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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相邀『賞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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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晌午吃罷了臊子麵過後,奶娘和梁文青紛紛表示吃的太飽,又因今個兒的天氣格外的暖和,故午困來襲。

    眼瞅著這吃完就睡的兩個人竟真的各自回了房睡覺,忽然掉了隊的江櫻,百無聊賴之下,便思量著將空間菜園裡的白宵拉出來遛一遛。

    可誰料她前腳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還未來得及將院門關好,便聽得「噗通」一聲巨響。

    猝不及防之下,江櫻被嚇的一個激靈轉過身去,待瞧見眼前的情形,登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院中一棵老桐樹下,赫然躺臥著一個人,或因疼痛的緣故呲牙咧嘴直吸冷氣。

    「春風?!」江櫻的表情凌亂極了。

    方才那聲音……該不是從樹下掉下來的聲音吧!

    恕她聯想無能,她真的完全想不出這貨呆在樹上幹什麼!

    「啊……櫻櫻啊,你,你回來了……」宋春風爬坐起來,因為疼痛而顯得扭曲的面容此刻略有些窘迫之色,看著臉上寫滿了問號的江櫻,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在樹上睡著了,一不留神……這才不慎摔了下來。」

    江櫻:「……」

    宋春風已經站起身來,一面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面繼續補充解釋道:「換做平常我是不可能掉下來的,這回是因為睡過去了,所以才沒控制好平衡……我的輕功可是很上乘的……」

    江櫻不由扶額。

    少年,難道現在的重點不是你為什麼會躲在樹上嗎?

    在這種時候還只顧著炫耀自己的輕功真的不會不合時宜嗎!

    「你不是說要出去辦事,晚上才能回來的嗎?」江櫻對宋春風為什麼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她的院子裡,表示十分的耿耿於懷。

    「……我沒出去。」宋春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出去……

    江櫻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口氣試探地問道:「所以你應該不會……在這樹上,藏了整整半日吧?」

    宋春風表情窘迫出了幾分羞澀來,點了點頭。

    江櫻痛苦掩面。表情糾結地問:「為什麼?」

    「……我本是過來找你的,可你進了房間就沒再出來,再加上莊嬸兒又過來晾衣服,我便只好一直藏在樹上——好不容易等她將衣服晾完去做飯。梁文青竟然又過來了,本想著等她走了我就麻溜兒下來,可沒想到她把你也拉走了啊……」少年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同樣也是極其崩潰的,罷了不忘指責道:「你們這頓飯都快吃了一整個時辰了!」

    在樹上蹲守了好幾個時辰。看著樹下的人來了又去,去了還來,偏生就找不到合適機會下去,這種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煎熬誰能懂?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餓啊!

    少年越琢磨越委屈,甚至都想坐下來大哭一場了。

    江櫻表情複雜地「啊」了一聲,見宋春風如此不免生出了幾分愧疚感來,忙地道:「對不住啊,我實在沒想到你在樹上待了那麼久……」又關切地問道:「還沒吃晌午飯吧?」

    這句話徹底戳到少年人的痛處,宋春風嘴一癟。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兀自忽略掉江櫻這句問話,張口卻是道:「我今天過來,是來同你辭行的。」

    「辭行……?」江櫻呆了一下,而後問道:「回肅州嗎?」

    「不。」宋春風搖頭道:「還在連城。」

    「呃……?」江櫻望著走回到桐樹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袱的宋春風,實在是想不出他這辭的是哪門子的行。

    而且還要避開莊氏和梁文青,單獨同她辭行。

    是怕奶娘藏不住話?

    是怕梁文青拽著不讓他走?

    這麼說起來,怎麼有一種叛逆少年離家出走的即視感?

    「不回肅州,還在連城……那你是打算去哪裡?」江櫻問。

    宋春風給出了一個令江櫻意外之極的回答來——「我去方家藥行做事。往後吃住都在藥行里,我同方少爺已經說好了。」

    「他……不是被禁足了嗎?」江櫻覺得難以消化。

    「……晚上的時候,會偷偷翻牆出來。」宋春風相當了解地說著。

    江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果然,她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啊……

    「你放心吧。我偶爾還是會回來看看你和莊嬸的。」

    江櫻聽了這打定了主意要走的話,忙問道:「可是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要走了呢?」首要之急,還是得先將起因給弄明白了才行。

    難道是忽然有了發奮圖強,試圖闖出一片天地的決心?

