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該來的遲早會來(1 / 1)
此時的大明,仍是由於以農業稅為主。
自萬曆「三大征」之始,朝廷外患不斷,財政幾近崩潰。
然而,在長江以南,特別是沿海各地,由於工商業的蓬勃發展,許多官員和商賈卻富得流油!
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絕不為過!
就如鄭芝龍的龐大船隊!
就算大明朝廷傾盡所有,恐怕,也打造不出這樣的船隊!
所以,讓鄭芝龍歸順大明朝廷,既能贏得熊文燦的十萬兩銀子,又能穩定遼闊的沿海一帶,對通商是百利無害!
或者說,對自己的撈錢百利無害!
「呵呵呵本廠公的假鬍子,足以以假亂真吧!」王立呵呵一笑,趕緊把話題引到別處:
「鄭大當家,想必你早就打聽過了!
在浙江,只要有船由和商引,一切的貿易行為都是合法的!
你,是繼續做海賊,還是做大明的順民?
你,是想繼續走私,還是光明正大地出海貿易?」
「是麼?」
鄭芝仍舊淡然一笑,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立:「我需要一批瓷器,大約二十萬件!
如果能在海寧成功裝船,讓我做大明的順民,也不是不可以!」
「本廠公說過,只要辦了船由和商引,再依法繳稅,沒人會攔你!
在浙江,沒有「四十四條船」的限制,沒有任何限制!
我巴不得,你每天都能賣二十萬件!
只要你依法繳稅,傻子才會阻你裝船!」
「哦?還要繳稅,怎麼收?」
「月港那邊,每件瓷器徵稅十錢;在浙江,每件徵稅三十錢!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反正只是試一試,多征二十錢也無妨!」
關稅加了兩倍,鄭芝龍卻一口答應下來!
這,在王立的預料這中!
月港那邊,由於諸多的貿易限制,關稅再低也毫無意義!
因為,海外貿易被官員壟斷了——就連鄭芝龍這樣的大商隊,也拿不到船由和商引!
而在浙江,一切的貿易行為,都不會受到限制!
通過四通八達的水陸交通,江南各地的商品匯於海寧,沿途沒人敢阻撓!
別說征三十錢,就算征五十錢,八十錢,鄭芝龍也會同意!
「鄭大當家,你只辦一百個船由?與你的實力不相符啊!」
「怎麼?你想反悔?」
「不,不,不!本廠公說一不二,絕無反悔的道理!」
王立拍著胸脯保證,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虧了!
虧大了!
王立哪裡會想到,鄭芝龍的船,太特麼大了吧!
他的一艘船,就抵得上別人幾十條船!
而船由,仍是一千兩銀子!
唉!
罷了,罷了!
大船也有大船的好處!
他一條船繳納的關稅,是別人的幾十倍!
關稅,才是港口貿易的主要收入!
細水長流,源源不斷!
鄭芝龍,真的做了順民!
他的船隊,此時正停靠在海寧港!
得知消息,熊文燦日夜兼程,從福建匆匆趕來。
「廠公,咱倆說好的,十萬兩哦!」
熊文燦幾乎是點頭哈腰,恭敬地遞上銀票,臉都快笑爛了!
王立淡淡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
名留青史,我呸!
青史能值幾個錢?
今生的大富大貴,才是最重要的!
銀子,只有銀子!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雲!
兩月後。
在熊文燦的支持下,在福建的平海衛,無數的大船揚帆出海!
王立整日數著銀票,京師的朱由檢,卻在焦頭爛額!
「皇上,山西之旱災,簡直是百年不遇啊!
赤地千里,糧食顆粒無收,饑民四起啊!
如果再不撥發銀子賑災,民變恐更烈啊!」
「皇上!陝西的旱災比去年更甚!草根樹皮皆被饑民食盡!易子而食者不計其數!
自去年,暴民王二斬殺澄城知縣之後,應者不計其數!
今,王二還未被剿滅,王嘉胤又煽動暴民鬧事!
如果再不賑災,後果不堪設想啊!」
山西巡撫耿如杞、陝西巡撫練國事痛哭流涕,朱由檢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將目光移向畢自嚴。
「皇上,戶部實在撥不出銀子了!
去年,全國應收稅款五百六十萬兩,實際只到二百八十餘萬;
皇上,這筆銀子只能用在遼東!下官實在不敢亂用啊!」
朱由檢無奈嘆了口氣,又將目光移向魏忠賢。
見狀,魏忠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奴也想替萬歲爺分憂,奈何賊寇實在猖獗!老奴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哼!滿朝的文武,竟無一人能替朕分憂!要你們有何用!」
憤憤的罵聲中,朱由檢拂袖而去!
上個月,魏忠賢就回了京師。
然而,原山西巡撫牟志夔貪腐的「一百萬」兩白銀,並沒有全部運抵京師!
因為,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被賊寇劫走了!
不僅如此,犯官牟志夔,以及二百多東廠錦衣衛,也遭賊寇毒手!
魏忠賢「拼盡了老命」,這才護送僅存的十萬兩子,僥倖回了京師!
其實,陝北的「王二民變」,早在去年就如火如荼了!
那時的朱由檢剛剛登基,忙著鞏固自己的權勢,以為「鬧一鬧」就會過去,並沒有引起重視。
或者說,朱由檢並非沒有重視,而是選擇性地忽略了!
