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同村(1 / 1)
「在戰船上用刀和在陸地上最大的區別在於。筆神閣 bishenge.com」
沈冷站在高台上,看著下邊整整齊齊的戰兵隊伍大聲說道「借力的不同,陸地上,不管是山勢還是平原,不管是高坡還是窪地,你雙腳從大地上借用的力量是不動的,靠的是你自己的雙腿力量,力從人發,你說是借了大地的力,實則還是你自己的力,而在船上不一樣,船在動,船動是水力,所以你們在船上運刀所借的力量也是水力。」
沈冷轉身走到高台正中,高台上有一個很大的蹺蹺板,他和孟長安對視了一眼,沈冷走到蹺蹺板靠在地上的那一頭,輕輕往上一抬,當蹺蹺板處於和高台平行的那一刻他和孟長安兩個人飄身跳了上去,兩個人在站上去的同時都有些細微的調整,只片刻,蹺蹺板便處於一種令人嘆為觀止的平衡之中。
他們不是專業的演員,常年練習,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在這種東西上展現平衡的力量,兩個人能在瞬間靠著對力量的敏銳感覺找到平衡,這並不容易,而且還這麼快找到平衡,更不容易。
蹺蹺板很大,但是板面卻不寬,只是很長。
「這是大海風平浪靜的時候。」
沈冷說完這句話後腳下發力踩了踩,於是他這邊就往下沉,孟長安那邊則往上抬。
在這一刻,孟長安攻了過來。
「看」
孟長安手裡的木刀落下「這是借浪起之勢。」
浪起便是得勢,得勢自當居高臨下,自當借力壓力,如果浪起的時候卻選擇退縮,那麼便會失去一招殺敵的先機,大海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尤其是到了已經近身廝殺的那一刻。
孟長安藉助蹺蹺板抬起來的高度一刀落下,而沈冷則在那瞬間蹲了下來,靠著下蹲蓄力,用手裡的木刀架住了孟長安的刀。
就在這時候親兵開始把孟長安那邊的翹板壓下去,於是又變成了沈冷這邊比較高。
「海浪不是蹺蹺板,下去就不好上來,水起起伏伏,所以借力當靈活。」
沈冷到了高處之後藉助蹺蹺板抬起的力量站起來,他本就是蹲在那雙腿蓄力,在抬起來的那一刻雙腿爆發出力量,高高躍起一刀落下,孟長安快步後撤躲開這一刀。
高台西邊的士兵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都是水師戰兵隊伍里的團率級別以上的軍官,他們所看到的學到的,都會經由他們再去傳授給手下士兵。
一個時辰之後。
孟長安遞給沈冷一條毛巾,沈冷接過來擦了擦臉「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補好,不過這種戰船上廝殺的刀法,歸根結底不過四個字,反應敏捷。」
孟長安看了他一眼「八個字,反應敏捷,借力打力。」
他把木刀扔給身邊的親兵「船上發力更靠雙腿,在陸地上,腳是根,哪怕是在移動之中,腳也是根,力從腳底起,再上腿,腰,肩,臂可在船上,腳不再是根,而是漿,水和陸地相比,反給我們的力量更大,順水划槳是卸力,逆水划槳是借力。」
「小敵,腕力可殺之,中敵,臂力可殺之,大敵,腰腿之力殺之。」
孟長安道「可是要和士兵們解釋清楚這些,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我練兵,只是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而沒有解釋過。」
他指了指那個大蹺蹺板「從沒有這樣麻煩過。」
沈冷聳了聳肩膀「難道你覺得做個蹺蹺板很好玩」
孟長安「幼稚」
天黑之後,高台上。
沈冷和孟長安兩個人坐在蹺蹺板上,一頭一個,壓來壓去,高來低往。
沈冷比較懶,盤腿坐在那「你快點。」
孟長安「你不使勁兒,還要我快點」
就在這時候陳冉從高台下邊跳上來,拎著一壇酒一個食盒「我大哥讓我給你們送來的,說是她不過來了,過來的話看到你們倆青梅竹馬的樣子就來氣。」
孟長安撇嘴,沈冷嘿嘿傻笑。
然後孟長安突然從蹺蹺板上下來,沈冷那頭隨即迅速落下去,他還盤腿坐在那呢,所以蹺蹺板砸在地上的時候震了他的尾巴骨。
「疼」
沈冷揉著屁股下來,陳冉嘆了口氣「我給你們倆總結一下剛才你們說的話沈冷說,你快點,孟長安說,你自己不使勁兒還讓我快點,然後孟長安果然就快點下來了,再然後沈冷揉著屁股說疼。」
孟長安嘆了口氣,默默的把小獵刀的刀鞘取出來「你信不信我用我刀鞘在你臉上摩擦」
沈冷「我的。」
有時候時間會讓人忽略一些東西,外界的忽略,但是當事人自己卻不會忘記比如,很多人都忽略了沈冷孟長安和陳冉是一個村子的,而且從小就熟悉。
