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密謀赤山寨(1 / 1)
測試廣告1 一直高燒不退的耿娟躺在木床上不停地打著哆嗦,神智多少有些恍惚。大筆趣 m.dabiqu.com見有人進到屋裡,側過身來,喘著粗氣說道:「你們……你們放我回去。要錢給錢……要什麼給你什麼。再不回去,我就不行了,你們,你們什麼也得不到。」
張玉竹握住耿娟的手腕,說道:「夫人,我是大夫,不是土匪,我是幫你瞧病的。」
「我不用你,我不用你瞧,在營川城,沒人比我弟弟耿直的醫術高明了。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我讓他看,我讓他看……」耿娟不由地激動起來。
張玉竹卻不為所動,示意路桂蘭將耿娟把住,自己則屏氣凝神把起脈來。
耿娟掙扎幾下之後,便靜了下來,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下去,只能任由張玉竹為她診治。
張玉竹把完脈後,又拿出了聽診器,在耿娟的前胸後背聽了一遍。擔心又差池,又重新號了號脈。
和耿直一樣,張玉竹行醫方式也是中西醫結合。除了祖上傳下來治療風濕的中醫療法外,在上海的時候,還跟著大醫院西醫大夫,學了些西醫診療手法。畢竟潛伏的需要,不同地方需要有不同的身份,多掌握一面技能,就能多一重身份。
雖然醫術不如耿直那般高明,但一般頭疼腦熱的小病也能應付得來。加之在營川這幾年開診所,醫術精進了許多。
張玉竹收起聽診器,示意路桂蘭將耿娟鬆開,對耿娟說道:「夫人,為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養好身體再說。」
「什麼?我,我有孩子了?」本來焦躁不安的耿娟聽到張玉竹的話,一下冷靜下來,看著張玉竹說道。
「是的,看你脈象差不多有三個月了。你現在身體太虛弱,如果再這麼折騰,你肚裡的孩子很有可能會夭折。就算你兄弟耿直醫術營川第一,他也不是大羅神仙,什麼都能治好。何況,他也不在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張玉竹徐徐道來。
耿娟聽到張玉竹的話,頓時安靜了下來。
之前在寶和堂,她就覺得身體有些異常,時常噁心。不過,常寧被捕後,她身邊就沒有了別人。不像中村櫻子那樣,身邊有耿直日夜陪護,有了孩子能第一時間發現。加之營川城懷孕三個月不外傳的習俗,在耿娟腦子裡已經根深蒂固,不到顯懷的時候,也沒往那裡想。
現在聽到自己已經懷孕的確切消息,耿娟自然喜不自禁。
與常寧已經成親好幾年了,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常寧嘴上不說,心裡怎麼想耿娟當然清楚。那個年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孩子的家,會被人笑掉大牙的。現在有了孩子,就一定要保住,這個時候,不是耍大小姐脾氣的時候了,只有把自己身體養好,才有可能母子平安地離開這裡。
張玉竹見耿娟情緒穩定下來,對謝廣坤和路桂蘭說道:「這次我來赤山鎮,正好帶了些祛風寒的中草藥,我把藥量配比給你們,你們馬上煎好,為夫人服好。」
說著,張玉竹從醫藥箱裡取出一包中藥,又拿起紙筆,將驅寒煎制方法寫了下來。
「好,我馬上安排。」路桂蘭從張玉竹手中接過中藥和便條,轉身離開了柴房。
見路桂蘭離開,張玉竹湊到謝廣坤跟前,低聲說道:「八馬,我是青蛇……」
張玉竹的話,謝廣坤似乎並不意外,謝抬起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耿娟,對張玉竹說道:「張大夫,咱們出去談。」
「好,咱們出去談。」說著,張玉竹跟著謝廣坤離開了柴房。
二人出了門,站到背風的牆根。謝廣坤轉身對張玉竹問道:「張大夫,是上峰派你來的嗎?」
「是,昨天我的死信箱裡收到命令,讓我到赤山找你。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想到,誤打誤撞,還真的見到了你了。這裡有一封密函,上峰讓我給你帶過來,請你過目。」說著,張玉竹從自己賬本中取出一張寫滿數字的紙張,遞給了謝廣坤。
謝廣坤接過密函,說道:「張大夫,我在的死信箱裡留的信件說的很清楚,以前代號八馬的謝廣坤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占山為王、繼續在營川打鬼子的劉二水。上峰有什麼指示應該跟你也透露了,你跟我說說,只要是打鬼子的事,能做的定會盡我全力。」
「八馬,你這是要背叛組織嗎?」張玉竹詫異道。
「沒有,我打鬼子的心從沒改變過。只是關小仙走了之後,我發現打鬼子不一定非得要靠組織,靠我自己一樣行。
現在,有了赤山寨這個根據地,有了自己的武裝,打鬼子更遊刃有餘了。沒必要蹲在城裡,今天暗殺這個,明天暗殺那個,有用嗎?