究其原因,無非就兩個字:沒錢!
派兵圍剿,要錢!
招撫暴民,也要錢!
朝廷的戶部,沒錢!
魏忠賢帶回的十萬兩銀子,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筆錢只能交給戶部,用於遼東的開銷!
朱由檢的小金庫,也沒多少錢了!
原定今年年初的選秀,也因沒錢而取消了!
朱由檢和他的後宮嬪妃,三天才能吃一次肉!
如今,王二的民變還未平息,又來一個王嘉胤!
朱由檢如何不著急!
但是,既沒錢派兵圍剿,又沒錢招安亂民,光是急有什麼用?
「萬歲爺,要不把王二狗調回來?聽聽他的意見?」
王承恩的話,讓朱由檢眼睛一亮!
若說花錢最省,又能辦成事的人,恐怕只有王二狗!
去年,只給了他三萬兩銀子的「前期費用」,他就把西廠重建起來!
直至今日,半年有餘,西廠發展到兩千多人,他卻沒開口再要一兩銀子!
他去浙江和福建試點收稅,不僅沒引起朝臣的反對,還上交了十萬兩銀子!
就連浙江巡撫張延登,以及福建巡撫熊文燦,也對他讚不絕口!
聽聞,熊文燦能招撫海賊鄭芝龍,也是王二狗在背後出謀劃策!
這樣的能臣,理當委以重任!
於是,一道詔令,緊急送往福建。
「廠公,你抄錢謙益的家,除了上繳戶部的五萬兩子,另有二十萬兩沒有上賬;
你在浙江、福建發放船由和商引,共獲得一百三十萬兩銀子,你只向萬歲爺報了十萬兩;
另外,你收了兵部尚書劉廷元十四萬兩銀子,卻出爾反爾!
此事,若不是我幫你擺平,你早就被彈劾了千百遍!
所以,你與魏公公商議的五五分」
崔呈秀咄咄逼人,王立卻不懼怕!
「崔兄啊,我都沒向魏公公要錢,你怎能惡人向告狀?」
崔呈秀剛要說話,王立又舉起酒碗,呵呵一笑:「崔兄,你們查抄牟志夔的老窩,總共獲利三百萬兩,卻只向戶部報了十萬兩!
「被賊寇所劫」的話,只能騙過萬歲爺和朝臣,卻瞞不過我!
所以,按照五五分的原則,我該分一百四十五萬兩吧?
誠如你所說,扣去我該分給魏公公的八十二萬兩,你義父還該補我六十三萬兩!你說是吧?」
崔呈秀舉著酒碗,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了!
沒想到,這傢伙遠在福建,卻對朝中和山西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崔兄,福建軍器局是個小衙門,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
熊文燦那邊沒有意見,南都的兵部、工部和福建布政司,就勞煩你幫我擺平吧!
這些傢伙整天上門找麻煩,若對他們硬來,恐傷了東西兩廠的和氣,你說是吧!」
「王公公,一個小小的福建軍器局,我送給你便是!不過,賬不是你那麼算的!
海寧港和平海港,每日那麼多的船隻出入,所收的關稅怎麼算?
浙江和福建兩地的商稅,這又怎麼算?
我義父讓你補錢,難道有錯?」
「不,不,不!」王立連連搖頭,正色說道:「關稅其實收不了多少,商稅才是大頭啊!
只可惜,西廠始終人手不足,商稅很難收取啊!」
「王公公,有人說過「你的心不夠狠」!」崔呈秀神秘一笑,舉起了酒碗:「要不,浙江和福建的商稅,我來幫你收?
咱們仍舊五五分賬,你看如何?」
呵!
王立等的就是這句話!
在浙江和福建各開了一個港口,「專用軍港」變成了商港,朱由檢雖有生氣,卻也沒怪罪!
畢竟,聖旨是他的心腹之臣王承恩轉述,由司禮監草擬發出!
他還以為自己喝醉了,語言不清,這才讓王承恩會錯了意!
最關鍵的是,王立上繳的十萬兩子,不是上繳給戶部,而是進了朱由檢的小金庫!
而且,軍港變商港,商賈和官員全都從中受益!
大殿上的歌功頌德之聲,讓朱由檢的自尊心,獲得了極大滿足!
這事,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擺平了!
然而,真要徵收商稅,王立就小心翼翼了!
以東西兩廠的聯盟,商稅肯定能徵到一些!
對此,王立有足夠的自信!
然而,這將得罪一大群文臣!
彈劾、抹黑的奏摺,必會雪片一般飛往京師!
如果沒有朱由檢的絕對信任,王立不敢輕易冒險!
沒想到,王立畏首畏尾的事情,崔呈秀卻拍起了胸口!
正好,劉廷元之事得罪了他!
他沒有當面提,卻能感覺到他的不滿!
既然他對徵稅有興趣,那就做個順水人情!
危險讓他去冒,黑鍋由他去背,我只管收錢!
有什麼不好?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
飲酒間,幾名司禮監的太監匆匆入殿。
「廠公!陝西暴亂不止,萬歲爺詔你緊急返京!」
「啊?有人作亂?」王立張大了嘴,趕緊接過聖旨:「何人做亂?是不是李自成?」
「李李自成?」
傳旨太監一臉懵逼,如實說道:「王公公,作亂者是你的本家,兩個都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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