可如果不是沈冷和陳冉關係那麼好的話,孟長安和陳冉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畢竟孟長安那種冷冷淡淡的性子,除了沈冷是他不可或缺的在乎之外,連老婆孩子他都可以放在第二位,那時候在魚鱗鎮,沈冷和陳冉是一個階層的人,一個是靠自己賣苦力換飯吃,一個是父親賣苦力養活著,而孟長安不一樣,他小時候並沒有過任何的艱辛,沈冷會因為一頓飯吃什麼而發愁,他會因為一頓飯吃什麼而發愁,不一樣。
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孟長安不是個典型的好人類型,他性子冷酷,做事直接,從他最初領兵不要親兵就能看出來他的冷酷,有親兵便會有不舍,為了贏,可以捨棄一些什麼。
三個人在高台上盤膝坐下來,陳冉忽然感慨了一句「應該回村子裡去看看。」
孟長安沉默,沈冷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可看到孟長安沉默之後也變得沉默。
然後陳冉反應過來,孟長安的母親應該還在魚鱗鎮,他可以回去,沈冷也可以回去,可是孟長安不想回去陳冉曾經問過沈冷,你現在還恨孟長安的娘嗎沈冷想了想,回答說恨,沒有那麼容易放下,我又不是個聖人,不過恨歸恨,再見到的時候應該可以平常面對。
他可以,孟長安不可以,因為那是孟長安的娘,娘這個字不僅僅是個字,還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割捨的感情,在爹這個字之上。
「也好。」
孟長安忽然抬起頭看向他
們倆「等打完了桑國,找個機會我們三個一起回去一趟,人都說衣錦當還鄉,大概想想應該就是回去顯擺顯擺的,我們都是將軍了,顯擺顯擺也不是不行。」
沈冷搖頭「再過些年吧。」
孟長安再次沉默下來。
許久之後,或許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孟長安看向陳冉「我聽說,那些發達了的人回到原來的村子裡,都會重修祖屋,高高大大,鶴立雞群一樣,你回去之後要不要修」
陳冉「不,我要修就把村子裡每家每戶都重新起一座高房。」
孟長安一怔,問「為什麼」
「我都這麼牛逼了,難道我還不能給村子裡的後生晚輩們做個榜樣」
陳冉聳了聳肩膀後說道「按照我現在的軍職,我回去之後當然可以肆意羞辱那些我小時候羞辱過我的人,可是這樣做的話讓村子裡的人看到了有什麼好應該讓小孩子們有個更好的榜樣,富貴還鄉多膚淺,讓人看看你多富貴,明面上說一句這傢伙可真牛逼,背地裡卻罵你是個暴發戶般,那有什麼意思把富貴還鄉倒過來,還鄉富貴,讓村子裡的人都因為你過上好日子,再聽到別人說上一句這傢伙可真牛逼,那才真有意思,那才是真牛逼。」
陳冉笑的像個傻子「想想就牛逼。」
孟長安想了想,點頭「可這世道,未必你幫了就會有人感謝你。」
陳冉聳了聳肩膀「我幫人我樂意,別人不謝我,我就不幫他,換個人幫,我可沒有一顆聖人的心,我以前聽過一句話說的是世人謗我,辱我,欺我,輕我,賤我什麼什麼的,如何處治乎回答說你且忍他,讓他,敬他,不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老子才沒有那個閒情雅致,我幫你,你就得說謝謝,你不說謝謝我憑什麼再幫你你罵我,我現在打不過你我就忍忍,將來打的過你還是要打的,再過幾年你且看他他特麼萬一過的更好了我看什麼」
陳冉道「冷子說過,做好事力所能及,超過自己的能力還去幫,害人害己,那就不是幫人了,冷子還說過,對於壞人,你忍他讓他還指望著他自己覺悟或者老天爺懲罰他那是純扯淡,要我說,世人謗我辱我欺我輕賤我,如何處治乎自然是當天能打當天打,當天打不了以後打。」
孟長安忍不住笑起來「現在說的我愛聽了。」
他端起酒杯看向陳冉「敬你的抱負。」
陳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沒啥抱負,我這個人就有一個目標。」
他看向沈冷「跟著他,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住他的」
孟長安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
沈冷嘆了口氣「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以後咱們三個閒了,干件大事吧。」
陳冉舉起酒杯「我們也學那個楚時候的什麼江湖第一閒人,我們也去開私塾或是武館教人,可我們不能開一家,我們在大寧開他個一百家,兩百家」
孟長安居然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看向沈冷「他說了算,反正吃他的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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