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零章 殘碑(1 / 1)
盧悅與親姐除了在修煉上,其他地方,幾乎沒有合作過。
眼睛不方便,讓她對正在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可是這裡是慈航齋,如果長時間不回去,萬一暴露了什麼,可就糟了。
哪怕拂梧師父相信她們,下面的人,肯定也頗多猜忌。
「谷令則,你到底在看是什麼?」著急之下,她連姐姐都不喊了。
「噓!等一下。」谷令則拂開搗亂的聽雨魚,趴在地上,終於看完了少了大半的畫,那給人厚重肅穆的殿宇,太熟太熟了。
身為曾經的古巫聖女,對自家的祖殿,怎麼可能不知道?
尤其……祖殿最開始不是完整的。
谷令則咽了一口吐沫,「別愣了,幫幫忙,幫我趕一下聽雨魚。」
祖殿內也有幾面殘碑,古巫族的功法,都是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由一代代的聖女們在殘碑上悟出。
現在這裡也有殘碑,溫溫硬硬的材質,也是一樣。
雖然早就知道,三千界域與曾經的仙界有些關係,甚至可能就是古戰場殘片,可再次確定的時候,谷令則還是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古巫祖殿早就不存,曾經的殘碑也在四部聖女聽風的手中,徹底碎開。
「……什麼好東西呀?」盧悅聽出姐姐的急切,無奈只能順她的意,用腳幫忙趕那些細細小小的沙子。
她在落水澗玩過好多次,當然知道,沙里是不能用道法,也不能用法寶,不論是靈力還是體術,都只限於玩沙罷了。
可恨,眼睛不方便,真是太不方便了,哪怕好奇死了,也什麼都看不著,只能等別人的解說。
「是碑刻嗎?」
腳下凹凸不平東西,似乎有些像字,或是畫之類的。
谷令則沒時間回答她,她順著妹妹的腳,又看到了一整幅圖,這一次是個山谷,谷中殿宇層層。
妹妹的腳好像踩在一個手捧什麼人物的身上,把臉也蓋住了,「讓一讓。」
盧悅真想給她一腳,可恨這時不是耍脾氣的時候,她的腳才剛抬起,突覺一股子拉子。
殘碑上刻的是一個中年美婦,似乎正在焉然笑著什麼,谷令則正在努力記憶,突然發現妹妹不動了。
「讓開呀!」
「那你別拉我呀!」
盧悅氣憤,她的腳明明被姐姐的手拉住了,還怎麼讓?
谷令則一愕,正要把妹妹甩開,卻發現石刻上的人,猛然一伸手,好像活過來般,一下子把盧悅扯進了殘碑。
電光火石間,谷令則哪裡敢放眼睛不方便的妹妹,可是她的力氣明顯不足,石碑有種特別的吸力,一身靈力半點也使不出來。
咻!
波紋一閃,兩人齊入殘碑。
此時若是有人在這裡,定會發現,殘碑上,多了兩個人,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落水澗的水,無聲無息地滲沒了,遠處的執事,沒有發現,應該出來的人,遲遲沒有出來。
……
盧悅被一個拉一個拽的扯著,懷疑是出了什麼狀況,毫不猶豫地雙腳互踢,想要脫離別人的掌控。
「什麼人?」
谷令則在後,雖然沒了靈力,可是兩掌緊跟其後。
姐妹二人,都修有體力,全力出手下,幾塊青石板,被無聲無息地碎成粉沫,一時之間,塵土飛揚。
美婦的身形往後輕飄,對二人的反應似乎毫不奇怪,指塵微動,一陣清風拂面,青石板弄出來的粉塵,迅速消去。
盧悅和谷令則並排而立,「閣下是誰?」
谷令則望著這人的樣子,面上遲疑不定。不同於妹妹看不見,她的眼睛好好的,這位女修看來好生面熟,可是一時之間,她卻記不起名字了。
她覺醒了無數世的輪迴記憶,搞不清楚,這人可能在哪一世出現過。
「咦!居然瞎了。」美婦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節一陣噼里啪啦的暴響,「哎呀,我到底有多少年沒動過了?」
說這話時,她狠狠嗔了兩人一眼,「真把我忘了?」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盧悅覺得,她可能是衝著她來的,「我眼睛不方便,你不報名,我怎麼知道?」
「嘿!」美女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轉向谷令則,「她不認識我,你認識嗎?看你的樣子,應該有點印象吧?」
谷令則:「……」
她的腦子有些亂,輪迴中見過的人太多太多,「道友……有些面熟,在下谷令則,這是家妹盧悅,不知我們什麼地方見過面。」
說話間,她朝她拱了拱手。
這裡的情況未明,而且她們的靈力被禁了,而對方還能正常使用,所以,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你也不記得了?」美婦收起之前的懶散,面色凝重地十指輕動。
谷令則的眼睛閃了閃,對方動指的動作,太像是古巫聖女十二月輪手式中的挽花式。
她在算什麼?
