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4章陰錯陽差(加更)(1 / 1)
讓我們暫時將目光轉向北漠。
在壺關紛亂的同時,北漠的爭鬥也在同時間進行著
和太行山道之中的曹軍一樣都在奔波勞累的,是繞道側擊曹純的張郃。
不過現在,張郃發現自己陷入了麻煩之中。
他原本是要帶著人背刺曹純的,結果沒想到在繞行的過程當中遇到了色目人。
這些色目人身軀高大,不懼嚴寒,甚至有時候披掛著些破爛皮袍就能在雪地裡面奔跑
當然也有些可能是這些色目人本身就窮,沒有更多的皮袍。
除了不懼嚴寒之外,這些色目人身上還自帶著一層絨毛,不短也不長,幾乎覆蓋了全身,就像是還差一步變成人的白猴子一樣,渾身上下布滿了各種油脂的騷臭氣味,骯髒且野蠻。
這些白猴子不僅是吃敵人,連他們自己人都吃。
似乎所有東西都是食物,都是獵物
瘋狂,也因為瘋狂,所以兇悍。
張郃已經不是第一次抓捕了這些白猴子,但是語言不通,就算是抓住了活口也問不出什麼來,只能是大體上判斷這些人是從北漠的更深的地域而來,所以這些傢伙天生能抵禦一些嚴寒,但不是真的就不怕嚴寒。
因為這些色目人食人,所以張郃也沒有對於這些色目人有什麼好態度。張郃讓人切割色目人的屍首,來確定這些色目人和其他人有沒有什麼區別,也曾經叫人將抓來的色目人捆綁在野外,在一個晚上就凍成了微笑的冰雕等等,這說明這些傢伙依舊還是在『人』的範疇之內,只不過身軀更為健壯,高大而已。
隨後就是麻煩了
這些色目人像是瘋子一樣,開始不斷的襲擊張郃的部隊。
起初只是十幾個人,後來就是幾十個人,最後出現了上百人
張郃這才發現,原本在這一片相對人煙稀少的區域,似乎被這些白猴子劃歸成為了他們自己的區域,就像是一群野獸尿尿圈了地盤,就覺得自己世代都是這個地域,甚至是地球的主人了,而對於進入這個區域的張郃等人,便是充滿了無窮的惡意。
語言不通,張郃聽不懂那些白猴子的鬼話,而且那些白猴子也像是根本就不想要和張郃等人溝通,只想著殺戮。
因此導致的損傷不可避免,戰鬥同樣也無法避免。
『哇嗷嗷』
一群白猴子又纏上了張郃,策馬瘋狂的沖了上來。
色目人大多數都是紅色的頭髮,奔跑的時候如同火焰一般的跳躍著,而且其中的一些人還喜歡用猛獸的腦袋作為頭盔,猛然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狼,或是一隻熊。
白猴子色目人的戰馬比張郃等人的馬要更高,更壯,身上還有長毛,很難對付『放箭!放箭!』
張郃有些皺眉的下令。
和這些白猴子色目人直接肉搏,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這些白猴子氣力比張郃手下的兵卒要更大,並且持的大多都是重型兵器。大多數都是戰斧,要麼就是硬木棍。
別小瞧硬木棍,這玩意砸在身上,就算是外表沒什麼太大的傷痕,內臟受傷了也活不了幾天。
張郃手下就有不少的兵卒死在內出血上。
所以要等這些白猴子體力消耗一陣之後,耐力下降之後,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因此即便是消耗原本不多的箭矢,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咻咻咻咻』
箭矢的呼嘯,帶著對於血肉的渴望,撲向了對方。
色目人同樣也有弓箭手,但是他們的弓較長大,因此他們射擊的時候都要側面才能射擊,雖然威力比張郃等人的騎弓要更大一些,但是角度的原因反而會更吃虧。
『噗嗤噗嗤』
色目人大多數無甲,少部分人有一些並不是全覆蓋的戰甲。因此只要箭矢射中了,殺傷效果都是不錯。箭矢射入體內的聲音不斷的響起,旋即就是人仰馬翻,慘叫聲次第而起,然後又都被奔雷般轟鳴的馬蹄聲淹沒。
