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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紅砂(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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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刃揮下,肢體被森寒的鋒銳切斷,皮膚、肌肉、骨骼——痛覺被神經傳導,然而,在它們尖叫著,以瘋狂的姿態衝進傷者大腦的前一刻,鮮血就從傷口的斷面爆炸了。

    猩紅的色彩自血管中噴涌而出,在空氣中製造出了一朵盛放的花。

    然後,才有尖叫聲傳來。

    卡里爾若有所思地低著頭,盯著那個在雪中倒下的人,順手扔下了手中由冰雪化作的長劍,它落在雪地之中,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至於那個正在試圖依靠爬行遠離他的人.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將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了。

    努凱里亞的雪山還真美。如此感嘆著,他仰起頭,觀察了一下那座風雪中佇立的山峰。

    它若隱若現,迷人而危險。這幅美景毫無疑問是少見的,只有少數勇者才敢如此深入努凱里亞的雪原。哪怕是那些在此處居住的部族,也不過只是在雪原邊緣生存。

    在他們的傳說中,雪原深處,有怪物存在。

    有嗎?

    卡里爾沒有答案,但他希望這個怪物能夠親自從雪原深處走出來,這樣能給他省點事。

    他走上前去,用腳踩住了那個試圖遠離他的人的背部。他輕輕地用了點力,悶響一閃即逝,慘叫聲再度響起。

    「那麼,第三次詢問。」卡里爾平靜地說,他仍然看著雪山,如同自言自語般愜意。「你是從哪學來的能控制屠夫之釘的靈能法術?」

    沉默,仍然只有沉默。被詢問者沉悶地慘叫著,但就是不說話,仿佛被人剝奪了語言能力一般。卡里爾做得到這件事,但他沒有這麼做。

    「啊,一個硬骨頭。」

    低沉地一笑,卡里爾緩慢地蹲下了身體。他握起一把雪,輕柔地灑在了那人的傷口上,激起了更大的疼痛。而他仍然選擇保持沉默,只是將臉深深地埋入了雪地之中,任由鮮血與疼痛瀰漫。

    卡里爾遺憾地搖了搖頭。

    過多的折磨在這樣的拷問時沒有太大意義,疼痛可以讓多數人屈服,不過,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疼痛只會讓他們反抗的心愈發激烈。

    「我起先並不想這樣做的,但你們畢竟都對自己的大腦和記憶做了手腳.」卡里爾輕聲說道。「這種法術還真是令人驚訝,簡直就像是觸髮式的炸彈一樣精巧。」

    他笑了起來,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頭顱,眼中有寒光一閃即逝。

    「但是,你們忽略了靈魂。」

    在暴風雪中,在劇烈的慘叫聲中,他低沉地說。

    早晨九點十七分,卡里爾結束了他的調查。結果並不令人滿意。

    ——

    「帝皇?」安格朗問。

    他此刻正與羅伯特·基里曼一同坐在一張長桌前,吃著豐盛的早餐。若是以往,羅伯特·基里曼其實在工作日對食物並無太多要求。

    他喜歡吃肉排或一些較甜的水果,而且往往都是細嚼慢咽,用他比常人豐富上百倍的感知系統細細地品嘗食物的每一份滋味。

    但這會花費許多時間。

    所以,換句話來說,在工作日的時候,羅伯特·基里曼只會吃一些簡單的罐頭食品。

    因為這件事,負責他飲食的廚師們已經聯名向塔拉莎·尤頓投訴過許多次了,理由是馬庫拉格之主強迫他們瀆職。

    想到這裡,基里曼不由得露出了個微笑。

    他順手拿過兩盤剛剛上桌沒過三分鐘的肉排,將它們放在了安格朗面前:「這是格拉克斯肉排,兄弟,嘗嘗吧——另外,是的,帝皇。」

    安格朗皺起眉,那對淺藍色的眼睛裡有點懷疑一閃而過:「他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或許有吧,但我們並不知道。」

    「可伱說,你是他的兒子,就連你也不知道嗎?」

    「是的,我並不知道.但你也是他的兒子,安格朗,這點不會有錯。」

    基里曼遺憾地嘆息了一聲,隨後便勸說起了他的新兄弟。

    「我知道你心中對於父親的人選其實早有定論,但我們和他之間是有著血緣的聯繫的。你看見他,就會明白,一如我看見你,你看見我一樣。」


    「我看見你時只覺得你是個貴族。」安格朗微笑起來,開了個玩笑,屬於角鬥士的那種粗糲語氣回到了他身上。「而且是個大得不得了的貴族。」

    「可我當時穿著盔甲,上面甚至還有血。」

    「你以為努凱里亞的貴族們不殺人麼?」

    基里曼沉默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好在安格朗並未讓他尷尬太久,角鬥士大笑起來:「不必這樣,兄弟,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羅伯特·基里曼本該感謝這句話,但他沒有。