她與妹妹的輪迴,不是當初九幽冥眼的原因?
「……原來如此!」
半晌後,美婦神情複雜,似乎有什麼事,難下決斷,「你叫谷令則,你叫盧悅?」
谷令則與妹妹的眉頭同時一蹙,這個她們剛剛說過,「是!」
「居然連姓都不一樣了。」美婦沉吟著走了兩步,站住時,眉眼不善,「你們害了自己也就算了,居然把我也害了。老朋友,你們說,我應該怎麼招待你們啊?」
「……」
「……」
盧悅和谷令則心中俱是一跳。
她們在短短時間,想了不下百種方法,想要解開身上可能的禁靈之法,可惜都沒成功。
這人語氣不善,這破地方,慈航齋大概從來沒找來過,想要出去……
「閣下還未說自己的名字呢。」盧悅眯了眯眼,「既然說是老朋友,怎麼,你的名字是見不得人的?」
「……」美婦握了握拳,克制馬上朝她揮拳的衝動,「可惜,你們已經不是她們了,說名字,我怕丟份呢。」
她好生鬱悶啊!
碑中無日月,原本算計得當,還能占一占便宜,誰知道,那些混蛋,居然把架打成那樣?
「外面的元碑,全都破了吧?」
「是!」這一次谷令則答她。
「罷了,」美婦嘆口氣,「爭來爭去,都爭不過命!你們既然還是到了這裡,那我就允許你們提一個要求,只要不是太難的,我能解答,就幫你們解答了。」
不是打?也不是殺?
谷令則望了一眼面色微松的妹妹,心下也安定下來。
她們二人都是一路從刀尖上走來的,這人除了語氣不善,倒確實沒殺意,「前輩,我妹妹的眼睛瞎了,我正好多了一個眼睛,請問可以借一個給她嗎?」
什麼?
美婦把谷令則好好打量了一遍,「可以!」
「那敢問,我要怎麼做?」谷令則忙問,就是盧悅也忍不住側耳。
「首先,你要找到一個逃了的東西。」
美婦放出一個搖椅,身體一歪,就躺到了上面。
「逃了的東西?」谷令則奇怪,「敢問前輩,是什麼東西?」
「你那多出來的眼睛叫什麼?」
「九幽……不,叫閻王之眼。」谷令則突然想起九幽冥眼只是他們在三千界域的稱乎。
「對了,閻王之眼啊!」美婦晃著咯吱咯吱響的搖椅,「想想閻王那裡,還有什麼?」
事已至此,她雖然過得不太好,可是朝早就湮滅所有,沉淪在輪迴中,什麼都不知道的兩個小丫頭計較,好像也沒什麼用。
「十八層地獄?」盧悅答。
美婦嘴有抽了一下,「錯了,再猜。」
「生死薄?」
美婦朝她瞪眼,「你怎麼不猜牛頭馬面?」
「那是陰使。」盧悅也不知道怎的,在這人面前,總有些心浮氣躁,「人家一直好好幹活呢。」她見過不止一次。
「奈何橋,黃泉路?」一直沒吭聲谷令則,終於開口。
「嗯!」美婦瞄了她一眼,神情微緩,「聽說叫黃泉什麼。」
「黃泉客棧?」
谷令則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美婦接著搖她自己的椅子,在咯吱咯吱中道:「似乎……就叫這名吧!」
盧悅呆了呆,「等一下,黃泉客棧,一直在黑暗之地,它怎麼逃?」
「你問我?」美婦面上複雜,「我一直在這元碑中,怎麼也問不著我吧?」
「有緣的才能進到黃泉客棧,無緣的……怎麼也進不去。」
谷令則的手心冒汗,盧悅有緣,所以進去了,而她無緣,所以在那裡一呆幾十年,就是進不去。
「請問前輩,那黃泉客棧是……神器嗎?」
天地門傳說,那是神器。
「唔……,應該算吧!」
美婦嘟囔了一聲,面上有些不自然。
「它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找不到它的。」谷令則的聲音微顫,「請問前輩,除了這個辦法,我還有什麼辦法,能借出眼睛?」
盧悅握住她的手,「借不了也無所謂,我現在過得挺好。」
美婦瞄瞄某人捲起來的褲腿,用鼻子哼了一下,「說個好聽的,姑奶奶我呢,如果心情好了,可以指個妙招。」
「前輩……!」
「停!」美婦止住谷令則,「眼睛瞎的又不是你,我要她說。」
盧悅嘴角抽了一下,她怎麼感覺,這人面對她也心浮氣躁,沒有高人形象呢?