死去的和受傷落馬的倒霉蛋,被戰馬無情地踐踏而過,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印跡。
但是更多的白猴子色目人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嘶吼著撲了上來。
張郃抖開槍花,將一名色目人手中的戰斧彈開,然後吐氣開聲,一槍就刺透了其胸腹,在色目人還沒來得及抓住槍柄的時候,就縮了回去,帶出了一蓬鮮血。
像是這樣只有蠻力而沒有什麼技巧的,張郃應對起來並不費力,但問題是張郃手下的兵卒並不是人人都像張郃一樣,有如此高超的武勇。
一些兵卒在面對戰斧的時候,多少有些不適應。
這些色目人的氣力比一般人要更大,有時候一斧頭劈砍下來,招架不對的話,不僅是槍矛會被砍斷,就連人或者馬都會被砍成兩半。
尤其是這些色目人就算是受傷也不會退卻,往往是帶著傷,更為瘋狂的撲上來,就算是沒有了手中的戰斧,或是刀槍兵刃,也是會撕咬,甚至有時候會直接咬住張郃手下兵卒的喉嚨吸血
若是一般的兵卒,說不得就當場崩潰了,但是在張郃的統領之下,還能大體上保持穩定,儘可能的兜懸,然後將這些色目人一一斬殺。
戰鬥時間並不長,但是又有一些兵卒在戰鬥的過程當中受傷,或是死去。
『這樣不行啊』
張郃確實很是頭疼。
這些白猴子就像是蒼蠅一樣,不打,噁心死,打了,也一樣噁心。
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張郃原本預定的時間被拖延了
『必須要想點辦法』
張郃皺著眉頭,望著這些色目人來襲的方向,沉思著。
戰場信息不透明,永遠都是將軍們的煩憂。
曹純在太興九年新年來臨的時候,終於是接到了最新的消息。
雖然說這個消息從冀州傳遞到了幽州,然後再從幽州傳遞到了曹純手中的時候,未免是有相當的滯後了,可是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當曹純知曉了曹操和夏侯惇在太原上黨河洛等地的進展之後,就急急的叫來了莫護跋。
曹純對於素利和莫護跋的遲緩動作很不滿意,因此當莫護跋前來的時候,曹純就黑了臉,要給莫護跋點顏色看看。
莫護跋很是機警,他立刻拜倒在地,痛哭流涕,指手畫腳,指天發誓他是忠誠於大漢的,忠誠於曹純的,然後又是講述了各種具體困難,表示並不是自己不給力,實在是敵軍太狡猾
莫護跋作為遊走在漢人和胡人之間的中間商,向曹純稟報說他們和常山大軍接觸戰之後,便是一路往黑石林『轉進』,但是常山大軍似乎對於追擊非常遲疑,很多時候似乎就在原地打轉的意思,沒有追擊的動作。
莫護跋稟報說,他和素利的軍隊多次侵擾常山大軍,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動作,常山大軍在出動之後就會很快撤回營地,所以他們請求曹純給與下一步的指示。
此外,莫護跋還說,郁築鞬的人似乎不見了,不知道是因為風雪斷了聯繫,還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反正現在聯繫不上了,懷疑是逃回了遼東去。
這讓曹純大為惱怒,但是他現在對於郁築鞬還顧不上,而是常山趙雲的反常表現,讓曹純一時捉摸不透。曹純懷疑是不是他的謀劃出現了問題,被趙雲發現了,但是如果說趙雲發現了曹純離開了漁陽,難道不應該轉兵趁虛而入的去打漁陽麼?
還是說趙雲已經抽調了兵力,暗中進軍漁陽了?可是他為什麼沒收到漁陽的警報,連狼煙都沒有看到?
這很不對勁。
曹純之前聽聞常山出動的時候有多開心,但是現在則是有多為難。
如果趙雲真的不來黑石林,曹純就只能撤退。
可是如果說在撤退途中,反被趙雲埋伏了
是不是趙雲還有預備什麼後手?
陰山的騎兵?
可是陰山的騎兵不是應該被太原和上黨的兵馬牽制了麼?
還是太原上黨的進攻已經失敗了?
