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夢境 (求保底粉紅票)(1 / 1)
吃完晚飯,盛七爺帶著小枸杞出去散步消食。
王氏去隔壁的東次間跟管事對賬。
盛思顏就讓王氏的大丫鬟玉桂等人去吃飯,自己在這裡幫她們看著廚房裡的下人過來收拾飯桌和屋子。
這樣體恤下人的主子,自然很得大家的擁戴。
這府里有什麼事,也有人願意對她通風報信。
「大姑娘,聽大門上的門子說,今兒牛大姑娘來了,要見您……」一個先吃了飯的小丫鬟過來打下手,一邊對盛思顏悄悄說道。
「牛小葉來了?我怎麼沒有見到?」盛思顏眉頭微蹙。
很快她的眉頭又舒展開來。
如今她娘親管家,也許牛小葉是專程來見她娘親的?
小丫鬟又道:「……她沒能進來。」
盛思顏:「……」
不進來也好。
小丫鬟接著道:「……可是她把湯撒在咱們家大門口。」
盛思顏撫額,輕聲斥道:「有事就快把話說完,從哪兒學的這些吊人胃口的把戲?」
小丫鬟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道:「大姑娘莫急,奴婢是聽二門上的譚婆說的。」
盛思顏「嗯」了一聲。她也管過家,對家裡的下人了如指掌。
她曉得,二門上的譚婆,是大門上守角門的一個門子的姑婆,他們是親戚。
門子知道的事情,是有可能說與譚婆聽的。
「譚婆說,她侄兒告訴她,今兒傍晚上,牛大姑娘帶著一個丫鬟過來敲門,說要來瞧大姑娘,還說帶來一壺湯,要送與大姑娘喝。」小丫鬟繪聲繪色地說道,口齒十分伶俐。
盛思顏無語。傍晚上門。還說送湯,聽著就不靠譜……
「門子大哥不讓她進來,說夫人有吩咐,不收外面的吃食。還有,她要拜訪大姑娘,得先送拜帖,等大姑娘回帖了,再定日子。」
這是規矩。
盛思顏點點頭。門子的回應十分合理。
「可是牛大姑娘惱了,手腕一翻,就把那壺湯潑到咱們大門口。」小丫鬟到這裡,已經有些氣鼓鼓地,嘟著小嘴,臉都氣紅了。
盛思顏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挑了挑眉,伸手擱在小丫鬟肩上,輕聲細語地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娘曉得嗎?」
「夫人知道的。門子將這件事早報上來了。」小丫鬟得到鼓勵,很是高興。
「嗯。那就好。」盛思顏努力微笑。「你幫我看著這裡,我有些困了,要先回去。你等下幫我向夫人說一聲,好嗎?」
王氏在跟管事對賬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她。
小丫鬟忙應了一聲,屈膝行禮,看著盛思顏帶著她的丫鬟婆子離開燕譽堂。
回到自己的臥梅軒。盛思顏先去浴房泡了個熱水澡,才出來坐在窗下的妝檯前,讓大丫鬟木槿給她拿軟和輕柔的巾子擦頭髮。
三月初的天氣,已經接近晚春時節。
太陽早已下山,傍晚的暮靄帶著深深淺淺的紫色籠罩著整個庭院。
零零星星早出來的夏蟲開始在草地上鳴叫,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
盛思顏坐在妝檯前。手裡把玩著一對細陶釉面的大阿福玩偶。
那大阿福是一男一女兩個胖娃娃,都是盤腿坐在地上的造型。一個頭上扎著單髻的男泥人手裡捧著一條蛇,另一個頭上扎著雙髻的女泥人手裡捧著個小胖刺蝟。
正是王毅興當年送她的一對親手燒制的大阿福。
正在給她擦頭髮的木槿看了,抿嘴一笑,輕聲道:「大姑娘。等王公子高中了,咱們送點兒什麼禮呢?」
盛思顏微笑著道:「我還沒想好了。木槿,你說我送什麼好?」
「金銀財寶,尺頭首飾這些東西王公子大概是不會要的。」木槿一邊想一邊說,「依奴婢看,不如大姑娘給王公子做雙鞋啊?」
盛思顏輕輕搖頭,「不成。我又不會做鞋,縱然送了,王二哥也曉得不是我做的,有什麼趣兒?」
木槿便又想了想,自言自語地道:「大姑娘最會的其實是開方子,但是總不能送對方一包藥吧?這像什麼話呢?難道還能祝王公子生病?」
盛思顏噗哧一笑,「木槿,沒想到你也挺話多的。」
「奴婢是為主子分憂。」木槿笑著換了一條巾子,繼續給盛思顏擦頭髮。
「那多謝木槿姐姐了。」盛思顏俏皮地道,心情奇蹟般好了起來。
頭髮擦乾了,盛思顏又去看了一會兒書,等天色全黑了,才輕輕打了個小呵欠,用手拍著自己的嘴,半眯著眼睛,爬上床睡覺去了。
這一晚上,她睡得不太安穩,做了一個夢。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但是這一次,她夢見自己和一大群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坐著油壁香車,走在一個大堤上。
大堤的一面是一條浩淼的大河,河水有些渾濁發黃,帶著泥沙。
大堤的另一面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好像種著麥子,也或者是野草,總之很綠很深。
她記得在夢裡,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喧譁驚叫的聲音。
她撂開帘子往車外看,卻看見大堤下面的大河變成了血紅色,濃稠粘沾,跟人血一樣!
