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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風(225)萬字更(明月清風(225)「奉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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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新明太子殿下旨意,  傳信給大清國十四貝勒——」

    「奉新明太子殿下旨意,傳信給大清國十四貝勒——」

    滿語喊一遍,漢語喊一遍,  那麼個大大的喇叭,  一根繩子連著馬背邊上的一個布兜子,布兜子裡裝著啥玩意,  從外觀也看不出來,  但是這個聲音真的很大。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可能是皇后娘娘愛用喇叭的緣故,在喇叭上,書院的學生弄這個特別有動力。這個喇叭是今年新出來的,  是根據洋人傳教士用的一種『鍾』研發出來的,  多了一根線。他們用的那種鍾是用青銅鑄造的,一敲鐘,  聲音就傳的很遠,周圍的信徒能根據鐘聲的指引按時參加禮拜或是集會,據湯若望說,一個小鎮一個這東西,  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

    然後大家就研究這個,結果就造出這樣的喇叭。今年才配備到各軍之中,  為的是上面發號施令,下面能聽的見的。

    而今卻派上這樣的用場!

    聲音傳的很遠,好些大清的將士壓根就沒見過這玩意!後面的李定國低聲跟鄭森道,「殿下是對的!大清的將士認字率並不高,  便是漢軍旗,識字率又能高到哪裡?所以,  陳情書不陳情書的,他們看不懂!反倒不如這樣的效果好。」

    遠遠的就聽到這個聲響,  卻不見人。他們抬著頭四處的張望,左顧右盼:這是什麼玩意?

    是的!沒見過的就有那麼一點點畏懼,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再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到了跟前了。到了跟前了,覺得那個聲音更大了,靠近的能看見那是拿了個什麼東西,可更多的是遠處的人,這些人看不見的,只是覺得不見人只聞聲,果然有些神通。

    這是啥呀?妖法嗎?

    前鋒將領就攔住了,「做什麼的?」

    年哥兒的喇叭沒離開嘴邊,直接就道:「奉新明太子殿下之命,給你們十四貝勒送一封信。」

    信呢?

    「信不能給你,得面呈十四貝勒!」他說著,聲音就更大了,「這事你儘快奏報吧,你拿不了主意!這是關於把兩個漢軍旗放在火炮覆蓋面上的事,想跟你們貝勒爺探討一二,你這裡攔著幹什麼?」

    這先鋒將領一聽,面色就變了,上來就要搶喇叭!

    年哥兒一把摘了線,只把喇叭遞過去,「給!」

    對方接過去,對著喇叭『啊』『餵』,聲音傳不出去。

    他這邊沒稟報,可其他在遠處聽見聲音的卻已然去稟報了。

    多爾袞愣了一下,「新明的太子在山海關?」

    據說是這樣的。

    費揚果就道:「快!把人好好請來。」

    「可他們不知道怎麼弄的說話的聲音傳的可遠了」

    費揚果就問說,「都說什麼了?」

    這人一一學了,「說是漢軍旗在火炮覆蓋面上還是如何」

    費揚果就趕緊看多爾袞,「稀奇事都是長著腿兒的,再不趕緊召見,傳的更遠。傳的人盡皆知,人心就散了。」

    多爾袞氣道:「快!先把人帶來。」也是蠢的,一看帶了那種東西,就該直接將人先拿下再說。怎麼就被唬住了呢!

    他看蘇克薩哈,「你去!」

    蘇克薩哈應了一聲,轉身去辦去了。

    多鐸將手裡的刀蹭一下給□□,「無恥!」說著,就扭臉看多爾袞,「不管是誰,陣前斬殺了這幾人祭旗!」

    費揚果一把攔住這就要往外走的多鐸,「十五貝勒,衝動會壞了大事的。」

    「漢人養大的狼崽子,渾身上下,沾染的都是漢人的味道!」他一把推開費揚果就往外走,「起開!」

    費揚果三兩步堵在了大帳的門口,不看多鐸,卻看向多爾袞,「大將軍要由著多鐸胡鬧嗎?他們敢這麼大張旗鼓的來,必是有所準備。兵法上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今咱們不知彼,就肆意下決定,這是想幹什麼?你知道人家手裡攥著多少底牌嗎?說是出其不意,可明顯人家早有預判!這種時候就不能是之前的打法了!那是在找死!」