殺死了一個,還會再來一個,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對戰局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你看人家地下黨,不僅把軍需船炸了,還把日本人潛心研究要投入戰場的生化疫苗也給摧毀了,這才叫打鬼子呢。」
謝廣坤一肚子怨言終於當著自己人,發泄出來,覺得心裡暢快了許多。
「兄弟,你說的沒錯,我也是感同身受。
五年前,我在復興社總部,因為我性格耿直,為人正派,受不了小人的排擠,才主動申請調離的。
這些年在營川,也算是靠我製毒的本事殺了幾個日本人。
可有用嗎?殺了一個日本軍官,除了上峰能以此邀功外,遭罪的卻是老百姓。日本人要是抓不到兇手,會以百倍的代價遷怒於老百姓的。就像你說的,殺一兩個軍官,根本改變不了戰局,反而給了日本人殘害百姓的藉口。如果有最大惡疾需要懲戒的,我們責無旁貸。可很多時候,就是拿來邀功的,我實在搞不懂上峰腦子裡都怎麼想的。」張玉竹嘆氣道。
「張大夫,我見你也是性情中人,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不行咱們一起干吧。」謝廣坤拍了拍張玉竹的肩膀,說道。
「不行啊。我不像你老哥一個,來去無牽掛。我父母還在蘇州,我在營川也娶了媳婦,還有了一個孩子,離開了組織,會牽連很多人的。兄弟,你這麼幹,就不怕上峰遷怒於你家人嗎?」
「老哥,你有所不知。
我之前手上有人命,被我弄死的人更是一個大官的兒子。要不是我爹砸足了銀子,狸貓換太子把我從死人堆里撈出來的,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在我家的祠堂,我的牌位都在那立著呢。劉二水名字是假的,之前謝廣坤也是假的,我的真名叫什麼,我都快忘了,這輩子,我是回不了家了。
狸貓換太子這件事上上下下,不少人拿了好處,上峰巴不得我在營川死了,那樣的話,這個事就一了百了了。
能看出來,最近上峰讓我執行的任務,都是有去無回當炮灰的,十有八九是有人不想讓我繼續活下去了。」
「照這麼說,你邁這一步就對了。跟日本人玩命,就算殉國了,也死得其所。要是傻乎乎的去當炮灰,確實不值,咱們的命不能這麼不值錢。不過,據我所知,赤山寨這幾年讓王沛林搞的雞飛狗跳的,你在這,能行嗎?」
「赤山寨這些人雖然出身草莽,不過個個都是漢子。日本人和偽政府找過路大當家多次,想收編赤山寨,路大當家的都沒有答應。之前,赤山寨最大難題就是沒錢沒槍,肚子都填不飽,打家劫舍就難免了。這一回,我把這些年的積蓄都帶來了,有錢有槍,能痛痛快快打鬼子了。」
「兄弟,雖然我暫時不能加入到你的隊伍中,和你並肩作戰。不過,有什麼需要的,只要是打鬼子,張玉竹責無旁貸。」
「好,你這個大哥我交定了。路桂蘭快回來了,上峰有什麼指示,你跟我說一下。」謝廣坤問道。
「上峰給我的任務,是讓我命令你,找機會耿娟儘快釋放耿娟,將她完好無損地交還給耿家。」張玉竹說道。
「上峰有沒有指示,要拿耿娟交換吳大虎和王沛林?或者提出什麼條件?」
「沒有,就是讓你儘快將人質釋放,保證人質安全,越快越好。」
「這件事蹊蹺啊?這麼重要的人質,怎麼會說交就交呢?估計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幕。」謝廣坤說道。
「這一天,我也在想這件事,覺得這個命令有些太古怪了。難道耿家有那麼大本事,能左右上峰的決定?」張玉竹不解道。
「你說,耿直會不會也是我們的人?」謝廣坤皺了皺眉頭說道。
「耿直這個人,我從來沒接觸過,這個不好說。」
