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零章(1 / 1)
谷令則圍著識海中那個屬於妹妹的神魂虛影,不停地呼喊。
「醒27來,醒來,盧悅你醒來啊!」
這個神魂虛影是進階元嬰中期後,出現在識海里的,可是盧悅並未進階到元嬰中期,她那裡沒有她,上一次,可以把她喊到邊境,是因為她們同處一片碧空之下,可是現在,木府的天地沒有靈氣,她現在只是凡人一個,要如何把她喊醒?
谷令則萬分著急,妹妹的運道可能真是被娘借給她了,若不然,她們的際遇不可能這般不同。
木府那麼危險,域外饞風那麼恐怖,少一點運道意味著什麼,她比什麼都清楚,「盧悅,你醒醒,我求求你了,醒醒吧!」
似虛似真的小小魂影,閉著眼睛在那裡,還是如前一般,動也未動。
谷令則在畫扇面前,可以崩住自己,可是在這個始終虧欠了的妹妹面前,到底是崩潰了,她的神魂摟住親妹的時候,大滴大滴的如煙魂淚落在盧悅身上,「你醒醒吧!阿悅,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我們以後,再不分開了,求求你,醒醒吧!」
黑暗中,盧悅突然心生一股悲涼,她好像聽到親姐的哭聲了,是她那裡出事了嗎?
她一下子急了起來。
她的親姐自八歲那年被眾兄弟姐妹打過一頓後,就一夜長大,放下一切去抱親父的大腿,輕易再不感情外漏,現在這樣……一定是真急了。
她明明答應她,回歸藏界好好修煉的,現在這樣突然出現在靈界,還跑到木府外面,跟她說什麼域外饞風的事,可能……肯定是外面的大佬們知道木府的不對。
她這邊一直回應不了她,所以被人家逼迫了嗎?
盧悅恨得咬牙切齒。
她的傻姐姐,怎麼辦呀!
別急別急!
盧悅努力鎮住心緒,在黑暗中尋找姐姐的哭聲來源。
「……阿悅,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聲聲的對不起,真讓盧悅暈了,她在意識中大喊:「別哭了,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谷令則還是哭她的,還在那不停地說什麼對不起!
她肯定是聽不到。
盧悅沒辦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遍遍地安撫,她沒事她好好著。
可是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叫,好像那邊都聽不到她的聲音,偏偏她又把谷令則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可恨,她翻來復去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啪!」
被子被狠狠扔到一邊,把木頭人幻兒嚇了一大跳,看盧悅滿目陰沉的樣子,哪像是養腦子,分明是做惡夢去了。
「怎麼啦?做惡夢了?」安巧兒看到盧悅這幅惡狠狠的模樣,也覺好笑,惡夢就是惡夢,怎麼能帶到現實中來?
盧悅心中鬱悶得不得了,可是這裡有魔靈在,她下意識的不想她和谷令則的事,讓她聽到。
「我出去醒醒夢。」
她從小帳篷里爬出去,站在雪撬上,迎風而站。
一刻鐘後,厚毛衣服,也擋不住冷冽的寒風,盧悅終於按下那股子躁動,抬頭看天上厚厚的雲層。
與此同時,看天上雲層的,還有一隊人。
「……看樣子,這雪只怕還要下個幾天。」
魁梧大漢朝沒了左手手指的大人道,「仇道友,你確定抱福宗修士之前的營地就在這裡?」
大人頂著魏昊的一張臉,面色陰沉,他也在找當時的生活遺蹟,可是瞄過瞄過去,可能那群人撤走的時間太長,所有一切,全都掩在厚厚的雪層之下。
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個破規符,就如這些人所說的那樣,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早知道……
「嗨!仇道友,我們老大在跟你說話呢?」
大人一腳踢出,一米多的雪層下,還有搭建帳篷的樹樁,「他們走了,而且看其樣子,至少走了六天。
各位道友,都是知道魔星的,她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既然會趁著大雪連天時閃人,想來,早就防著我們一手了。此時,留給我們的時間無多,早點追上,還有機會,若是……」
若是不追……
大人這些天,早就把這群人幻力迷住,一個個的全問完話了。
他從盧悅剔骨還血,到因為丁岐山而衝動跑進木府的事,全都打聽了一個遍。
不打聽,他還無所謂,可是一打聽,哪怕此時掌著的是具傀儡身,他也忍不住身上的寒意。