    「多鐸!」多爾袞喊多鐸,「回來!費揚果說的對!先見見人,見了人再說。」

    多鐸回來了,岳托從外面急匆匆的進來,一進來就道:「漢軍旗砍了兩個擾亂軍心的!」

    顯然,消息還是傳到了後頭,而岳托這一砍人,此時是鎮住了,但是因為殺人這件事,會叫這個消息傳的更快,更壞。這些人嘴上不敢言語,但是心裡怎麼想呢?

    費揚果扭臉就說岳托,「動輒殺人,除了殺人,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防民之口猶如防川,堵不如疏,這個道理你該明白。」

    漢人的道理,我不想明白,「敢問郡王,這事叫你處理,你該怎麼處理?」

    「我叫他們傳,傳的越是離譜越好,我加油添醋的叫他們傳!說那個喇叭能傳三百米五百米,我就傳那東西何止三百米五百米,其實人家能傳三里五里,三十里五十里。他們傳漢軍旗在火炮的覆蓋面上,我就叫人傳,人家的火炮射程在二十里,在二十三里,在三十里說人家不可能給咱們露底,咱們的得來的消息就是如此的,肯定都避開了。傳啊,越傳越離譜越好。到那個時候,真的會變成假的,假的可能就會變成真的真真假假無從分辨了,那點事還叫事嗎?為什麼要殺人呢?現在好了!你把人殺了,大家都默認了大將軍的安排是存了私心的。那怎麼著呀!重新調整部署?」

    說完,三個人都不言語了,他們發現費揚果說的:真的很有道理!

    多爾袞當機立斷,說多鐸,「你去安排!重新調整部署。將漢軍旗插在八旗中間就說,突襲不成了,調整部署,明白嗎?」

    明白!

    費揚果舒了一口氣,可算不由著那麼些人做炮灰了。

    多爾袞叫費揚果到跟前來,「你熟悉那位太子,你覺得他是否真的在前沿陣地?」

    費揚果嘆氣,「別試圖擒賊擒王。這麼說吧,你覺得我這身手還看的過眼?」

    那是!能跟鰲拜交手,幾乎是不落下風,這不是一般的能耐。

    「可是我沒贏過那位太子,從小到大,從來沒贏過。不是我謙讓著不敢贏,是我真的盡全力了,但是沒能贏。你要衝著那位太子出手了,我敢保證,會有人要了您的命的。新明的皇后特別護犢子,新明的所有高級將領都是她親自訓導的,之前有多桀驁,訓完就有多恭敬您覺得那只是因為她是皇后?」

    多爾袞還沒接話呢,外面就傳來稟報聲,蘇克薩哈帶著人回來了,他皺眉,「帶進來吧!」

    費揚果低聲道:「出去迎吧,那邊是太子的親使。」

    多爾袞拍了桌子,蹭的一下坐下了,「兩國交戰,難道還要依著禮?」說著,就朝外喊,「升帳——宣新明使臣——」

    帳子升起來了,費揚果就看見年哥兒、李定國、鄭森、白官四人大踏步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

    真高興見到你們。

    好久不見!

