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九十章 證據（1 / 1）

    荀祈聞言無比的牙酸，但也無法繼續辯駁，只能看向蒙康布，雖說他心下已經無比清楚，沒啥好說的了，竺赫來將該說的都說了，蒙康布已經不可能再拒絕了。

    國家與國家的戰爭，在所有方面都弱於對手的時候，必然會輸，而只要還存在一個優勢，那麼甭管希望再怎麼渺茫，勝利的可能還是存在的。

    就跟孫二和魏雙一樣，在六七重熔煉的圈子裡面，不少人都有擊敗孫二的可能，甭管這個可能有多麼的微茫，但打個百八十場，總能贏個幾場到幾十場，唯有魏雙無論如何都贏不了孫二，打多少次輸多少次。

    可實際上魏雙打其他人，哪怕是那些能和孫二交手的六七重熔煉的老哥，百八十場，總能贏個幾十場朝上，哪怕是一些能在孫二手上獲得勝利的老哥，遇到魏雙，也未必不會飲恨當場。

    然而問題來了，魏雙從來沒贏過孫二，死活都打不贏的那種，按說連蕭後這種六重熔煉，在面對孫二的時候，百八十場總能逮住機會贏個幾場到十幾場，可魏雙實打實的七重熔煉，一次都沒贏過，這可不是什麼放水不放水的問題了。

    說白了不就是孫二剛好是一個大號的魏雙，每一點剛好比現在的魏雙強上一丟丟，導致魏雙實力完全發揮不出來，就被吊錘了，其他人面對孫二，就算有幾十個弱勢的點，可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孫二不具備的優勢。

    靠著這些優勢，這些人單挑孫二，只要抓住機會，就還是有贏的可能的，而魏雙，人稱小孫二，剛好每點都比孫二弱，當然他打其他人，倒也乾淨利落，只是打不了孫二罷了。

    從某種角度講，十項全能這個天賦真的是個天坑，穩是穩，但你選這條路，真的會遇到完全打不過的對手，簡直坑爹，這天賦從某種角度講，真的被衛大將軍軋實了。

    貴霜和漢室的戰爭其實也符合這個邏輯，貴霜帝國在這些年裡，已經被漢室逐一將自身的優勢點給敲掉了，到現在所剩下的優勢已經沒有多少了，而海軍幾乎是貴霜帝國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優勢。

    然而周瑜只要活著，貴霜帝國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優勢，遲早也會變成劣勢，蒙康布正處於巔峰期，但周瑜在這幾年才剛進入巔峰期，而後者卻明顯強於前者，這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故而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站在貴霜帝國的立場上，基本是不可能放棄的，不管周瑜死沒死，逮住機會抽冷子廢掉漢室的海軍，他們貴霜就能有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來應對接下來的大決戰。

    「不是因為周瑜死了，而僅僅是因為不管周瑜怎麼操作，目前蘇門答臘島的混亂都無法消除嗎？」荀祈帶著幾分嘆息看向蒙康布，話說到這個程度，周瑜是不是死了，其實都不怎麼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確實是一個機會，最起碼確實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蒙康布，你先別開口。」就在蒙康布開口的時候，荀祈攔住了蒙康布，然後雙眼銳利的看向了竺赫來。

    「書記官，我只問一個問題。」荀祈面色沉靜，但銳利的雙眼讓在場眾人知道接下來荀祈的發問，直接關乎著荀祈是否會同意這件事。

    「說吧。」竺赫來倒也沒有覺得荀祈是在挑事，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個時候的任何謹慎都沒問題。

    「周瑜如果還活著呢？」荀祈表示拋開貴霜一切的算計，直接落到最核心的地方，那就是周瑜如果還活著怎麼辦？

    「周瑜如果還活著，那現在也是機會啊。」蒙康布嘆了口氣，代替了竺赫來說道，只是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憂傷，「因為在之前漢室的海軍剛剛遭遇到了重創，雖說依靠所謂的東海遠洋漁業司進行了補充，但只有骨幹和部分的水軍，大部分還是要重新徵召和訓練。」

    海軍和陸軍最大的區別出現了，陸軍你可能強化訓練大半年就能拉出去上戰場，甚至能發揮出來相當不錯的戰鬥力，可海軍不行，別說你只是強化訓練大半年，你就是強化訓練幾年，也才只是剛剛入門。

    漢室依託遠洋漁業司給自家海軍補充人手確實是超乎了蒙康布等人的預計，這種行為一定程度上意味著漢室曾經脆弱的航海業在近些年得到了迅猛的發展，當然這只是一方面，真正讓蒙康布覺得離譜的是，漢軍的遠洋漁業司使用的戰船，其實就是閹割版的七代艦，以及六代艦。