看上去行事魯莽的魔星盧悅,其實自進木府後,每一步,都準確無誤地朝著他們域外饞風來。
哪怕包十七是個蠢蛋,在某些方面暴露了什麼,可彭十一他們經過那場大戰,不可能也蠢得非要跟一個功德修士,在明明不利於已的時候,去跟她硬碰硬。
他怎麼也不相信,當年在功德修士手下吃過大虧的族人,會再去犯同樣的錯誤,甚至蠢到連老窩都給人家端了,連逃都不知道逃。
還有……
他後來的三次出手,也全都鎩羽而歸,甚至還一個大意下,丟了所有的骷髏傀儡,丟了最重要的迷幻天魔狐丹粉。
這種種一切,都說明,有人背棄了他。
「幻術,都是幻術!」
那個尖聲大叫的女人,當時沒在意,可是現在回想,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被當年無比信任的女人,在背後捅了刀子。
「雪人是你們,你們就是雪人,都不要動。」
只有迷幻天魔狐的她,才知道哪是幻,哪是真。
再次回想幻姬的聲音後,大人感覺出氣都有些小困難。
一年又一年,他一直都知道,哪怕所有人都放棄了,她也不會放棄自己。
每一個魔寶,都會對應一個魔種,無論是誰,在用出他親制的魔寶一段時間後,都會慢慢的成為他的傀儡。
透過他們,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幻姬對自己的想念。而且她需要自己醒來,只有他醒過來,才能重鑄她在魔域的地位,才能幫她重聚金身。
可是……
大人眼中的白,慢慢又被黑色所占。
當年,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迷幻天魔狐投入魔域,才一點一點地讓道門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
合族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沒想到,臨了臨了,卻在這裡,讓幻姬透過蛛絲馬跡醒悟過來了。
哼!
好膽!
「賈老大,我們多在這猶豫一刻,人家就多逃一段路。」
所有的憤怒不甘,都只在一瞬間,大人很快又朝領頭的賈老大,用了一種帶蠱惑的幻音,「追吧!」
「追?自然要追。」
賈老大等人,是受了死命令而來。
他們比任何人都知道魔星盧悅的恐怖,沒有靈力的木府,才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出去……大家都是死的命。
「可是仇道友,這麼大的雪,他們就算逃亡,只怕也逃不了多遠,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藏到哪裡去了?比如說,這裡有無山洞什麼的?」
大人垂了垂眼斂,「方圓百里,唯一可以藏身的溶洞,剛剛我已經帶你們走過了。」
他在心裡大罵蠢蛋。
幻姬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因為他,她反投了道門,與魔星盧悅合作。
憑他對她的了解,她怎麼也不可能留在原地,等著他一個個地把他們所有人都解決了。
定然是有多遠逃多遠。
「魔星盧悅,從來都是殺伐果決之人。……此時的一個猶豫,也許就是我們的死路。再說了,賈老大,你覺得,魔星盧悅是個能藏起來的人嗎?」
如果她是個追求安逸的人,就絕不可能還在拄著拐的時候,就急哄哄地,把彭十一他們一舉滅了。
他活了不活多少年,與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非常清楚,這世上,就有那麼一種人,天生的屬於戰場,他們在對敵我的判斷上,精準無比,從來都是一擊必中。
「就算她藏起來了,此時我們多趕些路,趕到他們的前面,對上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以逸待勞。」
「……好!」賈老大遲疑了一會會,到底為盧悅的身家所迷,為魔主許下的獎賞所迷,為他的幻音所迷,「兄弟們,是渴湯吃肉,還是人頭落地,都在此一舉,我們走!」
「走!」
「走走!」
一群人,呼啦啦地滑著雪,朝木府的對面奔去。
反正,盧悅他們再逃,木府的特殊情況在這,她必須橫跨,就算大家追得有所偏差,他們兩百多人,總要燒水做飯,追著追著,只看煙道,他們自行就能糾正。
大人的左手與滑杆,用布條緊緊纏在一處,他雖然是最後一個起行的,可這裡是古蠻的天下,幾乎在片刻之間,就追到前隊上。
他知道幻姬要幹什麼,知道這些人為何,早在六七天前,就奔逃遠走。
不管是朝魔域示警,還是朝天下示警,只要他們還在這木府一天,只要他的這具傀儡還能動著……
那都是做夢!