    很遺憾在這樣的地方見到你們。

    四人欠身行禮,「見過十四貝勒,見過郡王爺。」

    多爾袞哼笑一聲,「不是說給你們太子送信嗎?信呢?」

    年哥兒從懷裡掏了出來,遞給蘇克薩哈。

    蘇克薩哈確保信沒問題,沒有du藥之類得的東西,這才將信轉交給費揚果。費揚果拆開,屬於啟明的字映入眼帘,他大致掃了一眼,然後遞給多爾袞。

    這信是雙語的,一行漢一行滿,可對照著讀。

    一拿到信,多爾袞就覺得這是在嘲諷他漢文學的不通。他強忍著不適,去看這封信,在信上,這位太子是這麼說的,他說:從你們的皇帝處處優待漢人這一點開始,我們就心有警惕了。我相信,你們的皇帝優待漢人這一點是真誠的,身為君王,他有這樣的心胸。這也是這些年兩國能和平相處的一個根本原因。

    多爾袞憋氣,這是在信上抬高皇太極呢!肯定皇太極是個好皇帝。身為好皇帝,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接著人家又說了:這天下要好,天下人要有好日子過,只有一個好皇帝還是不行的!得臣子願意跟上皇帝的步子才行!而今,就是滿人勛貴們,跟不上皇帝的腳步了!大清國要亂,根子在勛貴。今兒兩軍對壘,罪責還在勛貴。尤其是你多爾袞首當其衝!你多爾袞是為了天下嗎?不是!是你的私慾太盛了。

    然後信上把多爾袞的算計一一擺在明面上:你進可以以漢軍旗的漢人試探我們的虛實,退可以挑撥漢人對新明的仇恨。可你這算計,是以人命為代價的!便是為將者,也當心存仁善。仁者為將,殘暴者為屠夫。

    你多爾袞有禽獸之力,禽獸之能,只可惜存著禽獸之心,有著禽獸之欲,你能以禽獸之力與能助力大清,但你的禽獸之心之欲,亦能毀了大清。

    而今勸君,克制旺盛的欲望,能真正的以無私之心對大清之國,以忠誠之心對大清之君,以仁愛之心對大清之民。

    此刻你退,將士猶能保全,新明將既往不咎,還願意繼續與大清友好相處。反之,戰爭所帶來的一切後果,你負責。

    忠言逆耳,勸君先請旨而後再定何去何從。孤在關內等著大將軍前來,一起煮酒論天下。

    落款是:新明太子朱啟明。

    這信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多爾袞幾乎是怒不可遏!這位太子句句大義,可其實了,句句都是要命的話。他是把這些不能擺在桌面上的東西,都給挑明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自己對國不無私,對君不忠誠,對民不仁愛。這若是戰敗,這封信就是壓死駱駝的那一根稻草。

    是!皇太極可能會大度的赦免自己,不治罪。

    可若是想治罪,這信上所寫的東西都是罪。

    他叫自己先請旨,叫皇太極來定這個仗打不打。這怎麼去請旨呢?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是處處都得回去問,那麼萬一貽誤了軍機算誰的?若是動輒去問,那還能出征打仗嗎?為將的基本能耐都沒有,能領兵嗎?

    這不是尊重不尊重皇太極的事,而是事壓根就不能這麼辦。

    那麼現在擺在眼前的有兩條路:第一,覺得人家有防備了,咱打道回府,這仗不打了,握手言和吧。第二,對方也許是在虛張聲勢,他什麼也沒準備。所以,他才處處暗示自己去稟報了再來決定。這一來一去所消耗的時間,足夠人家做好準備了。

    當然了,這也可能是那位太子故意這麼說的,就是叫自己有這樣的遲疑,然後不管不顧的堅決要打!那麼,戰敗之後,自己非負全責不可。這是把自己有罪的把柄往皇太極手裡送呢!

    信不長,言辭很不客氣,句句都是大義大道理,可對自己而言,這是字字句句都是陷阱,一個不小心,踩下去就是萬劫不復。

    這信若不是謀士幫著擬稿,而是真出自這麼太子之手的話,那麼,此人小小年紀,就有些可怕了!

    他是陽謀陰謀都來得!

    可眼下該怎麼辦呢?他一把將信紙給撕了,這信除了自己詳細的看了,其他任何人都沒詳細的看過,就是費揚果也是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下,複述不了的!

