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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有蝦上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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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淵在心底過了一下相關資料。許家是七姓十三望之一,主要勢力範圍是在寧州中西部。人族拿下整個寧州還不到兩千年,因此許家屬於新貴,實力也是在門閥中墊底。幾年前,函陽關西幾千里地域也都是許家勢力,設下了一座洞天,無論官府還是宗門大都和許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整片地域被巫御族攻陷後,洞天破碎,許家元氣大傷,實力直接去了兩成。

    衛淵和許家的交集就只有當年武測時在空中慢慢爬來的紫火少年許銀鞍。他勇是勇了,奈何手短,被衛淵一槍挑在空中後拼了命的也夠不著衛淵,最後含恨而去。

    只是聽掌柜話里意思,許家暗中還做人頭生意?破碎之地無法無天,數度易主,青樓什麼的開不長久,人頭最穩定的去處還是巫御族。只是不知道這人頭生意是個別人暗中所為,還是一直如此。

    「有女修畫像嗎?」

    「那位大人說,那女修可能被人改換了容貌,所以給了件她貼身之物,上面有她的氣息。」

    掌柜就拿出一隻玉耳環,上面果然纏繞著一點陰柔氣息。衛淵心中一凜,這氣息和雲菲菲竟有幾分相似!

    衛淵不動聲色,把耳環收好,說:「你可以當王琅已經死了,有哪些法器可選?都拿出來吧!」

    掌柜就有些為難,道:「這有些不合適吧?那位大人物要貨物到手才肯給出法器。要是您還是不放心,那到時如果沒有您喜歡的法器,我再給您加兩百仙銀如何?」

    「成交。」

    生意談妥,掌柜的一臉欣喜,就不再打擾衛淵。只是剛出屋門,就聽屋內衛淵陰森森的道:「那女修身份也不簡單吧?」

    掌柜心中一凜,沒想到這憨貨居然粗中有細。

    他立刻堆起笑,小聲道:「上仙真是法眼如炬!實不相瞞,那女修其實是前任郡守的一個親眷。前任郡守獲罪問斬後,她不知道怎麼的逃了出去,在外躲藏了好幾年,結果機緣巧合下落到了王琅的手裡,又被送了回來。

    其實那女修姿色一般,可那位大人就好有身份的貴女這一口,所以才願意花大價錢做這單生意。郡守畢竟少有,得了這女修,又不是只用一次兩次,所以大人其實也不虧。」

    衛淵冷著臉不說話。

    掌柜忙道:「再加五十兩!」

    衛淵點頭。

    掌柜離開後,衛淵慢條斯理的用完早餐,然後披上一件當地常見的黑色斗篷,再把臉遮住,就離開了客棧。釣魚也不能總是在一個地方不動,比如海釣就是要坐在船上到處跑,能釣到大魚。

    衛淵遮掩了面容,隨意在鎮中閒逛。他沒有任何目的,走到哪算哪,默默聽著周圍的聲音,感知著周圍一切氣息。

    「大人,這個人魂魄這麼強,是不是多加一些」

    「今晚一起行動,看我眼色,進去就殺!」

    「大哥,您是瞎子,怎麼看您眼色?」

    「那看我手勢!」

    「明日我們就回寧州,只要能抓到一個符合命格的道基散修,咱們就發了。」

    種種聲音,十條里倒是有六七條和人頭生意有關。曲柳鎮裡就住著不少巫御族,他們對人族需求最大的就是人本身。和巫御族作生意,自然就是人頭最快最好賺。

    衛淵一路走一路聽,漸漸就對整個曲柳鎮有所了解,並且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衛淵轉到鎮西時,明顯出現了一些不同風格的院落。這些院子呈圓形,院中大多積滿了水,從院門到正門根本沒有路,裡面的人就趟著水走來走去。這種圓形院落就是巫御族典型的房屋。

    西區街上有許多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但也有不少人根本沒有遮掩,就露出碩大的頭、滿是褶皺的臉,以及各種鳥獸的肢體。他們的眼睛如同雞蛋大小,和身體相比不成比例的大,眼中沒有瞳孔,就是或灰或黑的一片。

    這就是巫御族人,生活在水域沼澤之間。以人族的標準看他們生得奇形怪狀,如同鳥獸混拼而成,但實際上他們天生擅長法術,又精通祭祀,一些需要大規模血祭才能發動的法術有毀天滅地之能,縱是仙君也要避其鋒芒。