    如果是,倒也很好理解。

    畢竟前後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想法發生變化,人生觀得以蛻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就在江櫻已為宋春風找好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藉口之時,卻聽少年人拿一種幾近忍辱負重的口氣,徐徐說道:「櫻櫻,這個地方,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瞧著他這副悲愴且屈辱的表情,江櫻隱約間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你不知道這幾日來,我到底經歷了什麼……」宋春風不敢多做回憶,胸腔之中的千萬種屈辱最終也只是化作了一句話——「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被她逼瘋的。」

    這句話斷絕了江櫻試圖勸說的所有可能……

    能做的只有懷揣著一腔『要走你偷偷地走掉便是了,為什麼偏偏還要向我辭別,將我置於不義且兩難的境地』的欲哭無淚之感,目送著少年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

    所以,當江櫻發現同樣知情的還有梁鎮長之時,鬼使神差地鬆了一口氣。

    這種因為多了一個人被拖下水而產生的愉悅感真是令人感到羞愧。

    羞愧的江櫻低著頭,聽著不要臉的梁鎮長拿『他打不過宋春風』的奇葩藉口來為自己開脫。

    梁文青哭了。

    不只是因宋春風的離去,還是因為自己竟有著這樣一位父親。

    江櫻心想,應該都有……

    「他去了哪裡!」梁文青哭喊著問道。

    梁平搖搖頭。

    「你……怎麼連問都不問!」梁文青抽噎著質問道。

    不攔就算了,問竟都不問上一句!

    「就算爹問了。你覺著他有可能說嗎?」梁平無奈地笑了笑,且不忘拿一種『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看著女兒。

    「你……」梁文青被氣的渾身打顫,片刻之後,拿手捂住臉「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櫻不忍地別過了頭去。

    這爹當的簡直了……

    莊氏更是一巴掌直接朝梁平的腦袋上拍了過去。譴責道:「有你這麼當爹的嗎!你說這話不是存心讓孩子生氣嗎!」

    梁鎮長一臉冤枉,但迫於莊氏的淫威,不敢出言反駁。

    梁文青又高亢的哭了一聲兒,而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撲進了莊氏的懷中,哽咽著喊著莊嬸兒。

    能有個人替自己說話出氣。正處於崩潰狀態的小姑娘瞬間被感動的不成樣子,開始無節操無原則的投懷送抱了……

    內心的牴觸與隔閡全消!

    女人間的情誼,來的總是如此奇怪且迅猛……

    梁平和江櫻錯愕半晌,過後齊齊表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春風這場出走,走的值了。

    ……

    晴好的天氣維持了整五日過後,一夜之間,驟然轉陰了。

    時值清早,晉餘明披衣下床疾步來至窗邊,雙手一推窗欞,濕冷之氣撲面而來。

    「老爺。天可是陰下來了?」謝氏披衣坐起,輕聲問道。

    「嗯!」晉餘明笑著道:「可算是陰了!」

    就為等這麼一個陰天,已經等了足足六七日了——

    好在還是給等著了!

    晉餘明高聲喚了丫鬟進來伺候其穿衣洗漱,一面又吩咐了下人速去雲昊院知會晉覓起床準備。

    下人不解,多問了一句:「不知老爺是讓少爺準備什麼?」

    「準備負荊請罪!」

    「……是。」下人蒙了片刻,而後連忙退將出去。

    ……

    春雨細如絲,無聲潤萬物。

    初露了新芽的竹林中,經這場細雨一洗,光禿禿的竹竿上攀附著的點點青綠之色似又變得濃郁了許多。

    蜿蜒的竹林小徑中,兩道各自撐著傘的身影並肩走著。

    著青衫的男子笑著說道:「師傅一大早就念叨著江姑娘什麼時候過來。直是念叨到了現在。」

    「先生今日找我過來究竟是為了何事?」聽罷石青的話江櫻忍不住笑了,然而對孔弗前日裡交代她今日務必過來之事,仍是滿心好奇。

    卻聽石青牛頭不對馬嘴的答道:「江姑娘你瞧,師傅前日裡便說今個兒會下雨。果然就下了。」

    江櫻望著自油紙傘沿滴的雨珠,有些茫然。

    難道說先生今日讓她過來,是賞這春雨來了?