    他撕了抬手就扔了。

    費揚果:「」撕了有屁用啊!你信不信這四個人身上裝著好幾封信,他們一定會找機會塞給自己一封的。況且,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其他途徑將信直接給皇太極送去呢?其實你老實的帶回去,把你的所思所想告訴皇太極,皇太極只要不蠢就不會真把你怎麼樣的。可你撕了,你不坦誠呀多爾袞!其實皇太極是個小心眼,愛翻騰老黃曆!這事遲早會給你端出來收拾你,你信不信?!

    就聽多爾袞冷哼一聲,「你們倒是好膽子,就不怕我殺了你們。別跟老子提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老子不認這一套。」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欺負上門了。

    年哥兒一副讀書郎的樣兒,袖手站在那裡,臉上帶著清淺的微笑,「殺吧!關內求戰之聲鼎沸,皇上以兩國友好締結為由,一直不提收復遼東之事!而今,若是能以我等之死,為新明換一藉口,那我等死得其所。我等身死之日,便是新明收復遼東之時。只怕那個時候,長白山也不給諸位立足了!別覺得小子臉嫩,說的話就不足為信。別人不信,郡王爺該是信的。新明重視雜學,雜學格物之能,諸位今天已經見識過了。一個小小的喇叭,聲傳兩里,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東西!郡王還見過地雷,對吧?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都沒有派上用場呢。大將軍是希望我們用你們來做這個實驗,試一試鋒芒嗎?」

    這邊話音才落下,多鐸就進來了,手裡的刀指向年哥兒,「小小年紀,大言不慚!今兒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小腦瓜到底值幾個?」

    年哥兒站著沒動,連頭都沒回!

    那刀在距離年哥一匝長的距離的時候,被李定國給攔住了。用刀擋了一下,緊跟著欺身而上,另一手就勒住了多鐸的脖子,岳托和多爾袞才要上前,鄭森和白官朝前後一站,就要上手。

    「住手!」費揚果擋在了多爾袞身前,「別碰!他們身手不在我之下!且他們身上你定帶了藥了沾上就麻煩了!別逼著他們同歸於盡!放他們走!快!他們一定約了時間,過了時間,炮聲一響,就什麼都晚了!」說著,就低聲道,「況且多鐸在他們手上,便是強行動手,折損了多鐸怎麼辦?」

    說著,一把把多爾袞推回去,看向岳托,「把刀放下!」

    而後才笑看年哥兒:「我跟多鐸送諸位返回,如何?」

    年哥兒轉身,「郡王請。」

    費揚果就看李定國,「定國,給個面子,別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一軍將領,面子還是要的。」

    李定國將匕首頂在多鐸腰眼上,多鐸要動,費揚果忙道,「別動,匕首有du,除了新明的皇宮裡,別處沒解藥。」

    多鐸果然便不動了,四個人帶著費揚果和多鐸,從軍中又穿過去,直到走出二里路去,年哥兒才扭臉看費揚果,「許久不見,卻不想在這樣的場合之下。」

    是啊!

    費揚果往回看了看,也低聲道:「漢軍旗已經混插了,這件事」他說著,就看向其他幾人,白官拿了懷表出來看著時間,然後很隱晦的看了年哥兒一眼,微微點頭。他面色一變,心道壞了!

    「地雷!」他翻身上馬,拽了多鐸上了同一批馬,還保持回頭的姿勢問幾人,「是不是有地雷?」

    話才一落下,轟轟轟——一聲接著一聲,炸成一片!

    鄭森朝費揚果擺手,調皮的笑了笑,而後兩邊都打馬,背向而行!

    緊跟著,大明的火炮齊鳴。

    多鐸看那距離,「這是什麼規格的火炮?」

    費揚果抿著嘴沒說話,這匹馬是那四人中不知道誰的馬,馬背上還有喇叭,他拽起來就喊:「鳴金收兵——快——退——」

    多鐸大罵:「新明就是假仁假義!說是漢軍旗在他們的火炮覆蓋之下可他們的火炮這般的覆蓋,除非是在二十里之外」

    對!你說的沒錯!一旦距離人家城池小於二十里,不管是哪個距離,他們都能打到。他們配備的火器是長短相間的。

    要是距離小於二里,兵臨城下了,那火銃的威力要比火炮強。

    他們先炸了咱們的火炮,又遠距離大面積炮轟,如此傷亡肯定過半。若是有闖過火炮的,前面等著的一定是跟神機營一樣的火器營,如此再一撥,又能死傷一半。真衝到關口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放進關去,就真一個也回不來了!

