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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那時,他已是權傾朝野的帝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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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射死在了馬車上。筆神閣 m.bishenge。com

    寒煙涼吹了聲口哨。

    薛定威的部下被誅殺殆盡,隨著火堆燃起,所有的屍首都將化作灰燼。

    熊熊火光,在南寶衣白嫩的面龐上跳躍。

    卻照不亮她黑沉沉的瞳孔。

    前世的記憶悄然浮現。

    她記得那個風雨夜。

    參差錯落的宮殿,在黑夜裡永遠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可深宮巷弄,卻格外黑暗綿長。

    仰頭所能注視的地方,是一線狹長的夜幕,無邊落雨冰涼攝骨,深夜落雨的異地他鄉,總叫她懷念幼時家中的溫暖和團圓。

    她那時已經去九千歲身邊伺候。

    她撐傘提燈,懷裡揣著他要的書信,沿著宮巷往西廠走。

    那道黑影,在她走到宮巷中間時悄然出現。

    他從宮牆上跳落,身形龐大卻靈活,像是叢林裡的野獸。

    他把她撲倒在地,燈籠的火光在雨水中熄滅,她尖叫著掙扎著,可雨幕吞沒了她的求救聲,恐懼猶如海水,令她徹底窒息。

    宮裙的裂帛聲,殘忍而刺耳。

    掙扎之中,有燈籠的火光自遠處而來。

    權臣大人撐傘提燈,似是路過。

    那道龐大的黑影似乎畏光,在他靠近時,急忙放下她,猶如受驚的猿猴般攀上宮牆,悄然消失在無盡雨幕之中。

    她孤零零坐在雨水裡,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臉色蒼白地哆嗦。

    他面無表情,「起來。」

    那時,他已是權傾朝野的帝師。

    她很害怕他。

    她戰戰兢兢地從雨水裡爬起來,在他的注視之下狼狽地穿好衣裳。

    她撿起掉落在地的書信。

    書信濕透,信封上的墨字更是暈染得模糊。

    她捧著信,害怕地哽咽起來。

    他淡淡問道「哭什麼?」

    她丟臉極了,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垂著頭,一五一十道「九千歲派奴婢去取信,他說這封信很重要……奴婢弄壞了信,他會責罰奴婢。」

    那時的她,早已被那座吃人的皇宮,教會了什麼是伏低做小。

    在蕭弈面前,她甚至連「我」都不敢自稱。

    她垂著頭,感受到蕭弈的目光正慢慢掃視過她的肌膚。

    宮裙早已撕壞,根本遮不住她的身子。

    她的手臂、腰肢和脊背上,結痂後的鞭傷縱橫蔓延,是前陣子被九千歲鞭笞後的痕跡。

    她下意識將雙手藏到身後,勉強擠出笑容,「都是以前的傷,就前幾日,您和九千歲在禁軍統領的人選上發生了爭執,他不高興,就打了奴婢一頓,還拖著奴婢穿過宮巷……您上回瞧見了的。」

    蕭弈移開目光。

    籠火的光落在他的側顏上,黑夜裡冷峻如山。

    良久,他伸手拿過那封書信,當著她的面拆開。

    南寶衣望去。

    信上字跡雖然模糊暈開,但依稀可以辨認是蕭弈的字,就連落款處都有他的私印,大約是九千歲截獲了他的私人書信。

    沒想到,會被正主抓個正著……

    蕭弈低低哂笑。

    南寶衣緊緊抓著宮裙,淚珠子掉得更凶。

    這封信,是九千歲命她從一名小太監的住處偷來的。

    她不知道這是蕭弈的信,否則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偷!

    她垂著頭,恐懼地跪倒在地,欲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

    蕭弈在她面前單膝蹲下。

    修長的雙指,輕輕捏住她的雙頰。


    蕭弈居高臨下地審視她,目光極其涼薄,雨夜的嗓音,染上了一絲低啞「偷盜本座的密信,該當何罪?」

    她被迫仰頭看著他,那時的表情定然充滿了驚恐。

    對視良久,他忽然問道「後悔嗎?」

    南寶衣怔怔的。

    燈籠的火光,在瞳孔里跳躍。

    淡金色的光芒逐漸盛大。

    南寶衣看著燃燒的屍堆,抬袖遮掩住口鼻,吩咐道「寒老闆,叫幾個人留下來清掃,咱們先回錦官城?」

    寒煙涼笑著應好。

    南寶衣勒轉馬頭,朝官道而去。

    後悔嗎?

    如今細細想來,權臣大人那一夜,問的究竟是什麼呢?

    少女策馬的背影,在視野中逐漸遠去。

    天地遼闊。

    山崖之巔,藏藍色煙波紋的官袍在深秋的長風裡獵獵翻飛。

    垂掛在頸間的黑檀木珠串,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琳琅之音。

    顧崇山漠然而立,靜靜目送少女的背影在官道盡頭化作黑點。

    小太監恭聲道「督主,貴妃娘娘派您親自來接三公主回京,如今您眼睜睜瞧著三公主被射殺,怎的也不出手?您就不怕貴妃娘娘怪罪?」

    顧崇山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珠串。

    他瞥向火堆,濃煙滾滾,楚樂欣早已化作焦屍。

    他勾了勾紅唇,「一口一個閹奴,既瞧不起本督主,救她作甚?」

    「貴妃娘娘那邊,該如何交代呢?」

    「就說來晚了一步。楚樂欣,已被南寶衣虐殺。」

    「督主分明在意寶儀郡主,怎的卻要挑起貴妃娘娘的仇恨?娘娘在盛京的勢力,遠非南家可比,督主就不怕娘娘虐殺郡主?」

    長長的鏤花金甲套,緩緩拂拭過珠串。

    顧崇山嗓音涼薄「原也不是本督主的東西,毀了,也就毀了。」

    南遷的大雁,徐徐飛過他的上空。

    它們掠過重重山脈與河川,朝溫暖的南方遷徙。

    顧崇山轉身,向北而去。

    官道上。

    聖駕不會因為楚樂欣失蹤而停留,尋找三公主的通告被發給了當地官府,未免又有逆賊弒君,聖駕重新啟程,在山匪的護衛下,一路往盛京城的方向星夜兼程。

    南胭掀開車簾。

    蜀郡的天空湛藍高遠,南遷的大雁點綴著這一片遼闊蒼茫。

    山脈綿延,河川東流。

    錦官城在視野中漸行漸遠。

    大約是她有生之年,最後一次凝視故鄉……

    「胭兒,快給朕按按頭,朕剛剛可是嚇得狠了!」

    背後傳來輕喚。

    南胭揚起紅唇,溫柔應好。

    她相信,她會在盛京與南寶衣重逢。

    那個時候,她大約已經懷上皇嗣,已經位列四妃……

    除了位列四妃,她,還有更大的野心。

    輕紗窗簾在山風中搖曳,刺繡芙蓉栩栩如生。

    錦官城,朝聞院書房。

    南寶衣趴在西窗邊,伸手摘了一朵金絲芙蓉。

    寒煙涼正在和權臣大人匯報這次茶馬道上的狀況。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對著菱花銅鏡,將芙蓉花簪上鬢角。

    怎麼都沒想到,號令天樞的令牌,居然真的藏在他們家。

    二哥哥出身大雍皇族,由他掌控他家先祖留在錦官城的軍隊,也算物歸原主。

    她琢磨著,注意到沈議潮進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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