將在外,確實可以獨斷,可是獨斷就要承擔起獨斷的責任來,而在信息不順暢,戰場不透明的情況下,獨斷往往都是有高風險的。
『明日啟程,前往常山軍營地!』
曹純下達了指令。
既然趙雲不動,那就要讓其動起來,不動起來的話乾等不是辦法。
現在天氣寒冷,已經下了幾場小雪,再往後說不得什麼時候會下大雪,戰爭的窗口即將關閉,在這最後的時間之內,就必須有一個結果。
不管是戰,還是退,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曹純琢磨著,自己帶了四千人,趙雲大概是三千多。
不管是曹純還是趙雲,都需要留一部分人守家,這很正常。
趙雲有堅昆柔然的僕從兵馬,曹純同樣也有素利莫護跋等人的隨行,整體上來說可以一戰,但是如果正面硬拼,損傷自然較大,能用點計策消磨對方,或是利用黑石林的火殲滅一部分,然後就可以以多打少,取得大勝。
十個打十個,有可能是兩敗俱傷,但是十個打五個,有可能十個人只是輕傷,而五個人一方則是團滅。
曹純準備讓素利先從西北方向率先發動攻擊,然後由莫護跋從東北方向切入,而曹純自己則是帶著人馬從正北方向進攻。
如果說趙雲全軍都在,那麼曹純就主動撤離,引誘趙雲追擊至黑石林,放火燒趙雲。
如果說趙雲的常山軍營地實際上已經偷偷轉移了兵馬,現在是一個空殼子,那麼曹純就一口氣吃掉這些少部分的兵馬,然後再逼近常山,或者去堵截趙雲進攻漁陽的部隊。
曹純思考得很全面,但是曹純忘記了一件事情
天還沒有大亮,黑石林周邊就響起了一聲聲的牛角號聲。
部隊在集合。
戰士們已經吃完早脯,曹軍會豐富一些,胡人則是簡單一點。
溫暖的湯食總是能給人帶來一些力量。
在牛角號聲當中,戰士們收拾了帳篷,捆綁在輜重車上,然後給戰馬餵上一口精料,然後再牽馬系鞍,慢慢向各自部隊的大旗下集中。
曹純騎馬立於自己那面火紅色的將旗之下,他神態肅穆,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人馬,眼神裡面流露出了興奮和鬥志。也有一點緊張,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戰役,也將決定了北漠的地位排序,是生是死,是成是敗,就在此一舉。
如果在之前,曹純是不敢對於常山有什麼太多的想法的,因為常山陰山實際上是連接在一起的,只要三五天之內拿不下常山,就要小心陰山的人馬隨時可能出現在自己屁股後面了
所以在沒有人牽制陰山的時候,常山打不下來的。
而現在,就是一個機會。一個由曹操和夏侯惇聯手創造出來的機會,如果曹純不打,那麼將來可能就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曹軍原本沒有騎兵行列的,在碰見了驃騎之後,便是多了這麼一支軍隊。曹純就是這隻鴨子,騎在了馬背上。除了驃騎這傢伙,誰在三國用騎兵作為主戰序列啊?
各部傳令兵紛紛縱馬馳來,高聲向曹純匯報其部分已經集結完畢的消息。
曹純清點著,確定無誤之後,就向身後號手做了個出發的姿勢。
『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
旋即更多的牛角號聲加入進來,形成了一個不斷迴旋的協奏。
太陽似乎被這牛角號聲所驚醒,一個哆嗦跳出了山巔,睜大眼睛看著在大漠上的這些人馬,頭上冒出了不少金色的問號。
一場雙方加起來超過上萬人的大戰即將拉開,但是在一開場之後,卻顯得有些不尋常起來。
最開始的那一個不和諧的音符,是由堅昆人率先吹響的。
堅昆的婆石河鹿角跟在趙雲身邊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略微諂媚的笑容,這讓其他的胡人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但婆石河鹿角和其他堅持要保持堅昆獨立的那些人不同,他覺得依附在漢人之下才是堅昆最正確的選擇。
漢人有強大的文化,有強大的軍事,難道不是應該成為漢人的朋友,反而要去成為漢人的敵人麼?
至於漢人之間的問題,那是漢人內部的問題,不管是哪一方打敗了哪一方的漢人,終究是漢人,所以依舊強大,還需要特別做出什麼選擇?大人不都是全都要麼?