    撤!快!撤的算快的!啥原因呢?因為漢軍旗一聽到爆|炸聲,根本就沒往前沖。之前那事肯定對他們有影響了,有人調頭往回跑,其他人跟著就往回跑。這是會傳染的,他們一跑,不明所以的其他旗的人也跟著跑。爆炸聲劇烈,誰的口令都聽不到。可卻也沒有想到,幸而這一跑,反倒是救了許多人的命,這一撥轟下來,死了的還沒統計,傷者還有些沒來得及往回找,可就現在回來的這些,七八成算是回來了。

    費揚果喊人:「跟本王回去,死了要葬,活著要治!」

    話音才落,瞭望台上就有人高聲喊著『報——』,「啟稟大將軍——」

    說!

    「看見新明騎兵出關了——」


    多爾袞愣了一下,「是神機營!」他當機立斷,「傳令下去,後退三十里!快!」

    費揚果看向多爾袞,「你帶人撤,我得去看看」

    執行命令!費揚果將頭上的頭盔摘下來,身上的腰刀摘下來,「我抗令!」

    「費揚果!」

    「大將軍!」費揚果面色平靜,「我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訴我,袍澤是用來同生共死的!大將軍撤,是負責。有人留下去找他們,不拋棄他們,也是責任!」

    說完,單膝跪地,朝多爾袞行了禮,就起身往朝走,然後點了親衛,「跟本王走!要麼跟袍澤一起長眠地下,要麼接他們一起回家!」

    岳托看著遠去的費揚果,不由的說了一句:「小叔是條漢子!」

    多爾袞面色複雜:新明替大清培養的可不僅僅是一條漢子,這人已經有了領|袖氣質。

    戰後的廢墟上,斷肢殘臂,慘烈異常。

    費揚果帶人趕到的時候,又見到了李定國。李定國帶出來的確實是神機營,但並不是為了追剿清軍的,而是來看戰場的。

    兩人站在廢墟上,都沒有說話。

    費揚果擺手,叫身後的親衛先整理戰場,這些殘骸,也得好好安葬。

    李定國看向一些活著的傷兵,跟費揚果道:「傷了的,我們先帶回去吧。你知道的,外傷還是新明更拿手,我不能保證每個都能救活,只能說盡力。」

    費揚果點頭,蹲在一個腹部中彈片的身邊,「你先跟新明的人回去,叫他們給你治傷。等傷好了,我親自去接你,若是你還想回家,我保證他們會放你回來,我也一定把你好好的送回家,行嗎?」

    就這樣,費揚果把每個傷者都記下名字,記下家裡的情況,然後看著他們被一個個的帶走。

    李定國跟他並肩站著:「這個仗皇上,娘娘還有殿下,都不願意打!」

    明白!

    「其實想不打仗,很多事情還得看郡王您的。」

    費揚果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慶國回身抱了抱他,在脊背上猛拍了三下,「回吧!但願下次見面,不在戰場上。」

    費揚果嗯了一聲,看著李定國揚長而去。

    此時,費揚果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新明的炮彈應該是打完了。

    此次是一次新的打法,是新更改的部屬,他們一定沒有準備更多的炮彈。要不然,神機營借著火炮掩護,從兩翼斜插過去,堵住或是半堵住清軍的去路,將清軍重新趕回頭,兩頭堵的情況下,不說全軍覆沒也差不多。

