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搭救(1 / 1)
媒婆在的船上見又冒出一條小船,媒婆神色一變,推著壯漢讓他們趕緊下河去撈茭娘。茭娘頭被撞疼,心裡卻更清楚,手到處亂舞,抓到一根纜繩,茭娘把腦袋從河面上露出來,拼命往這條小船浮去:「救我,我不要被捉走。」
這少年伏在船頭去看,茭娘一張臉在水中浮浮沉沉,面上的焦急也十分清楚。
媒婆已經在船上大叫:「這是我們家的人,這位小哥,我們自會來救,請小哥離開。」少年聽了這話,眉頭皺的更緊。
茭娘努力拉著纜繩不要被水沖走:「小哥,我是被騙來的,你……」
少年已經伸手把茭娘拉上小船,這動作讓正游過來的壯漢們和媒婆都驚呆了。媒婆立即讓船夫趕緊把船往小船那邊划去。
茭娘被拉上小船,顧不上什麼就伏在船艙中一口口往外吐水。少年已經拿起船篙要駕著小船往河道中退去。
壯漢們已經游到小船邊,有幾個壯漢試圖上船。少年把小船在河中左右劃著,不讓壯漢們上船。
媒婆的船也趕到,媒婆站在船頭對少年道:「你可知道,拐帶良家女子,是要殺頭的?」
茭娘伏在船艙中吐了好幾口清水,又被太陽一照,已經緩過氣來,手緊緊握住船舷,就想抬頭說話。少年已經對媒婆道:「我認得她,她是閶門下河邊開南北貨店吳家的女兒,這麼狼狽,必定是你們拐帶。」
媒婆一愣,沒想到竟還遇到個認得茭娘的人,壯漢中已有趁這少年說話時候,扳著船舷,想把茭娘拉下來的。見媒婆愣住,壯漢大喊:「管他認得不認得,婚書是寫的,這小娘皮再想逃,婚書是明明白白的,還是把她帶走。」
「婚書不是我爹寫的,我不認!」茭娘已經尖叫起來,接著茭娘拉住少年的袍子邊緣:「我爹生死未卜,我大伯處處逼迫,甚至還想把我賣了做妾。我死了也就算了,只可憐我的娘,不曉得會怎樣傷心。」
「有婚書,就是我家的人,就該乖乖聽話。」媒婆瞧著時辰也不早了,再這樣磨蹭下去,陳老爺那邊只怕就要等急了,伸手指揮壯漢們上船去搶人。
少年手拿船篙,要往河道內退去,壯漢們又先搶上來的,手剛捧到茭娘的衣衫,就被茭娘一把推到河裡。
少年拼命把小船往河道內划去,無奈壯漢們已經抓住船頭,少年一個人勢單力孤,那船進五步推三步,還因船小,在河中打起旋磨來。
媒婆見茭娘和少年漸漸不支,唇邊現出冷笑,難道還想飛天?等進了陳家,到時就曉得太太的厲害了。
少年額上漸漸有汗珠,低頭對茭娘:「你放心,我會讓你好好的。」
難道今兒真逃不了了?見這邊漸漸落了下風,茭娘也傷心起來。但怎麼也要拼一拼才是。媒婆已經等不及了,喝命壯漢們:「趕緊的,不然時候遲了,老爺會打。」
壯漢中又有人竄上船去,這回茭娘還想推,那壯漢早已預料到了,雙腿死死釘在船艙上,茭娘畢竟是女兒家,力氣小了些,怎麼都推不下去。那少年又要在那行船,茭娘急的淚水都下來。
那壯漢想把茭娘扯下去:「新娘,還是跟我回去,老爺還等著呢。」
茭娘見力氣不夠,索性上口,在那壯漢的手上死命咬了一口,壯漢大怒,伸手就要把茭娘扛起來。
少年見狀也來不及去行船,上前去幫茭娘。
其餘壯漢見了,也上船來幫忙,一艘小船又載的動幾個人?小船搖搖晃晃,眼見要傾覆。
遠處突然傳來有人驚喜的聲音:「啊也,哪裡去尋,原來是在這裡。」
茭娘耳尖,聽出像是旁邊開傘店的梁掌柜的聲音,高聲叫起來:「梁大伯,我在這裡,快救救我。」
媒婆見又來了人,只怕這邊難以善了,急得在船上連連跺腳:「別糾纏了,趕緊的把人帶走。」
壯漢們要拉茭娘下船,茭娘怎麼肯讓他們把自己帶走,再加上少年也顧不得許多嫌疑,上前緊緊拉住茭娘胳膊,一時眾人膠著在那裡。
說時遲那時快,梁家的船已經到了這邊,見到茭娘和少年,梁掌柜先吃了一驚,就對媒婆道:「你們家的婚書,又不是父母寫的,拿到公堂我們也不怕的。這會兒我們要把人接回去,誰給你們寫的婚書,你們去找人要人去。」