    巫御族成年時都會舉行祭祀,獻祭自己親手捕來的祭品,祀求力量。祭祀後他們的肢體往往會有所變化,最常見的就是變成鳥獸之形。一般形體變化都意味著神通,在道基境,越是形似鳥獸、外形越詭異的巫御族人就越是厲害。

    巫御族整體實力強悍,還在北方遼族之上。只不過他們西方好像另有強敵,一直牽制著他們的主力,所以在人族一直膠著,整體上略有後退。

    在西區行走一會,衛淵漸漸感到不適。這片區域裡的巫御族人遠遠超出衛淵意料。才走了一片街區,衛淵就數出一百多個純血巫御族人,其中居然有七八個道基。這麼多的巫御族,已經超出常理了,難道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或是戰事再起?

    衛淵沒有再繼續深入西區,現在一路上明里暗裡盯著他的目光就夠多了,而且越來越銳利。巫御族以人為祭,祭品越強效果就越好。衛淵走在他們地盤上,就像一個落單美女走在一群流浪漢中間,想不引人注目都難。正主還沒有上鉤,現在還不是和這些小魚小蝦糾纏的時候。


    衛淵換了個方向,向北區走去,一路上注視的目光逐漸變少。

    北區風光又有所不同。這裡到處都是低矮棚戶,擠了無數多的人,每個棚戶里好像都能塞進幾十個人。街上都是污水,幾乎沒有露出水面的地面。衛淵每一步都是趟著水走,並且水面上飄浮著許多穢物,臭氣熏天。好在此刻衛淵處於氣運加身的狀態,這些穢物都飄向其它方向或是與衛淵擦身而過,沒有沾到他的靴子上。

    路過一處窩棚時,就有十幾顆小腦袋擠在門口,又好奇又畏懼的看著衛淵。最小的一個孩子手裡握著個巴掌大小的甲蟲,甲蟲身體已經被咬了幾個缺口。好在這蟲子應該是烤了一下。窩棚裡面躺了個女人,還有兩個男人靠牆坐著,不知是死是活。

    光是這片棚區,恐怕就擠了幾萬人。住在這裡的都是凡人,瘦弱多病,時時掙扎在生死邊緣。這些人神魂暗淡,就是送給巫御族當祭品對方都不會要。

    但衛淵前方就有幾座青石大院,異常恢宏,每座大院都是近百丈方圓。大院地基墊高了三尺,完全不會有污水淤積。兩丈高的院牆宏偉堅固,牆上的守衛高高在上,俯視著只有一街之隔的大片低矮棚戶。這幾座宅院明顯是人族風格,私兵林立。

    衛淵一路走來聽到許多隱秘,其中就有不少是關於這幾座大院的。據說大院裡住的都是許家的人,而且在許家地位不低。幾座大院中有兩座專門用來囤兵,裡面恐怕裝了近千個厲害私兵。許家在曲柳鎮有不少生意,明里暗裡的都有,並且巫御族都要退讓幾分。

    說實在的,衛淵對許家和巫御族之間的關係很不理解。雙方明明才打過大仗,互相之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積累了多少仇恨,但在典柳鎮裡卻能和平相處。按照衛淵私下聽來的消息,許家和巫御族之間甚至都沒有過大的衝突。

    大院忽然開門,從裡面湧出幾十個鑄體武士。他們拿著兩丈高的朱紅標杆,一路走一路在棚戶區里插下標杆,轉眼間圈出一塊幾十丈方圓的地。一個管家模樣的高聲叫道:「這塊地我們老爺用了!杆內的人限一刻內搬走,這些吃食就是賞你們的!」

    就有武士們抬了幾大筐雜糧餅直接倒在空地上,無數人立時如餓狗般衝過來爭搶。幾名高階武士則開始在圈定的棚戶區里放火,由北往南,慢慢的燒。道術加持的火焰遇水不熄,火線徐徐向前推進,但還是有幾個跑得慢的被燒成火人。

    片刻後雜糧餅被搶空,圈定的棚戶區也被燒成灰燼。被趕出來的人都散入其它棚戶,有的硬擠進去,有的苦苦哀求原主後有了一席之地,大部分則是需要和原主打一架,有贏有輸,轉眼間又是十幾條人命。為數不多的女人都被收留,小孩子們意外的也都有人願意收留,哪怕窩棚里已經擠了好多孩子。