而且婆石河鹿角還有自己的算盤。
他曾經也是堅昆國的一個大部落的頭領,但是他之前在和色目人的對戰當中失敗了,損失了很多的部落人口和牛羊,而這些部落的人口牛羊,就決定了他的地位自然而然的下降了,現在甚至還不如一些中小的部落頭人。
如今他死活都要貼在趙雲旁邊,也是為了保住自己部落的老弱病殘和婦孺,只要挺過去這一段時間,部落裡面的新一代成長起來,那麼他的部落就還有希望,否則被周邊堅昆的其他部落這個分一點那個拿一些,過不了多久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部落衰敗下去,和之前那些消失的部落一樣的下場。
趙雲沒有拒絕婆石河鹿角的『忠誠』,但是也要求婆石河鹿角必須展現出自我的價值,簡單來說,漢人也不養『廢物』
雖然趙雲沒有用這麼冷酷的詞語來闡述要求,但是婆石河鹿角自發自動的轉譯了趙雲的話。他也能理解,畢竟他當年也衝著不少人噴出這樣的詞語來,要求他們去戰場上證明自己。
現在,就到了婆石河鹿角需要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雖然他的腿有些抖,但是坐在馬背上,旁人也看不太出來。
滾滾的馬蹄聲刺激著戰馬,讓戰馬一個個都有些不安分起來,或仰首長嘶,或蹬腿噴鼻,或搖頭晃腦,需要騎兵勒住韁繩,才能使得戰馬不至於竄出去。
婆石河鹿角當然不可能正面去正面抗衡,他只是需要牽制和拉扯對方的側翼
在給自己做了好幾次的心理建設,包括但不限於什麼人死蛋朝天等,婆石河鹿角便是令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隊列開始緩緩移動,速度在逐漸加快,馬蹄聲由稀疏而漸至密集。
婆石河鹿角舉起戰刀,『堅昆勇士隨我來!』
『喔哦哦哦』
堅昆的騎兵呼嘯著。
喊是這麼喊的,但是婆石河鹿角卻沒有正面的去和曹純,或是曹純之下任何一方直接對抗的意思,反而帶著人馬越跑越斜,甚至到了最後竟然跑了一個弧線出來,引著素利這一翼往外而去。
這當然也離不開素利的『配合』。
素利原本就是被迫於曹純號令,不得不來,眼見著有這麼好的一個『獵物』,便是像是脫了韁繩的獵狗,嗷嗷咆哮著就跟著婆石河鹿角的馬蹄往戰場邊緣靠了過去。
另外一邊的莫護跋也很『自然』的和柔然的騎兵在另外的一個側翼混戰起來,將中間的主要空檔都讓出來給了曹純。
這讓原本想要玩一手田忌賽馬的曹純,非常的尷尬。
當中央的驃騎常山騎兵開始以趙云為劍鋒,就象一把閃著殺氣的利劍,在冬日的陽光之下閃耀著鋒芒的時候,曹純就像是被這把利劍直接逼迫到了眼皮底下。
曹純他原本以為趙雲會按照一般的戰鬥模式,先進行幾次試探性的攻擊,才會全軍出擊,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來調配布置,號令安排,但是沒想到趙雲一開始就是全軍出擊!
趙雲不是向來沉穩謹慎,小心周全的麼?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莽了?
莫非這打著趙雲旗號的,並不是趙雲?
可現在要怎麼辦?
曹純為了震懾效果,將隊列展得很開。這樣子隊列可以看起來很龐大,但問題是厚度不夠,在趙雲的這種鋒矢陣面前,很容易就被撕扯開,然後整體崩散!
就這麼撤退麼?
萬一這個眼前的不知道真假的趙雲是虛張聲勢呢?
必須要打一次,才能知道真假。
來不及再次向兩翼的胡人下令了,他只能派上自己的戰士。
曹純拔出戰刀用盡全身力氣吼道:『左翼向中軍靠攏,右翼掩護射擊,前軍出擊!全速前進!』
曹軍騎兵呼喝著,貫徹了曹純的意志,如同洪流一般,湧向了對面。
新年快樂!
祝願諸位讀者,在新的一年當中,萬事順利!闔家幸福安康!龍行龘龘,前程朤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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