「前輩!您的躲椅咯吱咯吱地響,已經要不行了吧?晚輩這裡,還有更好的,您要不要試一下?」
雖然好話說不出來,不過為了眼睛,送點師父多做的東西,還是可以的。
美婦乾脆搖快了些。
咯吱吱……
搖椅好像在叫救命,聲音都變調了。
美婦嘆口氣,身體微抬的時候,一掌把它劈出去。
哐當!
雖然看不見,盧悅還是能聽出,那東西散架了。她正要請對方,放鬆她們的禁制,拿搖椅的時候,手上的戒指猛然一動,已經有什麼東西被強提了出去。
「你……」
「嗯!這東西躺著不錯。」美女接著晃無聲搖椅,「不過,肩膀啊有點疼,你過來幫我捏捏。」
盧悅:「……」
她咬了咬牙,終是慢慢順著她說話的地方,挪了過去,「這裡嗎?暫時別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上上輩子,把她揍得哭爹喊娘了。
「嗯嗯!」
谷令則看到美婦閉上眼睛,一幅享受樣,在旁忍不住撫了撫額。
她就是覺得這人眼熟,可到底是誰呢?
「手勁不錯!看樣子很有經驗嘛?」美婦享受了一會後,真的詫異了,「你跟我說說,你都給誰捏過肩啊背啊的?」
可恨,她從來沒享受過呢。
「我娘!我祖爺爺,我師父,我師伯……,多著呢。」盧悅努力不讓自己沒好氣。
「你娘?」美婦面色古怪,好在看到了谷令則,把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手藝既然這麼好,那再幫我按按腿吧!」
盧悅:「……」
要不是估算自己的拳頭可能打不過她,要不是谷令則在旁邊一幅哀求樣,盧悅真想一拳擂她腦袋上。
她慢慢順著躺椅,摸到她的腿上按起來。
美女坐起身體,眼睛放在她多出來的那根手指頭上,半晌摸出了一枚玉簡記錄了好一會,扔給谷令則,「看在她這麼乖決的份上,你就用這裡面的辦法幫忙吧!記住,行功的時候,就在外面的魚沙里弄。」
「多謝前輩!」
谷令則把玉簡緊緊攥在手中,深施一禮。
不管這人到底是誰,與古巫祖殿定然都有些關係,「請問,我們行功的時候,要等到下雨的時候嗎?」
「外面的魚兒,已經記住了你們,下雨最好,不下雨也無所謂。」她伸伸被盧悅捏舒服了的雙腿,「你二人,俱身有大劫,且行且珍惜吧!」
她拂手間,外面傳來一股子吸力,「若能進階大羅仙位,我們還有緣份,若是不能……,」美女面上微黯,「就忘了這裡吧!」
谷令則緊緊抓住盧悅,才一個閃神,曾經的山谷和殿宇,全成腳下的殘碑。二人不由自主地輕提了靈力,沒再踩它。
「……還記得來時的路嗎?快走吧!」
不知過了多久,盧悅輕聲催促。她雖然微有所失,不過更擔心慈航齋因為找她們,而尋進來。
石碑里的人古古怪怪,既然她選擇了這裡,既然這麼多年,都與慈航齋相安無事,那還是維持現狀吧!
第一零七零章 殘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