    要知道從經濟效益上講，戰船是完全不如商船的，就跟戰列艦一樣，戰列艦大的也就幾萬噸，而商船，十幾萬噸的都有，這就是艦船設計和定位造成的設計和技術層面的差距。

    然而漢室在漁業這種需要漁船的地方，直接使用戰艦，除了能一定程度上訓練海軍士卒，相比於其他方面，全部是劣勢。

    畢竟戰艦的價格什麼的遠超商船，外加戰艦很多的設計在商船上根本毫無意義，而這些都是固定成本，再考慮一下使用這種戰艦性質的打漁船所能提供的海軍到底是什麼層級，蒙康布就覺得虧的不行。

    該不會有人以為拿戰艦作為打漁船練手，就能成為真正的海軍吧，誠然肯定比沒上過戰艦的新兵優秀，而且上艦之後，學習的速度也遠快於萌新，但要說完全合格，那就是騙人了。

    真正轉過來之後，還是得進行一段時間的強化才行，只能說是一定程度上確實是降低了海軍訓練的成本，但這個投入成本，可就太高了。

    當然，這是對於貴霜來說的，對於陳曦而言，這些事情他也都清楚，但老實說，他並不怎麼在乎，能加快一點海軍成型的效率他都能接受這個成本，更何況從原本的幾年直接縮短到一兩年。

    至於說商船和戰艦的區別，差不多就行了，萬噸的級別的戰艦拿來當打漁船在這年頭無論如何都夠，再大也沒有太多的邊際效益了。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啊，現在我們認為漢室海軍的實力還沒恢復，而周瑜處於死與不死不確定的狀態，如果真死了，我也就不考慮這點了，假設沒有死呢，就等著你衝過去呢？」荀祈嘆了口氣說道，也算是進行最後的掙扎，他不希望蒙康布出擊，因為在他的觀念中，周瑜已經死透了。

    周瑜死透了，蒙康布出擊還將漢室的海軍橫掃了，那後面還打個屁，有七代艦也只能固守了，沒海軍，有戰艦也解決不了問題。

    「周瑜死了，我們擊敗漢室海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而周瑜沒死，我們動手清理掉幾個重要位置的岸防，就算是遭遇到了周瑜，以現在的情況，我們也不會慘敗的。」竺赫來看向荀祈開口說道，他已經將很多事情思考的非常透徹了，所以才得出了這件事可以做。

    「我們真正擔心的其實是周瑜和七代艦合流，在此之前，我們其實是具備壓制周瑜的能力的，孟加拉灣那次海戰，我們重創了漢室海軍之後，周瑜也只能在岸防的保護下和蒙康布交手。」竺赫來將他所確定的情報逐一告知給荀祈，徹底結束了荀祈的辯駁。

    「是的，雖說有些戴高帽的意思，但實際上在上次海戰之後，周瑜就算率領漢室海軍，在海上直接遭遇到我們的主力，雙方人手齊全的情況下，我們勝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蒙康布點了點頭說道，要不是有這個原因，周瑜怎麼可能窩在馬六甲一帶不出來。

    說白了就是出了岸防的區域之後，當前的漢室海軍打不過貴霜，所以只能先行選擇戰略收縮。

    荀祈輕嘆，最後放棄了辯駁，他知道，他已經說服不了在場眾人了，竺赫來給出的理由非常的充分。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認為，我保留意見，我對於周瑜死亡這件事依舊存在懷疑。」荀祈嘆了口氣說道，「奧斯文和赫利拉赫那邊是否做出了判斷，如果做出了，那就投票吧。」

    荀祈也沒什麼辦法了，很明顯這群人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就是動手。

    「並非是周瑜死了，我們要出手，而是更為直接的，我們不能讓周瑜和七代艦合流，所以在七代艦海試之後，我們就開始思考如何阻止這件事，周瑜的死，只是讓我們更進一步的下定了決心罷了。」竺赫來對於荀祈非常的看重，於是又特意了的解釋了兩句。

    荀祈點了點頭，但是沒說什麼，他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才會意識到自己做什麼其實都沒有意義了，因為從戰略意圖上講，貴霜並不是因為看到了周瑜的死亡而進行的投機，而是為了延續自身戰略優勢而進行的先下手為強，周瑜的死，只能說恰逢其會，給了貴霜更大的機會罷了。