    可他們出城了,逼的多爾袞退了三十里,其實這隻說明,他們的火炮幾乎是打完了。

    是的!火炮只余兩成了,再打的話,能叫神機營殺一撥,若是還不退,就真的只能是短兵相接了。不過是對方一開始就被自家給打亂了陣腳。

    祖大壽就道:「當時懵了但此時多爾袞應該反應過來了。」

    啟明就笑道:「小心防備,但估計不會再沖一撥了!清軍人心散了,再打他怕有更大的亂子。趁著傷亡還不算多,他會假裝沒看懂這一局,而後拔寨撤兵。」

    張獻忠點頭,該是如此。

    但他們暫時還不能走,不等到多爾袞徹底的撤軍,這不能走的。不過此次的戰役,叫人看到了『新物』的好處,「好些人覺得求真館的耗費太大,不管是從人員待遇,還是從別的消耗而說,他們的花費都是巨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裡都不服氣,如今再看,人家這個花費值得呀!地雷的威力比之前更勝了」

    啟明就笑,是!這是求真館這兩年拿出的成果之一。

    「不過那個喇叭」

    那是書院那些學生跟著洋先生一起做的,「看來,這幾個學生,有入求真館的資格了。」

    祖大壽心裡急迫的很,因為他發現,以前的法子練兵,估計還是得被淘汰!這次,一個喇叭,幾個膽大的小子,亂了人家的軍心。幾十個地雷,幾十個神秘的其貌不揚的漢子,炸了清軍最為依仗的武器。再加上這長短射程相間的火炮配置,大勝了一場,可損傷呢?傷亡幾乎為零。那幾個神秘的漢子到底有沒有傷亡,他並沒有權利知道。

    他自己這邊,除了火炮反震傷了幾個,震的有幾十個人聽不甚清楚了,其他的,幾乎沒什麼損傷。

    這是一種全新的戰爭模式。

    是的!多爾袞在皇太極的摺子上,也寫了這一點。他在摺子上誠懇的表示:臣弟錯了,臣弟以及許多的勛貴大臣,都錯了!錯誤的估計了大明的實力。這次交鋒,叫咱們探知了對方的底細,可也叫人家知道了咱們實力。兩者這般的懸殊之下,臣弟擔心新明的朝中和民間會有收復遼東的呼聲,若是呼聲太大,新明的皇帝未嘗不會下這個決心。因此,臣弟建議,派使團再赴新明,姿態放低一些,只要暫罷刀兵,沒什麼是不能談的。

    和親、送質子,都是可以的!

    摺子一送走,小豆子就進了營帳跟費揚果道:「爺您說對了,該是很快就能撤軍了。」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來,然後遞過去,「爺,您看看這個。」

    什麼?

    費揚果把荷包打開,從裡面掏出一張拼湊起來信,正是啟明寫給多爾袞,而被多爾袞撕了的那一封。他愕然的看小豆子,「你把這些都撿起來了?」

    嗯!別人都跑了,爺你還沒回來,我怎麼敢走?正好趁亂把這些碎片都撿起來了。

    小豆子先是憨憨的笑,而後才道:「爺的話要在大清朝廷肯聽,又怎麼會打仗,又怎麼會死那麼多人呢?說到底,還是權利不行!爺,幹掉多爾袞吧!」幹掉他,這會有人好好聽您說話。

    費揚果拿著這信,看著小豆子哭笑不得,而後拍了拍,「幹掉不容易!」皇太極不會願意自己幹掉多爾袞的,這不符合他的利益。最多就是平分秋色,相互掣肘!

    可只這些,暫時也足夠了!

    捷報送到京城的時候,京城裡正在下雨。

    秋雨綿綿,陰冷陰冷的。

    林雨桐將種在筐子裡的蘿蔔給拔了出來,崔映月笑問說,「大喜的日子,娘娘要包餃子嗎?」

    是啊!

