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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來了又走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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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還不來?」

    「不會是不來了吧?」

    「再不來我要睡……」

    懷馳躺在丁宴溪懷裡昏昏欲睡。

    丁宴溪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先睡,或許是不來了吧。」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窗戶忽然拍打起來,有什麼東西從縫隙飆然而來,燭火晃動兩下徹底熄滅。

    「來了來了。」

    懷馳搓了搓手臂豎起來的汗毛,瞌睡蟲宛如燭滅般一擊而退。

    「丁宴溪,閉上耳朵。」

    這是事先商量好的事,丁宴溪伸手捂住耳朵,目光緊跟著懷馳的動作而去。

    懷馳從床榻上翻身躍起,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丁宴溪沒有看向地面,他始終盯著懷馳的臉,那張薄厚適中的唇瓣不停地開合著,念詞的速度很快,且越來越快。

    丁宴溪看著看著,忽然就看懂了。

    他試探性地將手從耳朵上撤離,認真聽辨一會,果不其然,懷馳嘴上念的哪裡是咒文,分明是在罵人。

    罵的還有點不堪入耳。

    丁宴溪聽得一愣一愣,他的目光落在懷馳一本正經的臉上,嘴角不自覺地漾起一抹笑。

    這時又傳來了別的響聲。

    「你有病啊!」

    王世青被一股無形的力拽進地面,緊箍在一塊繪滿咒文的方形法陣上。

    懷馳罵過癮後格外舒坦,見王世青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也沒在意。

    方老頭沒騙他,給的東西都挺管用。

    只不過懷馳哪會念什麼咒文啊,這鬼畫符的咒文看都看不懂,幸而有些畫畫的天分,能夠照貓畫虎地塗繪下來。

    懷馳起身將熄滅的燭火重新點燃,扭過腦袋恰好對上丁宴溪含笑的眼眸,那張清俊的面容再次清晰地闖進他的視野。

    不過,現在這不是關鍵。

    「丁宴溪,你偷聽了?」

    懷馳無比確認這個事實,他掩飾性地搓了搓自個發熱的耳朵,走過去的動作慢騰騰的,又竭力故作瀟灑。

    丁宴溪笑笑,「我不是有意要聽的。」

    「……」

    不管是不是有意,懷馳只感覺自個面子有點掛不住,但他很快又鎮定自若地踢了一個板凳到床角。

    丁宴溪坐在板凳上,眼睛還是只盯著懷馳看。

    「現在可以看別的地方了,不用老盯著我。」

    「好。」

    丁宴溪的視線落在被他們冷落的王世青身上,本來昨夜心中還窩藏著無數怒火,現在瞧見王世青潰爛的面容,卻並沒有一絲泄恨的感受。

    他很平靜。

    丁宴溪平靜地凝神觀察王世青。

    世間種種皆有緣由和因果。

    想來沒有人願意做遊蕩世間的孤魂野鬼,只能是這世間還有放不下的執念。

    丁宴溪瞥見王世青手腕上猙獰的疤痕,於是問道:「你是割腕而死?」

    死後的傷口會留下來,丁宴溪是被一把刀捅進胸口捅死的,如今那道致死傷還深刻地烙印在胸口上。

    王世青同樣也在打量丁宴溪,昨夜他剛進去還沒來得及算賬,就被這鬼咬了一口。

    雖說他們兩個纏鬥了半天,但那時候丁宴溪面容扭曲,眉眼兇惡,他壓根沒料想到這鬼是這般好模樣。

    「你很想知道嗎?」王世青勾起嘴角,聲音充滿了蠱惑,「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你想得美!」

    懷馳一把將丁宴溪擋在身後,語氣不爽,「你調戲誰勾搭誰我都不管,但他不行。」

    懷馳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又說道,「當然我也不行。」

    王世青笑得暢快,「你們又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合適。我跟這位鬼兄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懷馳雙手抱胸地盯著他,「王世青,我聽說過一個有意思的傳聞,你想要聽聽嗎?」