    「周瑜就算是沒死，在漢室七代艦完成海試之後，我們也得找個時間先下手為強。」班基姆嘆了口氣說道，不是他們這些貴霜智者太激進，而是從現實來講，周瑜和七代艦一旦匯合，就沒法打了。

    海軍總體來講就三點架構，統帥、載具，以及優秀的海軍士卒，漢室在之前占據了統帥的優勢，載具有優勢，但並沒有達到碾壓級別，士卒和貴霜有差距，但差距沒大到沒辦法打的程度。

    而隨著蒙康布在孟加拉灣幹掉了漢室海軍的主力之後，漢軍的三點架構上就剩下統帥的優勢，而載具的優勢是需要海軍士卒才能發揮出來，沒了海軍士卒，載具的優勢也不明顯了。

    這才是蒙康布後面能按住漢室海軍的原因，而隨著七代艦正式開始海試，漢室的載具優勢再一次和貴霜拉開了差距，在統帥具備絕對優勢，載具具備絕對優勢的當下，貴霜想要繼續維持自身的海軍優勢，該怎麼辦已然不言而喻了。

    「打掉漢室的海軍後備，就算周瑜沒死，七代艦來到了馬六甲，漢軍依舊沒有進取的餘地，最起碼之後兩年都沒有。」竺赫來指著漢室海軍訓練駐紮的營地開口說道。

    「兩年之後也就無所謂了，周瑜加七代艦，加上經過兩年時間特化訓練的漢室海軍，就算是要塞化的錫蘭島也頂不住，拖兩三年也就到極限了，而我們要的時間也就這麼久了。」班基姆也緊跟著開口解釋道，荀祈和蒙康布聞言皆是點頭，事實還是要承認的。

    「所以，現在是我們的機會。」竺赫來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看著蒙康布無比認真的說道，這個計劃，只有蒙康布能執行，其他人，哪怕竺赫來拼著損失掉所有安插在蘇門答臘島的間諜，趁亂毀掉幾個重要節點的岸防炮，沖入到漢室海軍駐紮的營地，恐怕也難盡全功。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投票吧，奧斯文將軍表示他不擅長海軍，雖說從戰略上講，這個計劃沒有什麼問題，但他選擇棄權，赫利拉赫認為既然戰略局勢到了這一步，攻打馬六甲地區漢室海軍的訓練營地是有必要的。」班基姆將北歐的那兩位的建議說了出來。

    「我還是保持我的態度，戰略很正確，但周瑜詐死肯定有自己的算計，對方未必看不出來在七代艦完成海試，進行優化的這段時間是他們漢室海軍最危險的時候，所以我還是投否定票。」荀祈面色坦然的說道，竺赫來見此微微晃頭，表示理解。

    「我也認同祈殿下的看法，周瑜詐死肯定有自己的算計，所以我也投否定票，只是國家整體認為這是一個機會的話，我會執行。」蒙康布側頭看了一眼荀祈，然後緩緩地開口說道。

    「我們四個人，除了迪利普投了否定票，其他人都是肯定。」竺赫來代替他們幾人開口說道，聽到這話，蒙康布不由的看向迪利普，沒想到對方也會投下否定票。

    「畢竟那是周瑜，他如果在算計我們，我們現在衝過去，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迪利普很是簡單的開口說道。

    「這樣的話，不就是四票同意，三票不同意，一票棄權。」荀祈一挑眉，很是自然的看向韋蘇提婆一世，這個票數的話，還有翻盤的希望，畢竟在大家票相同的時候，韋蘇提婆一世的一票更能代表國家的意志。

    然而韋蘇提婆一世開口的回答卻讓抱有希望的荀祈陷入了沉默，對方投了同意票，按說一直很謹慎的韋蘇提婆一世不應該會投下這樣的一票。

    「好吧，接下來由我率領海軍出手攻打馬六甲。」蒙康布起身對著在場眾人開口說道，既然韋蘇提婆一世同意了，那他就沒什麼好說的，不管是為了知遇之恩，還是為了貴霜帝國的國家意志，他都要在接下來全力以赴，人總是有些沒辦法迴避的時候。

    「兵貴神速，既然敲定了，那我現在就迴轉錫蘭島，通知麾下將士做好準備，趁著局勢還在控制，迅速出擊，說不定還能趁亂打一波。」蒙康布也是果決之人，既然同意了此事，也就不再耽擱，速戰速決，才是最有效的方案，夠快，漢室就算有防備，也未必能奏效。

