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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匈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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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零羌之亂,劉詢嚇出了一身冷汗。./

    劉詢之前催促趙充國加緊平亂,實際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的辦公桌上早就收到奏報,老對手匈奴人有趁亂渾水摸魚的意思。

    劉詢不是嚇大的,但是他對待戰爭,也十分謹慎。

    他不缺錢,更不缺糧,卻缺將,缺名將。

    趙充國可以拿出去嚇嚇人,可畢竟年紀太大。劉詢派他去平羌之前都是打問號的,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派他去平亂,趙老頭可倒好,帶著部隊種了幾個月田,美名其曰「屯田」,那時候把劉詢急得上躥下跳,就差問候趙老頭祖宗了。

    正是如此,劉詢才秋後算帳,不念趙充國勞苦功高把他兒子給處死了。

    趙充國應該感謝匈奴人,沒有乘他在羌地屯田的時候,一起在邊關搗亂。否則,劉詢肯定要坐不住,治他延誤戰機的罪。

    在所有討厭的鄰居中,匈奴無疑是排第一號的。

    這不是劉詢給匈奴的面子,而是匈奴的實力決定的。雖然說武帝時,匈奴人被漢軍攆著屁股往西跑,實力一天不如一天,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匈奴人借著往日的餘威,在西域還是說一不二的老大。

    近幾十年沒有大戰,實力還有所恢復。

    可惜匈奴人實在不爭氣….

    說到這個可惜,就該輪到劉詢笑了。

    劉詢確實笑了,因為武帝都沒做到的事在他手上做到了--匈奴呼韓邪單于投降。

    還記得多少年前,龍城奇襲,河西大戰,漠北之戰,李陵,李廣利被俘之戰等等,漢與匈奴打得那麼慘烈,但是誰都沒有真正服過對方。

    而在神爵四年(前58年),匈奴單于呼韓邪向劉詢稱臣。

    此時此刻,劉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靈,恐怕都得高興的多吸幾口香,他們得慶幸,當年的血和汗沒有白流,連單于級別的人都稱臣了,雖說他只是匈奴五單于之一啊。

    不廢一兵一卒,就能摘到如此盛大的果實,劉詢的確是福星高照,幸運逼人哪。

    反觀呼韓邪單于,面對著匈奴的大亂只能望亂興嘆,向漢稱臣其實是無奈之舉。

    匈奴的內亂跟一個女人有關,此女是狐鹿姑單于的閼氏(王后)顓渠氏。

    狐鹿姑單于臨時時,因為兒子壺衍鞮年幼不想立他,而是想讓年長的弟弟右谷蠡王為單于。

    但是他的近臣衛律和他的閼氏顓渠氏為了一己私利,改了狐鹿姑單于的遺詔,立了顓渠氏自己年幼的兒子,這就是壺衍鞮。

    壺衍鞮單于年少,自然引起他人不服,匈奴的左賢王,右谷蠡王率先表示不服,率部離開單于廷,準備南下投降烏孫,然後反戈攻擊單于自立。

    他們脅迫匈奴盧屠王同謀,沒想到盧屠王向單于告密,單于派人訊問,結果左賢王,右谷蠡王一口咬定盧屠王誣告,反倒讓盧屠王獲罪被殺。

    兩王隨後以此為藉口離開單于廷,連祖制龍城大會也不參加。

    單于年少,母親顓渠氏和衛律弄權,朝政紊亂,國人離心,人們把希望寄托在未成年的壺衍鞮單于身上,希望他能快快長大,早日親政,改變閼氏和重臣弄臣的局面。

    壺衍鞮單于一天天長大,匈奴人民的希望也一天一天破滅。

    他們發現,壺衍鞮單于雖然流著匈奴先祖的鮮血,可是腦瓜子卻沒有他們的先祖聰明。連一些長期被踩在匈奴腳下的民族如烏桓,丁令,烏孫都可以欺負它,更別說國力蒸蒸日上的大漢。

    宣帝初年,霍光派將領幾次出兵,壺衍鞮單于的部隊連漢軍的影子都沒見著,就屁滾尿流地當了逃兵。

    壺衍鞮單于在位十七年而死,此時正是羌亂之際。

    壺衍鞮單于算盤打得不錯,他聽說羌族叛亂,早就蠢蠢欲動,想趁火打個劫,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就在這當口,死了。

    他死後,他的弟弟虛閭權渠即位。

    虛閭權渠單于一坐上單于寶座,便不客氣地奪了顓渠氏的權,廢了顓渠氏大閼氏的位子,讓她做該做的事,而不是成天對朝政指手畫腳。

    但他的舉動遭到顓渠氏和他父親的怨恨,於是暗地裡破壞虛閭權渠單于的政策。

    當時劉詢實行減兵之策,即撤掉了邊關一些防守匈奴的城池,虛閭權渠單于很高興,想劉詢這麼給面子,他也不能不表示,所以他想重提和親舊事,鞏固漢匈關係。

    虛閭權渠單于就此詢問大臣,這個顓渠氏父親見時機已來,便嚇虛閭權渠單于道:「這是漢朝的奸計,大汗不要相信,而且漢朝和親,一般都是禮在前,兵在後。我們最好也仿效漢朝,來個先禮後兵。」