媒婆更加焦急,還要再喊,梁家的船上早有個夥計按捺不住性子跳到那小船上,邊跳還邊喊:「有你們這樣做事的嗎?」
小船本就要傾覆,這夥計一跳過去,船登時就翻了,眾人都落在水中。
那少年雖掉在水中,手緊緊拉住茭娘不放,那幾個壯漢想過來捉茭娘,梁家的船上早伸出竹竿。少年一手拉住茭娘,另一手抓住竹竿,被梁掌柜拉上船來。
茭娘上了梁家的船,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這才發現少年的手緊緊拉住自己不放。
茭娘的臉紅一紅,對少年道:「多謝這位小哥,還請把手放開。」少年驚覺,急忙把手放開。
梁掌柜來不及問許多,見自己家的夥計也上了船,梁掌柜對媒婆拱手:「還請回去告訴托你們來接親的。自古以來,沒有個娘還在,大伯做主婚事的理。我們雖是小經濟人,也曉得這個道理,人呢,我們帶回去了。你們要拿了婚書去告,我們鄰居們自然是可以出來作證的。」
媒婆聽梁掌柜這樣說,曉得茭娘今兒是不能跟了自己回去了,咬牙跺腳:「好,好,我們這一回去,把話說了,到時你們可別後悔。」
媒婆說完,壯漢們陸續爬上船,媒婆沉著一張臉讓船夫把船劃開。梁掌柜還不忘對媒婆又打一拱。
媒婆的船離去,梁掌柜這才對癱坐在船艙里喘氣的少年道:「這位小哥姓甚名誰,家住哪裡?還請跟了我們回去,好致謝。」
少年急忙跳起來還禮:「有勞老伯了。小可家住盤門外,今兒一早起家母身子有些不適,我要去給她尋藥,不了遇到吳家的女兒。」
茭娘此刻一身濕漉漉,也站起身對少年道個萬福:「多謝這位小哥,不過……」
少年已經笑了:「吳姑娘你只怕不記得我了,說起來你家旁邊開香油店的,就是我族叔,我曾陪家母去過幾次。」
茭娘細細打量,果然有些眼熟,小時候好似還曾經一起玩耍過,不過後來各自長大,要避嫌疑,就再沒見過了。
茭娘仔細想了想,對少年道:「我記得,你是不是蘇家的阿桐?」
蘇桐綻開笑容:「是。」此刻陽光燦爛,照在少年臉上,這笑容也像一朵春花開放一樣。小時候不覺得,怎麼這會兒遇到了,才發現他生的不錯?茭娘的臉不由一紅,又福下去:「還是要多謝。」
梁掌柜已經笑了:「既然蘇小哥是認得的人,那最好不過,還是……」
蘇桐已經對梁掌柜道:「方才說過,家母身子有些不適,小可還要去尋藥,就此告辭。」梁掌柜眉一皺:「這身上濕漉漉的,總要去換換衣衫。」
蘇桐再次拒絕:「不消的,告辭了。」
蘇桐說完就跳上小船,梁掌柜沒有法子,只有在船上對蘇桐拱手,蘇桐還禮後就撐開小船往另一邊走。
梁掌柜回頭看著茭娘嘆氣:「這會兒呢,你雖回來了,這後面的事,還多著呢。」
茭娘把濕透的裙子挽起來用手擠水,對梁掌柜搖頭:「這後面的事,也不是我惹出來的。」梁掌柜笑一笑,讓夥計把船撐起,往閶門那邊行去。
船一靠上岸,茭娘不等船停穩就跳下船,往自家跑去。
吳家門口站了好幾個人,柳氏也站在那裡,瞧見茭娘跑上來。柳氏走上前,來不及說話就把茭娘抱在懷裡,兒一聲肉一聲哭起來。
還是蘇二嫂上前勸:「吳嫂嫂,瞧茭娘這一身的水,還是先進了家門,換了衣衫,再來好好問問。」
柳氏這才暫時止住悲聲,緊緊挽住女兒走進門裡。坐在院子裡的吳大伯見茭娘母女走進門裡,有些不相信地跳起來:「茭娘,別聽你娘的,再說你現在被陳家帶走,也……」
「吳老哥,你做伯父的怎能這樣說話?茭娘侄女並沒進陳家,還在河上就被我們截回來了。」梁掌柜正好聽到吳大伯的這句話,沉著一張臉就呵斥。
吳大伯這下更急:「這,這,那個這個,可是陳家那頭。」
柳氏也不理吳大伯,只和女兒進房,快要走進門裡,才啐了吳大伯一口,接著柳氏揚聲:「陳嬸嬸,去殺只雞,給茭娘暖暖身子去去寒。」
陳婆子哎了一聲,手裡就拿著菜刀往外走,經過吳大伯身邊時候還故意撞他一下。吳大伯面色如土,口中只喃喃念著,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