    「也好。」韋蘇提婆一世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

    「那我也回貴霜吧，之前和蒙康布一起來的，既然事情敲定了，我也就跟著回去，白沙瓦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荀祈起身也開口說道，他正在思考，該怎麼做才能趕在蒙康布抵達蘇門答臘之前，給漢室將情報完整有效的送過去，好讓現在陷入混亂之中的江東做好防備。

    「也行，國內最近還得靠你支撐一段時間。」韋蘇提婆一世對著荀祈點了點頭，荀祈做事他放心。

    「嗯，那我和蒙康布將軍就先回國內了。」荀祈微微低頭，然後看了一眼蒙康布，蒙康布表示理解。

    「我來時和祈殿下同路，回的時候將殿下帶回去也好。」蒙康布點了點頭，看向荀祈，這一戰不太好打，而且荀祈的話，蒙康布隱晦的掃了一眼竺赫來，卻被對方發現，不由得笑了笑，然後收回來了目光。

    【和祈殿下一起回貴霜也好，剛好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如果這次一切順利也就罷了，如果不順利的話，那有些事情真就要提前做好準備了。】蒙康布收回目光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下定了決心。

    「那我二人就先迴轉國內。」荀祈一副雷厲風行的氣勢，和蒙康布一起給對面幾人施禮之後，就跟著蒙康布快速的離開了。

    蒙康布帶著荀祈一路無話，從東非一路直飛，在遠離了海岸線之後，蒙康布在荀祈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帶著荀祈直接落到了海面上。

    等落到海面上的瞬間，蒙康布快速的啟用了大量的秘法，將荀祈和自己封鎖在秘法之中，荀祈見此瞳孔一縮，隨即整個人靜靜的看著蒙康布，一副接下來就看蒙康布操作的冷漠之色。

    蒙康布帶著荀祈落到海面上，激活各種秘術進行隔絕的時候，就一直在盯著荀祈，確定對方只是微微一驚，就再次恢復正常，不由得安心了很多，他現在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分享自己發現的秘密。

    「蒙康布將軍，您突然在海面上停下來，並且將周圍封鎖住是想要做什麼？」荀祈淡漠的看著蒙康布，然後帶著幾分疑惑詢問道。

    「貴霜的高層有間諜。」蒙康布直言不諱的說道。

    此話一出，荀祈心神動盪，甚至後背都被汗水所浸濕，若非這麼多年的潛伏已經極大的磨鍊了荀祈的心性，放在曾經才來貴霜的時候，蒙康布這麼一句話，就足夠荀祈做好跑路的準備了。

    眼見荀祈不說話，蒙康布也沒有繼續發言，而緩了一陣之後，荀祈心下已經有了幾分判斷，決定先扣一個屎盆子給竺赫來。

    「竺赫來。」荀祈上下的打量著蒙康布，就像是在評估蒙康布的可信度，然後隔了好一會兒，就像是確定了蒙康布值得信任一般，緩緩的吐出了自己認為是最大麻煩的那個人的名字。

    蒙康布聞言不由的心頭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荀祈，如果只是他判斷竺赫來有問題，那還可能是竺赫來有什麼無法言述的原因，可荀祈判斷竺赫來有問題，那肯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證據。

    「早些年我們發現情報總是流失，我們就意識到上層存在間諜，畢竟有些消息不是高層，根本無法獲得。」荀祈快速的講解著自己的判斷邏輯，蒙康布那些微的神情變化，在荀祈的眼中就像是找到了同志一般，蒙康布判斷竺赫來有問題，那蒙康布肯定有一份他所不知道的重要情報。

    「所以我們就開始了內部自查，但自查並沒有結果。」荀祈嘆了口氣說道，「考慮到不存在技術層面的差距，間諜肯定是我們身邊的人，我在查的時候，摸到了一些手尾，但無法確定，也拿不到切實的證據，可你也知道，我好歹也算是貴霜第二順位的繼承人，我查東西居然還有無法確定的情報，圈子其實已經很小了。」

    蒙康布點了點頭，有些時候查不到，也是一種情報，尤其是層級夠高的時候，查不到，比直接查到更直接。

    「所以從一開始圈子就被鎖在了幾個人頭上。」荀祈嘆了口氣說道，「沒有證據，我找不到任何的證據，有些事情，在我們這個層面只能說是錯誤，不能說是犯罪。」

    蒙康布好歹也是經過甘寧閉口禪調教，對於世事人情早已能冷靜思考，故而對於荀祈的說法沒有絲毫的疑惑，犯錯並不是犯罪。

    「我有一份有力證據，你可以按照這個證據去查。」蒙康布緩緩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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