    廚下趕緊道,「這就拿羊肉來。」

    蘿蔔羊肉餡兒的餃子,秋天吃最好了。

    林雨桐趕緊攔了,「就蘿蔔的吧,皇上這幾天想吃點素淨的。」

    那這素的想做的好吃,可不容易,還得您來。

    於是,啟泰今兒就吃到了一碗素蘿蔔餃子,「沒放豬油?」

    沒有。

    「應該放點豬油的,要是有油渣就更好吃了。」

    吃吧,安靜些,「不是放了瓜子仁花生碎嗎?不香呀?」

    人家開始換牙了,咬這些東西費勁嘛!這小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而後嘆氣一聲,「爹心情不好呀?」

    能安靜的好好吃飯嗎?

    他長嘆一聲,「是啊!打仗就要死人的,不管死的是哪邊的人,都挺可惜的!一說,我也怪難受的,不吃了!」

    然後蔫頭耷腦的走了,把他爹說的,這是吃呀還是不吃呀?

    「吃吧!」林雨桐把啟泰沒吃完的都給四爺扒拉到碗裡,「說好了的,他舅舅一會子來接他,他留著肚子是想出宮下館子的。」

    四爺:「」自從這孩子下了館子,就開始嫌棄宮裡的飯菜。

    啟泰被他舅舅帶出宮裡,宮外早傳開了,大勝!便是下雨呢,也不能阻擋百姓的熱情,到處都是鞭炮之聲,還有一些商家自發的請人,敲鑼打鼓的熱鬧。

    啟泰被他舅舅架在脖子上,懷著抱著雨傘,這會子正排隊在這裡買油炸果子。

    老闆問說,「小爺,有大肉的,有韭菜粉條的,您要哪種?」

    啟泰的手都點在大肉上了,還是轉了方向了,「你這個素的放豬油了嗎?」

    「喲!小爺,這可沒放,本來就是油炸的,裡面再油的過了,就膩了!吃素餡兒的,多是不喜歡吃膩口的,這可真沒放。」

    「那就拿倆素的吧。」

    然後買了倆素的。

    林瑜架著外甥就走,問說,「今兒怎麼吃起素的了?」向來是無肉不歡的。

    啟泰一口一口的吃著,嘆氣道:「我爹說,不管哪裡的子民都是一樣的子民,不管哪裡的將士,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死了人,勝了是好事,但永遠不能當做多高興的事。」

    嗯?

    啟泰『嗯』了一聲,「我爹跟我哥說,作為君王,先得有盛放的下天下的心才行!你的心有多寬廣,你的江山疆域就有多大。大概在我爹心裡,大清遲早都是大明的。他應該是那麼想的。我那麼一想,就覺得,死了人了,真的挺難受的!爹和娘也都說知道了,叫嘉獎了很多人,可回家來,吃的還是素餃子。吃餃子,是說該高興的,不高興對不起戍邊的將士。可選素餡的就是娘說的,該惋惜的。」

    林瑜聽懂了,他驚奇於猴孩子能有這樣的認識。他就問說,「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我大哥果然好累!幸好我爹我娘偏著我,把我生的比較晚。」

    林瑜:「」這孩子!到底是精明呀還是糊塗?

    舅甥倆上了馬車,就見邊上一隊內侍急匆匆的路過了。林瑜就皺眉,「這是宮裡又給誰下旨了吧?」

    啟泰一邊吃他的,一邊道:「肯定是宣召朱運倉等大臣了!他們得出使了。大清沒事挑事,破壞兩國關係,爹得叫人去質問去的。」

    林瑜就看啟泰,啟泰眨巴眼睛看他,咧嘴一笑,韭菜沾到牙縫裡,還是一副頑童的樣子。他抬手扒拉孩子的腦袋,「你說的對!應該就是如此。」

    四爺這次派的人多,氣勢得擺足了,就是問罪去的,「但咱們的宗旨依舊不變,不要他們納貢,但要加強一些合作。比如,馬匹的採買,要對咱們放開一定的量。另外,咱們願意採購他們的銅礦石,採買他們的糧食」

    皇太極咳嗽的更厲害了,「這才是不要臉面!說一套做一套,說是尊重,說是不要納貢,說是買賣!可銅礦石和糧食馬匹,是能大量的往出賣的嗎?咱們從他們要鐵礦,買鐵器,他樂意賣嗎?」