不管是抱福宗的修士,還是那個魔星盧悅。所有進到木府的,只要會喘氣的,既然來了,就都別想逃出去。
大人在心中發著狠!
他太明白,身份一旦暴露結果。
帳篷里的幻兒,被盧悅帶進去的寒風一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抖。
她的臉色,瞬間雪白。
「大人肯定已經帶人在追我們了。」
盧悅一頓,「追就追吧!你還能阻止人家追我們嗎?」
「能進到木府殺你的人,煉體的修為,至少達到築基後期。」幻兒看著她,「只看人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我家的丹粉,就知道,他們正常應該在結丹期上。」
「……」
盧悅抿嘴。
她在這裡打生打死,外面一群人,該幹的事,不去干,偏偏用了個最蠢的辦法,逼谷令則,弄什麼勾通?
「真跑起來,只要人家摸到我們的路徑,我們……跑不過人家。」
幻兒無視盧悅越來越黑的臉,把該說的說出來。
打交道的太久,她知道面前的女孩,在某些方面,是個鬼才。若不然她也想不出,趁著大雪,趁著可能滴水成冰的冬季,從大河上過。
幻兒希望再逼一逼,讓她再想點辦法。
可是讓她和安巧兒都沒想到的是,盧悅只是狠瞪了她一眼,就重新窩回被子,把頭蒙住。
域外饞風的事,外面的大佬們已經知道,可是大人的事,大王魔的事,外面的人一定不會知道。
那個傢伙,一旦整合了魔域過來追殺她的人,下一步,定然是不惜代價,也要把她們追到手,一個不留。
在這一刻,盧悅心中祈禱,道門再進來的人,能給力點,最起碼,把人家拖一拖,不要讓人家,那麼從從容容地一路追擊他們。
「……盧悅,你能聽到我說話的是不是?」
再次把意識沉到黑暗裡,盧悅居然聽到親姐已經平靜下來的聲音,「你聽著,我們是雙生之體,靈力可以互流。」
谷令則萬般希望能幫到妹妹,「如果你能清楚聽到我的聲音,阿悅,那就一定要試試,試試控制我的身體,試試吸收靈力,試試以我的靈力,突破木府的禁錮……」
盧悅在黑暗中,呆住了。
「畫扇前輩說,我們是雙生之體,你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你。她是你師父,絕不會害我們的,而且……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修行的事嗎?」
谷令則哭好了,專注最主要的事情,「我們其實已經做過試驗,雖然木府與我現在的距離有點遠,可是我既然能跟你說話,既然能感應到你,顯然,我們還是能在某一方面勾通的。」
是嗎?
大概吧!
盧悅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好多。
她能清楚聽到親姐的聲音,顯然,她和她的勾通比上一次,還要好上很多。
如果能回復靈力,哪怕只是一點點,她也不至於在這逃亡的路上,做什麼用都沒有的凡人。
「阿悅,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
谷令則的神魂,眨也不曾眨地,看著識海中妹妹似真似幻的魂體,她好像感應到她的振奮,不由也振奮了一些,「我努力忘了我自己,你努力把你想成我,我在這裡有靈力,你在木府,因為我,定然也可以有靈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