
「吸溜~」
他吃東西毫無規矩。
和我差不多。
每當這種時候,父母都會說要我有個樣子。可我總是不改。
「?」
「吃個面也能憶甜思苦?」
「」
我擦了擦眼角,再看向他。
「還要多久才會賣掉我?」
「就你現在的程度值不了幾個錢。我已經開始後悔特地來找你了。」
「那就,請教我。」
「在我這死不掉,想早點去冤種買家那死掉?那可不行,作為有誠信的商人,至少得有半年質保期。」
「」
「質保期,賣出去規定時間內商品出了問題我要負責的。口碑不能砸。」
「半年內,我不會死。」
「你說了不算,得我認為不會。我有把握不會。再練練吧。」
11月4日。
下午。
他一直在擺弄叫鳥銃的東西,又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塊圓潤的石頭回來。
「開門,查房。」
「」
他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城裡的人會到處找他很正常。
「居民牌或者其他能證明你身份的人裡面還有別的人?她的也一樣要。」
「我其實是探索者,正好鐵牌遺失了。」
「啊,是探索者大人?這兩天城主府被人入室搶劫,之後城主兒子又被殺死很抱歉查的這麼嚴,得麻煩您和我們去一趟探索者公會證明您的身份。」
「」
「裡邊的小姐是探索者還是您的妻子?」
「」
我稍微有些不明白。
既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麼來巡邏查房的人,只要殺掉就好了。為什麼要在聊天沒矇混過去之後擊暈,而並非殺死呢?
「可惜這些人侍奉的是個淫蟲。只要是這種制度在哪都會有作威作福的垃圾。」
「別看了,收拾東西走吧。這地方不宜久留。」
他,有同情心?
更或許是一時覺得有意思,一時興起。
11月5日。
他說所謂的汽車不如他跑步快。而且出去城鎮也沒相應的路,那東西只是有錢人專門運回來玩兒的。
「會騎馬嗎?」
「」
我沒騎過馬,但有在替父母看牛時試著踩著牛角上去。其結果被頂起來飛了好幾圈,落到河裡。
「沒辦法了。只能我帶你。」
「」
「草,還不如走路。騎什麼馬。」
他好像也不會騎。歪歪斜斜好幾次差點帶著我一起落下去。
11月6日。
下午。
我們到了和羅伊村差不多的村莊。
不過可能比起羅伊村要繁華些這麼多屋子,肯定不止幾十口人。還有看起來每天都會有的小型趕集。
「新鮮的龍果。您不看看嗎?剛摘的。」
「龍果?這世界不是,這地方有龍?」
「龍?」
「」
「客人,您說笑了龍果一直都叫龍果,怎麼來的我怎麼知道呢?可能是以前的人見過吧。呵呵。」
他要我換成普通的衣服,他自己也換了。
在別人看來背著包袱的我和他,是行商一類的角色吧?
吃的東西沒有在大城鎮裡好。但也不會差太多。
不過住的旅館環境就差太多了。
之前城鎮裡是有整潔的地板磚,這裡就只有一家旅館看起來很少有人光顧。屋內床之類的都很破。
地板更是坑窪的土。
我還是被安排拿著被子睡地板。無論是昨夜平整的地面還是今天坑窪的,都一樣。
11月6日。
晚。
睡不著。
並不是因為我閉上眼睛仍然會不自覺浮現出往日的一幕幕。
【真會回彈?!】
【這馬是真不能騎晃來晃去誰頂得住?】
【】
【別說,真別說這手感。不可抗力,要是不抓住會摔下去吧?怎麼可能不會騎馬,但會騎馬不代表能騎】
【不是,到底為啥?】
【長的一副嫩面孔,其他的不管是寶寶食堂還是臀部都這麼有衝擊力。】
【想想瑤,想想小夜她們不過完全不同吧?不止是尺寸。如果捧著雙腿,架著皮鼓】
【不行了。】
【必須想點正經的。這裡是旅館,開房對了,假如是雪兒在這和自己同居。】
【】
【為什麼要想這些?如果是雪兒,已經爬到自己身上,開始喵喵叫了。如果是瑤,早就鑽進被窩了。如果是小夜說不定又會一邊騎在身上,一邊又換白絲故意挑逗。那小熙呢?】
【】
【又會為了像m而提出m的要求,打皮鼓之類的。完了,這怎麼睡?】
【遊戲真有毒吧?百分百追加了星宇。】
【】
【要不然讓她幫忙沖。嘶道心啊。】
【是她的寶寶食堂,應該能全部掩埋一點看不見吧?】
【】
太吵了。
我又聽見他的想法。雜亂的,不明白的,或許能理解一部分的。
之所以沒打算很快賣掉我,是因為其實對我有部分興趣。在糾結是否要對我做了什麼折價賣,還是按全新賣嗎?
我到底值多少錢呢?
我覺得,他搶的已經很多了。僅僅是使用過就會折到連他也不能接受的價格嗎?
也許不需要在意那些事。那都是他該思考的。
是嗎?
雖說表面看著對我沒任何興趣,但其實打算享用。我的身體這麼有魅力嗎?
「?」
「你要上廁所?」
「」
「有事要說?如果是問什麼時候賣掉,我已經說了,等到新的合適常住的地方,我會再訓練你。」
「」
我沒說話,只是抓起他的手。往胸口按。
「?」
「沒關係,我會裝作沒被使用過。嗯所以,希望你能在做完對我想做的事之後,賣掉我。」
「誰說我打算對你做什麼了?我對你這種調調不感興趣。」
「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放在這裡會看不見。」
我指著胸口,注視著他的臉,「但我,偶爾能聽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