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六合血牢(1 / 1)
話說天地萬物本自一體,冥冥之中互有關聯。
比如某隻蝴蝶扇動一下翅膀,由此帶來的擾動,經由天地法則玄妙的疊加衍化,或在萬里之外產生一場風暴。
此即所謂天機變化。
修為越高,對這變化便越敏感。
而血蝠王羽化經年,對此類天機自然有所感應,早在群豪點火之時,忽而心血來潮。
護法的六條血影本是分身,與蝠王自然異體同心,同樣生出莫名玄感,出洞一看,隱見火光,認出是飛鼠山方向。
「山寨有變?!」
為再化青眼,蝠王催用秘術正值緊要關頭,不得強行撤功,只能赤眼與橙眼兩條血影仍留守洞中。
另四條血影望黑風寨趕,不意行至半路,又見一朵蘑菇雲騰空而起,心下更急。
卻在此時,斜刺里閃出一人。
「雉山君,」綠眼喝問,「好狗不擋道。」
「照蝠王的意思,不是狗就可以當咯?」雉山君咧嘴一笑,「不巧,我不過是一隻山雞而已。」
綠眼聞言語塞,「你……」
「蝠王這麼急,趕去哪兒呀?」
「你會不知?」
「久不見蝠王,甚是想念,我不過特來敘舊,能知何事?」雉雞精話鋒急轉,望著腳下山林,笑道:「想必老弟來此,也與我一般打算吧?」
「哎呀呀,到底逃不過山君神念。」
話音迴蕩四野,自林間的陰影里,走出一個矮小身影。
乃一初具人形的穿山甲。
雖只妖丹圓滿境界,但裹住全身的鱗甲層層疊疊,等閒難破,若論戰力,這穿山甲可不比那剛剛羽化成人的雉雞精弱多少。
此二妖,皆是附近妖寨的當家。
原來山中妖族對血蝠王早生警惕,最近一直在派兵留意黑風寨的動靜,值此群豪突圍,其餘部落一早便得了消息。
奈何黑風老妖僅被封印到底沒死,未免日後的報復,眾妖王不敢插手,只能略作拖延暗助人修走脫,欲借人修之口向淨妖宗通風報信。
不單此處,在其他地方,黑風寨各大頭領與玄陰宗長老遍尋牟臨川無果,歸山途中皆遇各方妖族攔截,故此一時半會兒都趕不回飛鼠山來。
「待祖爺出來,再與爾等清算。」綠眼血影猜得大概,心知耽擱不起,與其餘三條血影互望片刻,各飛一個方向。
雉雞精縱有神念,但那穿山甲不能飛,縱是二妖聯手,也攔得下東方跑了西方,到底不能都留住。
所幸本意只在拖延,並非動真格的鬥法,二妖糾纏一段時候旋即止步,任四條血影兀自走了。
「眼下能做的就這麼多。」
「只望那幫人族娃娃能爭口氣,定要走脫才好,如此方不負我等這番心意。」穿山甲話鋒一轉,「想必山君身上的傷,是那臭老道的手筆了?」
「你倒是把我盯得緊呀。」雉雞精笑了笑,「本來很簡單的事,可恨落雲子那廝疑心太重,根本不信我的話,更以為我族又要算計他什麼。」
「此事本不可強求。」穿山甲嘆道,「黑風寨那邊不必再去了,不知山君作何打算?」
「與你的想法一樣。」
「是了,必要時候,還得暗助人修出山才是。」
「不止,最好能將人分別引往四宗。」
穿山甲苦笑道:「我等與人族本是不死不休,此番卻要保他們的命,你說怪也不怪?」
「更怪的是,」雉雞精也笑,「就算黑風老妖出來,要興兵攻城便少不得拉攏,斷不會因為今日這點事對你我下殺手。」
「話雖如此,不讓老妖怪出來最好。」
「那便見機行事吧。」
雉雞精與穿山甲作別時,黑風寨中又升起兩朵蘑菇雲。
待綠眼與紫眼兩條血影當先趕回飛鼠山,正見一半人群衝出寨門。
「跑得了麼?」
綠眼當即並爪一指,頓時狂風散蕩,氣壓驟緊。
群豪猶自觀望,寵渡卻如墜冰窟。
「六合血牢?!」
寵渡急起暴喝:「散!——」
撲!