    這一幕讓衛淵看得都有些呆了,幼時見過的流民已經如同野獸,這裡的人或許連野獸都不如。衛家的驢棚豬圈都比這些窩棚乾淨得多。

    看著那一隊隊放火燒人行若無事的武士,衛淵臉色就有些陰冷。自己釣魚第一天釣上來的王琅就和許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雲菲菲多半也繞不開許家。既然如此,衛淵就準備捅一下馬蜂窩,看看前面這幾座大宅院裡都藏著什麼東西。

    還沒等衛淵動手,他身後突然起了一陣騷亂,十餘騎士飛奔而來。戰馬落蹄處濺起無數污水,其中有一片就向衛淵頭上潑來!

    此時此刻衛淵心情正差,哪經得起這種挑釁?暴躁劍修的尊嚴不容垃圾踐踏,於是衛淵頭頂突然出現一尊金光燦燦的大鼎,一口氣把污水收了,然後狠狠對著那騎士砸去!區區一個融血,直接被金鼎砸得整片前胸都凹了進去,飛出十餘丈外,壓倒了一片窩棚。

    一隊騎士頓時受驚,為首的一個年輕劍士回頭看了衛淵一眼,冷道:「殺了,分屍!」

    說罷他就徑自奔向前方大院,都不肯多看衛淵一眼。又有三五騎跟著他而去,餘下騎士則紛紛拔劍圍向衛淵。

    衛淵徐步退入後邊的棚戶中,氣息隱沒,就這麼在眾多騎士面前消失。

    騎士們都吃了一驚,直接策馬衝進棚戶搜索。他們根本不管窩棚里擠了多少人,縱馬就踩,蹄下頓時響起一片慘叫。

    這時數道黑氣無聲無息地沒入戰馬體內,所有戰馬縱聲長嘶,人立而起,頓時把半數騎士都掀了下去。被掀落的騎士重重的摔在污水裡,都是一動不動。兩名道基境的騎士大驚,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戰馬,然後下馬察看,這才發現所有落馬騎士咽喉處都有一道細細傷口,傷口焦黑,有熾烈劍意凝聚不散,如同被列火灼燒過一樣。

    這時衛淵身影在長街另一端出現,不斷閃爍,每次閃現就是數丈之外,幾步就要消失在長街盡頭。

    為首那人原本已經到了大院門口,回頭一看部屬傷亡慘重,頓時大怒,一把掀了披風,露出英俊面容,眉心處有一枚金色小劍。他騰空而起,拔劍斬出一道半月劍氣,瞬間切入衛淵後心!

    然而衛淵身影如水波般消散,復又在數丈外出現,並且加快腳步,想衝進前方的棚戶區躲藏。

    年輕劍士一擊不中,更是大怒,索性人劍合一,馭劍飛行,如離弦之箭射向衛淵!

    只是這一撲剛到速度最快、沖勢最猛時,面前突然憑空出現一尊閃著金光的大鼎,哐的一聲砸在年輕劍士臉上!

    這鼎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但厚實堅硬,毫無疑問比他的臉硬得多。

    那年輕人頓時砸得滿臉開花,金星四溢,仰天就倒,重重摔在污水裡。污水瞬間沒過他的臉,水流還推過來一片穢物。

    砸翻了年輕劍士,金鼎才徐徐消失,特別從容,且鼎音裊裊,繞樑不絕。

    嘩的一聲,年輕人猛地從水中坐起,順勢頂了一臉穢物。他下意識伸手在臉上一抹,手上全是混了鮮血的穢物,當下就是臉色一綠,差點沒吐出來!

    好在兩名手下趕到,把他從污水中扶了起來,又送上擦臉的白巾。抹了一把後,看到白巾上黃黃綠綠的穢物,這年輕劍士終於忍不住,一口把今日早飯和昨晚剩餘夜宵都噴了出來。

    他看著衛淵消失的那片窩棚,氣得聲音都變得尖細扭曲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給我查!把所有用鼎的傢伙都給我找出來!哪怕把地翻過來也要逮到他!」

    這時衛淵已經到了東區,也不知道剛學的氣運垂釣究竟有沒有效果,這一趟出門,遇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釣的魚。

    二十幾歲,天階道基中期,出身門閥許家,在破碎之域也敢橫行的樣子,算條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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