    顓渠氏父親還請求讓他與呼盧訾王各自帶著一萬兵馬在邊塞狩獵。虛閭權渠單于不明就裡,竟然答應了。結果如此一來,漢匈關係驟然緊張,漢邊關加強了警戒。

    一場好事就這樣被顓渠氏父親破壞了。

    這還不算完,顓渠氏丟了權力,自然心有不甘,她雖年過半百,卻看中了右賢王屠耆堂,使出渾身解數與右賢王勾搭在一起,並等待著報復虛閭權渠單于的時機。

    春來秋去,九年不算短,也不算長,顓渠氏終於等來了她的機會。

    神爵二年(前60)的龍城大會上,虛閭權渠病重,顓渠氏便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訴屠耆堂,屠耆堂大喜,與顓渠氏的弟弟都隆奇暗中布置兵力,伺機一旦虛閭權渠不濟,就衝進去,管他虛閭權渠是死是活,奪下單于之位再說。


    還沒有等到屠耆堂動手,虛閭權渠單于一命嗚呼。

    顓渠氏和屠耆堂故伎重演,偽造虛閭權渠單于遺詔,擁立屠耆堂為單于。而屠耆堂自命為握衍朐鞮單于。根據協議,顓渠氏復為大閼氏。

    這個女人弄權的水平可見一斑。

    匈奴的大亂終於來了。

    握衍朐鞮單于一即位,開始殺戮前單于的親族。

    居於西垂的匈奴日逐王先賢撣首先表示不服,他素來與屠耆堂不和,但是他也沒有起兵,而是帶著自己的部落投降了漢朝。

    握衍朐鞮單于大怒,當即下令將先賢撣的兩個弟弟斬首。而先賢撣的姐夫烏禪幕上書那是先賢撣的個人行為,跟我無關,求握衍朐鞮單于放他一馬。但是握衍朐鞮單于回給他的是絕不寬恕,讓他幾近絕望。

    握衍朐鞮單于如果用腦子想想,他便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烏禪幕是誰,他可是前單于虛閭權渠的親家。虛閭權渠單于的繼承人稽侯正是烏禪幕的女婿。他自握衍朐鞮單于奪位以來,為了安全就躲在烏禪幕的領地。

    如今眼看烏禪幕也難逃被殺,他們的家族舉行了一次嚴肅的會議。

    會議推舉稽侯為呼韓邪單于,並興兵攻討握衍朐鞮。

    握衍朐鞮荒淫無道,一上來就到處殺人,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人心俱失。呼韓邪沒廢多大功夫便打敗握衍朐鞮,握衍朐鞮最終被殺,而顓渠氏下落不明。

    呼韓邪貌似奪回了屬於自己的單于位子,可以穩穩噹噹地坐下去,不過他想得太簡單了。

    他的父親虛閭權渠單于,伯父壺衍鞮單于名聲不好,早就種下了仇恨的種子,所以真心歸附他的力量很弱小。

    顓渠氏的弟弟都隆奇和握衍朐鞮的弟弟右賢王逃出呼韓邪的追擊後,便糾集故舊,擁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于,發兵數萬,回擊呼韓邪。

    呼韓邪措不及防,戰敗退出王廷,退入漢匈邊境,而且派使上書劉詢,表面修好之意。

    劉詢收到呼韓邪的書信,召集廷議。

    大臣中多數人認為匈奴內亂,應趁亂取之。而御史大夫蕭望之(注,請記住他,後面會介紹)則認為應遣使慰問,理由是前單于有和親的意思,只是被賊子殺害,現在趁亂出兵,不仁啊。

    而劉詢比較看重蕭望之,所以採納了蕭望之的意見,派使慰問。

    漢使到來,並沒有解決匈奴的危機。

    屠耆的屁股還沒坐穩,就做了件蠢事,他的左右及呼揭王向他進讒言,讓他提防右賢王。屠耆一時昏了頭,召來右賢王殺害,激起右賢王舊部的強烈反抗。屠耆後來後悔,便下令誅殺左右進讒言的人。

    而呼揭王怕被誅,逃入屬地,自立為呼揭單于。與此同時,實力雄厚的右奧鞬王也自立為車犁單于,烏籍都尉自立為烏籍單于。

    強大上百年的匈奴帝國四分五裂,真正陷入了覆滅的危機中。

    匈奴的事態進一步惡化,內戰一觸即發。

    屠耆單于率先發難,他發兵先取車犁單于和烏籍單于,結果屠耆單于打敗車犁和烏籍,車犁和烏籍自去單于號,投奔呼揭單于。

    屠耆乘勝追擊,準備一舉消滅呼揭單于等人時,他的後院起火了。

    一直在觀戰的呼韓邪動手了。

    他乘屠耆後方空虛,奔襲王廷,而屠耆聽說後,氣急敗壞,於是下令迅速回兵,這一回兵,呼韓邪以逸待勞,屠耆大敗,自刎身亡。

    呼韓邪乘勝進兵,收降車犁單于。

    匈奴有了重新一統的趨勢,而結束內亂的是呼韓邪單于。

    但是,這一切只不過是幻想而已。

    屠耆大敗,但屠耆的勢力還在,他的弟弟休旬王自立為閏振單于。

    這還不算什麼,讓呼韓邪的雄心壯志煙消雲散的事發生了。他的親兄弟左谷蠡王呼屠吾斯,也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于。

    郅支骨都侯擊敗後閏振,又攻擊呼韓邪。

    兄弟相殘,是人世間最為悲慘的事,而這種事就發生在呼韓邪身上。

    呼韓邪累了,他的精銳在幾年的戰爭中,幾乎損失殆盡。

    所以他只能做出了匈奴單于不敢做的事。

    向南方強大的漢帝國稱臣,並送出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

    而郅支骨都侯雖然未向漢稱臣,也送出兒子作為人質,他只要求漢廷不要援助呼韓邪。

    劉詢捏著了老對手的命運,那種感覺,除了用爽來形容還能用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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