    他看向安格朗,輕輕的詢問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呢?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的確是個大得不得了的貴族,而我也對這個身份感到自豪。帝國的疆域超乎你的想像,安格朗。帝皇是它的統治者,而我們是他的兒子,這意味著我們在帝國內同樣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從這個角度來說,你也是個貴族。」

    角鬥士緩慢地眯起了眼睛,他凝視起羅伯特·基里曼,在兩分鐘的時間內一言不發。他的沉默是駭人的,也是沉重的,但是,不知為何,基里曼卻並不覺得他的兄弟會攻擊他。

    安格朗搖了搖頭,緩慢地站起了身。他解開白色的病號服,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身體。他指向自己的腰部,那裡有一圈以疤痕形成節點的猩紅長繩。

    「這是凱旋之繩。」他說。「開打之前,用刀子劃開一道傷口。如果你贏了,就讓它自己恢復。如果你輸了,就往它裡頭撒點土,讓它變成黑色。」

    基里曼盯著那道可怖的傷疤,抬起頭,說道:「而你的都是紅色的。」

    「這代表我一次也沒有輸。」安格朗沉悶地回答。

    「但這不是什麼榮譽,兄弟,這是我曾丟失尊嚴的證明。我接受這個繩子,是因為它是角鬥士們的傳統。身處那樣的環境中,你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來讓自己保持尊嚴,我們必須讓自己記住自己到底是誰,否則就會真的淪為奴隸。你說我是貴族,貴族們會這樣做嗎?」

    「我不清楚。」基里曼說。

    「你清楚的。」安格朗凝視著他,輕輕地說。

    屠夫之釘的後遺症在這一刻再次捲土重來,它們仍然替代著他的部分脊柱神經和大腦皮層。如今,安格朗可以思考,可以歡笑,可以和他的兄弟辯論,但他每次這麼做,都會疼痛。

    他的面容開始抽搐,因為思考而疼痛。機械本身已經失去了活性,卻在依靠某種詛咒般的慣性懲罰宿主的不敬。

    角鬥士對此的反應是一個平靜的冷哼,他微笑起來,帶著痛楚堅定地開口了。

    「如果我先前的話有冒犯到你,我道歉,兄弟。」

    「在我的世界裡,貴族是個侮辱性的詞,它代表著奴隸主和他們的暴行。但在你的世界裡,我猜它應該是個能夠代表榮耀的詞。我請你原諒我,羅伯特。我是個無知的角鬥士,在半個小時以前甚至不知道地表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基里曼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試圖將這件事——即他的不快——掩蓋過去,但安格朗顯然不願意這麼做。

    他身上有種直來直往的堅決氣質,角鬥士們在明日可能就會死的環境中生存,自然不會使用繞彎子的說話方式。

    而這種直接,也深深地擊中了基里曼。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安格朗。」馬庫拉格之主說。

    「通常來說,我都是個善於使用語言來達成目的的人,但你讓我啞口無言。好吧,我此前的確有些不快,但在那之後,我所說的事,卻也並非是完全被不快催動的。」

    安格朗挑起眉,坐下了,順便還扣上了衣服:「什麼意思?」

    「指你是貴族的那部分。」基里曼嚴肅地說。

    「你是一名基因原體,你是帝皇的兒子之一——這意味著你肩膀上天生就扛著某種責任。比如我,我是極限戰士軍團的軍團長,同時也是馬庫拉格的統治者。而你你的軍團也正在路上。」

    「我?軍團?」

    安格朗笑了起來,似乎將基里曼的話當成了一種玩笑,但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一直看著羅伯特·基里曼的眼睛。

    「是的,你的軍團。」基里曼緩慢而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逃避安格朗那沉重的目光。

    「他們是你的戰士,會聽從你的任何命令。他們也是你的兒子,因為他們的身體中流淌著你的血。在我們還未與帝皇失散的年代,他們就已經在為此準備了。」

    「就像我說的那樣,安格朗,銀河廣闊,因此人類需要團結一心,而作為一名基因原體.我們將會用各種方法來促成此事,這就是我們的責任之一。」

    安格朗沒有回答,他的表情逐漸轉變成了一種複雜,有那麼一瞬間,基里曼擔心他會發怒——但他沒有。

    他只是深深地皺起眉。

    「我需要了解更多有關這方面的事。」角鬥士平靜地說,隨後用牙齒咬下了一整塊盤中的格拉克斯肉排。

    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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