    「師傅看天象也是極準的——」石青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同江櫻說。

    「……」江櫻側過頭看他。

    只見石青正拿一臉『千萬別隨便說出去』的表情看著她。

    江櫻默了默,片刻之後方神色複雜的點了頭。

    沒想到先生私下還有這種業餘愛好啊……

    占卜觀星在這個大背景下,已被道家冠上了專利。

    也怪不得石青如此交待她了。

    儒道講究的就是個「仁」字啊……

    至此江櫻也只能嘆一句先生的愛好未免有些太過於廣泛。

    「就快到了。師傅就在前頭的小榭中等著呢——」石青手指著前方的岔路石徑說道。

    江櫻點頭,只跟著石青往前走,也不再追問孔弗今日喊她過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等待會兒見了先生便知道了。

    再往裡走了片刻,眼前竟然豁然開朗了起來——原來偌大的竹林只是一道屏障,其後竟隱著一方碧綠色的淺塘。

    塘沿皆用不規則的亂石砌成,塘中枯敗的荷葉未有刻意去清理,就連池塘沿邊竟還留有著去年過冬時的枯黃長草,乍然一看,頗有幾分荒蕪,可同初春時節剛鑽出地表的青綠色矮草參差交映著,卻別有了一番不加修飾的渾然天成之感。

    細雨如針落入塘中,朵朵波紋擴大重疊。

    猶感置身畫中的江櫻實難想像在這喧鬧繁華,瞬息萬變的京都之中,竟也能被人拾掇出這樣一方清淨的獨立天地。

    果然,不管孔先生如何愛吃,如何的時常犯抽丟了聖人風範,可骨子的風雅究竟還是無人能比的。

    「師傅就在那兒呢——」石青一面在前頭帶路,一面細心地提醒著,「江姑娘小心腳下地滑。」

    江櫻點頭應著,一面朝前方看去。

    塘邊一座茅草為頂,簡陋卻透著古樸的木榭里,目光透過未關的榭門,隱約可見有一位老人盤腿坐在矮桌旁。

    不對,兩位。

    江櫻又瞧見了沏茶的狄叔——

    狄叔似有所感,一扭頭看了過去,同江櫻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江櫻咧嘴一笑,剛要抬起頭來打招呼,卻見面癱的大叔沖她撇了撇嘴,便轉過了頭去。

    呃……

    江櫻只得將舉起到一半的手重新收了回去。

    狄叔對她的意見可是越發的大了啊……

    上回不是都跟他解釋過了之所以沒回孔先生的書信,是因為壓根兒就沒收到的緣故嗎!

    作為當事人的孔先生都已經釋懷了,這位大叔這股勁兒卻是越較越認真了……

    江櫻默默嘆了口氣,心裡琢磨著晌午做飯的時候,多做兩道對這位面癱大叔口味的菜——雖然這麼做顯得有些沒原則沒底線,但比起日後回回對著這樣一張臉,江櫻覺得犧牲點尊嚴並沒什麼緊要。

    將尊嚴置之度外的江櫻來到了木榭中。

    「快來,坐下來嘗嘗這從雲州送來的蓮心茶……」孔弗溫聲笑著對江櫻說道,而後低頭在玲瓏茶碗上方輕輕嗅了一嗅,道:「吃茶我最愛吃的便是葉家茶行出的茶,總有股別家茶行學不來的香氣。說起來這葉家茶行也是百年的老字號了,老祖宗還是夏朝鐵帽子王的睿王妃呢,一直延續至今的青紅白茶可都是出自其手,也是個無人不曉的奇女子……」

    一道好茶的背後,多是有著一段吸引人的故事。

    江櫻在孔弗對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甚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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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哈哈,落銀出來打了把醬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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