她仰頭,看見遠處的天空也變成了紅色,但是近處的東西,卻又變成霧蒙蒙的灰白色,就跟她當初眼盲的時候看見的世界一樣。
她看不見別的車,也看不見別的同伴。
天地間蒼蒼茫茫,卻只有她一人立在那大堤之上。
盛思顏嚇壞了,她從車裡下來,大叫著「爹!娘!」
但是無人回應。
突然間,有人在她背後猛地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入那跟血漿一樣的大河裡。
盛思顏記得自己在血河裡翻滾呼救,岸上有兩個女子看著她笑,但就是不來救她。
盛思顏絕望地呼喊著,慢慢沉入那血河底部。
血河並不腥臭,反而有一股奇特的芳香。
就在盛思顏快要被血河沒頂的那一刻。她看見有一個黑衣人從血紅色的天幕上降了下來,落入血河,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從血河裡拽起來。緊緊抱在懷裡。
那懷抱是那樣溫暖和煦,帶著股陽光下青草的芳香。
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盛思顏閉著眼睛,緊緊抓住那人的胸口,如騰雲駕霧般,從河裡躍出來,回到堤岸上。
那人將她放了下來。
堤岸上的兩個女子靜立不動,如同兩個泥塑木雕一樣。
盛思顏睜開眼睛,滿心歡喜地想看看那人是誰,直覺像是一個失而復得的朋友。
可是她看見的王毅興那雙關切的眸子。
「王二哥。怎麼是你……?」盛思顏潛意識覺得不對勁。
王二哥跟剛才將她從血河裡救出來的那人的氣息太不一樣了,而且他穿著一身灰白色的衣衫,不是黑色。
王毅興卻笑著道:「怎麼不是我?你掉在河裡,是我救你起來的,你以為是誰?」
「我不是這個意思!」盛思顏有些著急地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王毅興突然變了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地道。
「就是,你是什麼意思?居然嫌棄我們王公子?」剛才那兩個站立不動的女子突然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站在王毅興身邊,同樣鄙夷地看著她。
盛思顏睜大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那兩個女子的樣貌,一時大急。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和她們爭辯,「沒有,我沒有嫌棄王二哥……」
「哼!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王公子救了你,你居然推三阻四!不識抬舉!」站在王毅興左面的女子突然出手,要扇盛思顏一個耳光。
盛思顏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那手打到,斜刺里卻冒出一股大力,將那女子的胳膊生生推得偏了九十度。
結果那女子的一巴掌扇到另一個女子臉上。
另一個女子大怒,兩個人在大堤上扭打起來。
盛思顏看向王毅興,卻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也不管那兩個正在扭打的女子。
「王二哥!王二哥!等等我!」盛思顏大叫著,想跟王毅興解釋。
王毅興卻越走越遠……
盛思顏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是個夢。
她抬頭,看見帳簾里閃耀著清晨的陽光,帘子里掛著一個玫瑰紅的織錦面大香囊,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瑩瑩的紅光。
像是她夢裡那血紅色的天空,又像是血河的顏色。
盛思顏抿了抿唇,伸出胳膊,一把將那大香囊拽了下來,不想再掛在床帳里了。
「大姑娘!大姑娘!大姑娘怎麼啦?」木槿和豆蔻在外間聽見盛思顏在寢閣大叫,忙跑了進來。
兩人撂開帳子,看見盛思顏坐在床上,手裡拿著那個本來是掛在帳子裡的玫瑰紅大香囊,呆呆出神。
「大姑娘,是這香囊掉下來,嚇到大姑娘了?」木槿不安地問道。
她看見盛思顏臉色煞白,額頭全是細細的小汗粒兒,像是受到驚嚇的樣子。
盛思顏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將那香囊交給木槿,「拿去掛在牆上吧。不要掛在帳子裡。」然後掀開被子起身,「我要沐浴。剛才做了個夢,睡得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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