撲!
撲!
……
反應過來的,腳留一片塵煙。
沒反應過來,便失此良機了。
這當中,要屬隊伍後半截最慘。
因為那寨門雖則寬闊,卻也架不住所有人蜂擁而出。
有前半截的獵妖客堵著,後半截的人其實還在寨中,除去小部分機靈的翻牆而走,大部分人都被圈進了六合血牢。
好在綠眼還指望著拿人祭鼎,只用了三成功力,故而血牢中的靈壓不至於將人榨成肉醬,只把一眾獵妖客死死按在地上。
反是寵渡一聲驚喝,引來綠眼注意。
「原來是這崽子,無怪認出本王神通。」
抹殺分身,何其深仇大恨!
縱然寵渡化成灰兒,綠眼也認得,更何況他只是換了一身膚色?綠眼當即讓身旁的紫眼血影善後,身形乍閃,已然追出山寨。
而紫眼這邊撤了血牢,叫妖兵把沒走脫的獵妖客依舊押入牢中看管。
群豪此番雖不曾中毒,但一身手段先前都用了,自知難逃一死,再不願任人魚肉,奮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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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今有丹境大妖坐鎮,到底不成事,被紫眼暴怒之下盡數屠戮,好不慘烈!
此後不久,出山尋人的玄陰宗長老、堂主及一干黑風大頭領先後回了妖寨,都說遭遇攔截,又見所捕散修或死或跑半個活人也不剩,不勝驚惶。
待諸事了結,紫眼清點兵馬,不見負責地牢結界的黑背蛤蟆,便令小妖前去傳召,只得空空一座洞府。
紫眼聞報,切齒言道:「好個臭蛤蟆,跑得倒快。」
只那畢梳聽說洞中一灘黃水,親往查驗後斷定是黃泉露,所思所想正落入寵渡彀中,報與紫眼道:「蛤蟆頭領怕已遭不測。」
「就這麼死了,」紫眼猶自憤恨,「倒便宜它。」
等到查究解藥與黃泉露來源,曾被寵渡洗劫的玄陰弟子怕有禍事,都不敢認。
畢梳思前想後,只能歸咎於刀疤臉,暗道:「難怪不見人影,怕也是早死了。」
「蝠王稍安勿躁。」
「眼下局面,叫本王如何不躁?」
「宗主曾交代,若有閃失,另有安排。」
「原來牟宗主早有考慮,爾等且說來。」
玄陰眾長老如實相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紫眼血影聽得心口發緊,對牟臨川自不免多了一分忌憚與提防。
「此法妙則妙矣,卻也不可讓他們就此出山往淨妖宗報信。」
「蝠王言之在理。」
「究竟如何,便聽蝠王差遣。」
正說著,黃眼與藍眼也回了飛鼠山。
三條血影打個商量,就此定下計策。
一方面,遣妖兵沿山搜尋。
另一方面,在山外設伏攔截。
妖人那邊合計時,寵渡這邊已是火燒眉毛。
一開始就被綠眼血影死死咬住,山間樹又多,不比一馬平川,根本沒有現成的路可循。
等到神行符符意散去,寵渡也不過走了十幾里路,而今單靠雙腳,是絕對跑不過丹境大妖的,何況人家本就是能飛的?
——咔嚓!
寵渡如前手揚一符,炸斷幾根粗木,只望將綠眼阻上一阻,豈料轟隆一聲,那斷木剛剛飛起,便被一記血色匹練斬落。
瀰漫的煙塵與碎屑間,一蓬血影時隱時現,如跗骨之蛆。
「小娃娃,」綠眼舔了舔嘴唇,「哪裡跑?!」
類似的場景,伴隨著這一路追逃。
此次被拐入山,再率眾突圍,完全出乎意料,寵渡並不曾準備似刃葬符那樣的大威力符紙,如今手中的鬥技符也已不多,俱是尋常,對丹妖根本構不成威脅。
「果然……只有那個辦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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