「那他有什麼本事能做到這一點,讓上峰也為他說話的呢?我怎麼也想不通。」謝廣坤搖頭道。
「要我說,他是我們的人可能性不大。半個月前,上峰讓我配置毒藥,要毒死耿直和中村櫻子,要真的是我們的人,怎麼會這麼做?」
「也不好說,咱們南京政府,黨派林立,情報機構更是多如牛毛,誰知道會不會是其他渠道的臥底。不過,不管他什麼人,耿娟我是不會輕易交出去的。」謝廣坤語氣強硬地說道。
「你現在決意離開組織,復興社的命令自然不必言聽計從。不過,這山里條件,加上耿娟還有了身孕,我怕她撐不住啊。」張玉竹憂心道。
「就因為有了身孕,耿娟就更值錢了。等一會兒藥熬好了,我就讓路桂蘭把耿娟換個條件好的屋子,把炕燒得暖呼呼的,你再留下照看一下,看情形,不會有什麼問題。」
「兄弟,我可不能呆太長時間。現在赤山鎮周邊日本人設了兩道卡,給我開具的《通行證》到晚上就過期了,我現在還想著怎麼跟哨卡的日本人解釋呢。」張玉竹道。
「不用解釋,實話實說就行了。」謝廣坤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對張玉竹說道。
「實話實說?怎麼個實話實說法?」張玉竹不解道。
「等你下山的時候,你就說讓赤山寨劫上山了。被劫的原因是為一個叫耿娟的女人看病,這個女人發了高燒,還有了身孕,隨時有生命危險。這麼說,你就能見到耿直了。」
「那我見到耿直,怎麼跟他說?」
「你就說,赤山寨有個叫劉二水的,讓你帶封信給他,想要他姐姐活命,就拿吳大虎和王沛林的來換,另外讓寶和堂再拿一萬銀元的贖金。」
「一萬銀元?就算寶和堂家大業大,也拿不出這麼多錢贖人吧?」
「贖人質就是做生意,你不喊高點,怎麼討價還價?雖然我決意脫離復興社,不過吳大虎和王沛林這兩個叛徒必須死,得讓營川人看看,做漢奸的下場。至於寶和堂的贖金,能多敲詐些就多敲詐些,讓耿直那個大漢奸出點血也是應該的。」謝廣坤道。
「成,本來我還一直尋思下了山,遇見日本人,怎麼說這件事,這個理由很充分,還把你的話帶到了。不過,吳老二燒餅店那個據點,我必須跟日本人交代,否則,這件事就圓不上了。」
「這個你如實交代就好,把你帶上山之後,那個據點就不準備再啟用,吳老二也不會再下山了。今天晚上,耿娟你好好照看一下,要是有好轉,明天一早你就下山。
現在赤山周邊已經被日本人封鎖,你一下山,估計就會被日本人或是漢奸攔住,到那時,你就直接要找耿直就行了。」
「好,那就這麼定了。」張玉竹說道。
就在這時,路桂蘭拎著藥壺從後院走了過來,見謝廣坤正和張玉竹攀談,便上前問道:「這大冷天的,不在屋裡呆著,跑外面凍著幹嘛?」
「嗷,大蘭子,我正和張大夫嘮嘮,幫我們帶消息給耿直,說說交換人質的事。」
「他也不是咱們山寨的人,人家能為咱們找耿直嗎?」路桂蘭不屑道。
「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則,就別回營川了。是不是啊,張大夫?」謝廣坤故意張玉竹問道。
「你這不是要逼死我嗎?我要是為你們去傳消息,日本人萬一把我當成你們同黨。我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了。」張玉竹為難道。
「你就按我那麼說,保准你沒事。你要是亂說話的話,我就不保准了。」謝廣坤冷冷說道。
「事已至此,不聽你,還能能聽誰的?命中就有這一劫,躲是躲不過去的。好吧,先給病人服藥。要是她挺不過去,咱們說的這些,都是白扯了。」說完,張玉竹提著藥壺,獨自進到了柴房。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