    這事不能答應。

    多鐸就說,「當時汗阿瑪臨終,下了兩個決定。一個是聯姻,一個送質子。豪格的兒子雖然在大明,但那孩子在大明養好了身體,人家不認這是質子。不若,送四阿哥去!四阿哥都十歲了,比當年的費揚果年紀還大!你們看,費揚果也沒受委屈,反而被教養的極好。至於聯姻,嫁過去倆公主了,咱也可以求娶他們的宗室女,庶出也罷還是什麼也罷,咱們不挑。不為妾,嫡妻原配,地位尊崇這也是個法子。」

    結果新明使團一口否定了他們要求娶宗室女的要求,「娘娘說了,我們不送女聯姻。」

    意思是,大清嫁公主過去,可以!但新明的公主嫁過來,不行!

    朱運倉緊跟著又補了一句:「自來公主不外嫁,若是願意送阿哥過去和親常住新明,我們歡迎之至。」

    否了這個,卻沒否了送質子這個事。送質子可以,可人選上,卻又開始挑揀上了。反正就是不同意四阿哥為質子,「大清講究個子以母貴,這個我們懂。」

    是說要送就送個出身顯貴的!

    皇太極更咳了,如今出身最高的,只有海蘭珠所出的八阿哥,可八阿哥才不足兩個月而已。

    這哪裡是要質子,這分明就是提要求故意刁難,目的還是從自家訛詐更多的利益。他們提的那些要求,就是把遼東還回去,他們從遼東收賦稅,也收不上來那麼些。

    新明這孫子,欺人太甚!

    皇太極只能好脾氣的,「諸位得多等幾日,這事須得商議。」

    可以!咱們不急。

    這使團來的太快,自家還沒追責了,他們就到了。如今是外事還沒處理,朝廷上對此次的失利還沒問責,結果後宮因為質子的事,人心有些亂。

    夜裡了,他往後面去。

    去哪呢?哲哲在大事上不糊塗,但也不算多機智。海蘭珠那邊,孩子整晚的鬧騰,她自來也是個沒主意的人,外面的事情更是一竅不通。不知不覺的,他轉到了永福宮。

    莊妃一聽稟報,就先摸了肚子,心頭閃過一絲陰霾。見了皇太極趕緊迎了,「夜裡涼,這麼晚了,在前面歇了多好。」

    「無礙,跟你說說話。」

    莊妃親自捧茶遞過去,卻沒主動搭話。

    皇太極從針線簸籮里拿了一件小肚兜,粉紅色的,繡著幾朵迎春花,「怎麼繡這個?」

    莊妃嘆氣,「妾這肚子不如姐姐爭氣,幸而姐姐給您生了位阿哥,要不然妾更惶恐了。」

    「誰說什麼了?斷定你懷的是格格?」

    「那倒不是,只是反映跟生三個格格的時候一樣。」說著,心裡一跳,覺得這話說的太急切,太刻意,她又補充了一句,「也做了幾件小阿哥穿的,不敢拿出來,怕人家看見了笑話臣妾。」

    皇太極點頭,問說,「新明使團的事,你聽說了?」

    「嗯!」莊妃點了頭,就艱難的跪下,「不論如何,皇上萬萬不能把八阿哥送去!那是您的兒子,也是妾的外甥況且,妾肚子裡這個男女難料,科爾沁那邊還需要這麼阿哥在!」

    皇太極將莊妃扶起來,「你思慮的很周全,那你說,此事該如何解?」

    「其實,事緩則圓!可以先答應他們的條件,一兩年內吃點虧,之後慢慢協商嘛,哪有不成不變的。」

    皇太極點點頭,別的事則罷了,事緩則圓這四個字,他卻真真聽進去了。

    於是,第二天,他便一改之前的態度,派索尼范文程,跟朱運倉等人,協商兩國商貿的一些具體條款。

    這個態度把朱運倉弄的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給還沒回京的太子送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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