    王世青頓時笑意全無,他震驚地看向懷馳,從未想過這世間還有人能喊出他的姓名。

    「誰告訴你的?」

    「猜的。」

    懷馳本來搜集了一堆或許會成為冤魂的死人名單,誰知一猜一個準,那小二知道的還真不少。

    「來這個城鎮的第一天,我就聽到了許多的傳言。他們說你去姑娘家會鬧出大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可如果你要採花的話,鬧出動靜引人過去後你要怎麼采?」

    懷馳拉過一張凳子在丁宴溪旁邊坐下,他護食似的握緊丁宴溪的手,繼續說道:「我不太明白,你采的明明是男人,為什麼會謠傳成采姑娘?」

    「男人好面子,不肯承認被鬼侵犯就推給家中女眷。」

    王世青盯著他們交握的手,嘴角和眼角齊齊抽搐,「你們許諾了一生一世嗎?你們會一直在一起嗎?男人和男人都不會有結果,人和鬼更不可能有結果。」

    懷馳瞭然於心,笑眯眯地說道:「哦,原來你被男人辜負了?」

    王世青:「……」

    「多謝你操心,我跟我家阿彥會好好在一塊的。」懷馳輕佻地勾了勾丁宴溪的下巴,「阿彥你說對不對?」

    丁宴溪把那隻作亂的手揉進掌心,輕輕點頭,「你說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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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青惡狠狠地罵道:「有病!」

    「你羨慕!」

    「神經!」

    「你嫉妒!」

    「虛偽!」

    懷馳跟丁宴溪對視兩眼,語氣緩了緩,「你這麼嫉妒,到底是在恨誰啊?越恨越忘不掉哦,你該不會很在意吧?」

    「誰他媽在意了!」

    無限的怒氣洶湧而至,王世青掙脫禁錮,消失在黑暗中。

    地上的咒文慢慢消散,只留下一灘黑血。

    鬼來了又走了。

    丁宴溪推開窗戶,窗外星月高掛,遠處遙遙傳來打更人悠長的聲音。

    「懷馳,我出去一下。」

    丁宴溪捕捉到王世青的一抹影子,在懷馳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丁宴溪,你去哪?!」

    懷馳單手撐住護欄,輕巧地翻出窗外,穩穩落地後,再抬起頭時已不見丁宴溪的蹤跡。

    懷馳鬱悶地咬了咬牙,「你最好早點回來!」

    丁宴溪一路追到一片樹林。

    王世青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他,「你有事?」

    為什麼追上來,只因808說超度鬼魂也能積攢功德。

    丁宴溪滿臉認真地說道:「我想超度你。」

    「你果然有病!」王世青罵道。

    丁宴溪不以為然:「或許是有點。」

    王世青無語至極,他倒掛在樹上,問:「你為什麼喜歡那個人?甚至不惜為了他想跟我咬個魚死網破。你生前就跟他在一起了嗎?那為什麼你會死?」

    「我死後才跟他相識,沒有你想的那些愛恨糾葛。」

    王世青說不出話來,他晃著鬼魂盪鞦韆一言不發。

    「你有沒有走過黃泉路?」

    丁宴溪望著皎潔的月光,放下了心中的成見和怨念,「我走過那個地方。那裡枯槁死寂,了無生氣。黃泉路不得不走,我死得不甘心,於是困在那裡,迷失在那裡。」

    「直到我神智混亂的時候,親手殺了一個人。雖說殺的是罪大惡極的土匪,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痛恨所有。」

    「後來也做了很多錯事,直到最後我連自己都痛恨。我面目全非,成為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可是懷馳幫我,助我,還喜歡我。」

    「我現在感覺沒那麼恨了,還有點兒高興。」

    丁宴溪自然也跟著懷馳一起聽了那些傳言,他不做出評論,只想問問王世青。

    「你現在這樣存活著,覺得高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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